《君生我未生》雪影纤纤

55、第五十四章 生病

　　煤气小火炖白粥，小雅不时打开锅盖缓慢搅拌，让米饭和米汤更加粘稠，外面买的韩国泡菜已经拆封放在一边，米饭半熟之后加入切好的火腿肠和皮蛋丁，继续细心搅拌，出锅前加上鸡精和葱花，香味扑鼻。
　　将皮蛋粥放在托盘上，小雅端进Mary的房间，“起来吃点东西。”
　　“好难受。”Mary捂着肚子爬起来，面色蜡黄，“我今天都拉了4次了，再下去就成人干了。”
　　“夏天就不能乱吃东西。你这张嘴巴不好好管教，现在看到后果了！”小雅无奈地看着她，下午回家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Mary，本想着准备一下明天去看谭志方的事情，现在只要照顾Mary就让人忙不过来了。
　　“唔……好难受。”Mary突然眉头一皱，呜咽了一声匆忙爬起来吐了一地黄水。
　　“我看你这样不行，还是去看医生吧！”小雅从厕所里面匆忙拿来拖把把地板清理干净。
　　“我不要……”Mary哼哼，嘴上仍然逞强。
　　小雅皱着眉头看着半死不活的Mary，实在是没办法就让她这么在家随便去，她从柜橱里面拿出一件Mary的外套扔在床上。
　　“怎么说你都要和我去医院。”小雅命令道，走进客厅打电话叫的士，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将Mary弄到楼下去，看现在这姑娘的样子，八成连路都走不动了。
　　挂了电话，检查了房间的窗户和煤气，小雅穿了一件薄外套重新走进Mary的房间。
　　“我走不动，我不要去。”Mary可怜兮兮看着小雅，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去医院。
　　“走！”不分由说，小雅把软趴趴的Mary从床上拉起来，帮她穿上外套，将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向门口走去。
　　Mary咬咬牙，脚上却没有一点力气，这才知道自己果然病得不轻，心中也开始暗暗着急，只怪自己这张贪嘴，乱吃了东西不知道哪里吃坏了肚子，身体却在下沉，仿佛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挪到客厅，已经满头大汗，Mary不安地看了一眼小雅，没说话心里干着急。
　　“没事，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下，刚刚我已经让司机上来接我们。”小雅帮Mary擦了擦汗安慰，手有一点点颤抖，第一次看见Mary病成这样，假装坚强却心中胆怯，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城市，只能彼此相互照料。
　　只小坐片刻，门铃响了，小雅呼了一口气，总算司机来了，只要给一点小费帮忙把Mary背下楼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云扬。
　　没有想到居然是她，小雅愣了一下，云扬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别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开门。”语气冷冷，却让小雅心中无端温暖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小雅闪开身体，让云扬进门。
　　“钥匙坏了，想找Mary给我一串备用的。”云扬走进屋子，看见面色蜡黄的Mary，“你怎么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沙发上用可怜兮兮眼光看着自己的姑娘。
　　“生病了，这都看不出来。”Mary瞥了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小雅背对着云扬关上门，还没有转过脸来。
　　迅速地，Mary用那张面无人色的脸用力挤了几个鬼脸示意云扬对小雅表示点什么，对方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一样，冷漠地离开小雅的身边，直径向沙发走来。
　　“需要我帮忙么？”云扬没有看小雅的脸，盯着沙发上的Mary。
　　“我想要送她去医院，不过她看起来走不动了。”小雅咬了咬嘴唇，“你能帮忙帮我送她去么？”
　　“可以。”云扬点点头，没有拒绝，走到Mary的身边蹲下身子让Mary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很轻易将她背起来。
　　“我帮你开门。”小雅拿起背包，慌忙走到门口，“刚刚我叫了的士的。”
　　“到车上再电话取消。”云扬简短嘱咐，目光碰到了小雅的眼神，他有些慌张看着走廊尽头的电梯，“你先去按电梯。”
　　小雅低下头点点头也避开了云扬的脸，向电梯方向走去。
　　“心里暗爽吧？”Mary看着不远处的小雅，轻声揶揄。
　　“生病还嘴硬。”云扬恨道，背上这姑娘有时候就是非要撕开他人假面才觉得开心。
　　“开心就承认啊。钥匙坏了，来拿备用钥匙，什么借口，我可没那么好骗。”Mary乐呵呵地趴在云扬背上，“明明就是想来看小雅，别瞒我了，好歹咱也算是铁哥们了。”
　　“小声点！”云扬终于涨红了脸，把Mary往上托了托，“别让小雅听见……”
　　“嘿嘿，你这男人。”Mary没再吱声，如果真能撮合了小雅和云扬，自己这场病来得还真是及时。

　　“食物中毒。”医生在处方单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挂水。”
　　“挂水！”Mary的惨叫从医院房间里面传出来，“不要啊！”
　　“不要也得要。”小雅一脸坏笑看着Mary，“你现在是毫无反抗能力，别做无畏的抵抗了。”
　　Mary想要逃跑，却被小雅一手紧紧按在座位上，一手则将处方单递给了一侧的云扬，“能帮忙去缴个钱么？等一下我还给你。”
　　停顿了一下，处方单被抽走了，云扬没有说一句话拿着单子向楼下走去。
　　小雅心中微微有一丝感慨，曾经的云扬，不是这样的。

　　她笑得如此开心，快步走到楼梯旁边，云扬停在了楼梯的边沿，他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笑容，两年之后的小雅，可以笑得如此开心。
　　和Mary在一起的小雅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欢乐和娇嗔，让云扬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甜蜜却酸痛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冰冻的心，居然在这两天慢慢融化复苏。
　　她心中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么？原来离开这个城市，果然是对的。
　　云扬的笑容有些苦涩，自己，仍然不是那个可以给小雅幸福的人。

　　折腾了一天的Mary睡着了，滴液一滴一滴缓缓流进她的身体，还需要大约半个小时才能吊完水，安静的病房让小雅觉得有些尴尬，云扬正在仔细阅读着手中的报纸，时不时听见报纸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小雅觉得活着这样的沉默不应该由自己来打破，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平衡，未尝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过了几分钟，小雅已经将幼儿园的所有小朋友的名字都数了一遍，开始属每个教室的课桌。
　　“要看报纸么？”云扬早就感觉到了小雅的尴尬，但也觉得这样的沉默不应该由自己来打破，但看着百无聊赖的小雅，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谢谢。”小雅如释重负。
　　“文艺的，还是体育的？”云扬把报纸摊开在自己的膝盖上。
　　“时事的。”小雅看了一眼报纸选择道。
　　“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看文艺的。怎么队对时事感兴趣了？”云扬不经意的问，可话一出口，心中就开始暗暗后悔，本来已经决定了不再去回忆往昔，就将这个女孩从自己的心中放弃，为何还要提起呢。
　　看见云扬将眉头蹙起，小雅抿抿嘴，“你和萍娉现在好不好？”不能总是呆在原地等待云扬在彼此关系的恢复上做出努力，小雅最终决定去直面这两年来的所有一切。
　　“要结婚了。”云扬的眼睛直接对上小雅的。
　　在小雅的眼神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情感，云扬感觉心中莫名的失落，他暗暗地，长叹了一口气，呼出心中伤痛的呼吸。
　　应该祝福么？小雅不知道这一刻应该如何开口，她只能保持这样的状态看着云扬，又一个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不灭痕迹的男孩子，要面临属于他的人生。
　　小雅突然觉得心痛，一个一个地离开，终于自己完完整整地属于了孤独。
　　她强迫自己吸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祝贺你们啊。”
　　“不是和我，是和她的主治医生。”云扬把脸别向旁边，看着一滴一滴的吊水，本就是无意义的试探，为何自己还抱着绝望的希望？只是白白的捉弄了自己而已。
　　“这样啊……”小雅假装恍然，思绪却有些散乱，“挺想去和她说声祝福的，不过她应该不想看到我。”
　　“她的未婚夫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你想不想去看看？”云扬看着小雅的侧脸，一旦这样靠近，自己就会忍不住不让她走，意志在小雅的面前显得那么薄弱，云扬痛恨自己的一再接近，一步一步，仿佛毒品一般陷入万劫不复。
　　“能偷偷看看么？”小雅咬着嘴唇看向云扬，眼神仿佛小女孩一般纯净，带着有些闪烁的表情，两年远离的心在那一刻沦陷，云扬听见花儿重新在自己的心中绽放的声音。
　　就让自己再守候她一段时间吧，直到真正能够拥有她的人出现，再安心的离开，云扬心中那个被千百次压制的念头，终于不可遏止地重新占据了自己的全部灵魂。
　　“可以，我带你去。”他笑了，点点头。带着怜爱的温暖笑容如同雨后阳光，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云扬的脸上，是一种时光沉淀之后的美丽，勾起往昔的回忆，感慨瞬间充满了小雅的内心。

　　“拐个弯就是他的办公室了。”云扬指了指前方的拐弯处，“不过不知道戚医生现在在不在。”
　　“他知道娉萍喜欢你那么多年么？”小雅跟着云扬向前走。
　　“知道。”他点点头，“他说他认为我没有他优秀，所以他不介意。”
　　“这医生好臭美！”小雅乐了，这么霸道的男人和任性的娉萍，想象中的确是很等对的一对。
　　“看到了就知道了，很容易相处的一个人。”云扬回头对小雅说，人已经到了拐角，向左踏出一步，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方似乎非常虚弱，踉跄着跌在地上，手摩挲着墙壁企图直立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云扬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离我远点。”这声音在小雅的心中刺耳地划出了一道裂痕，那些曾经的仇恨，憎恶，恐惧都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如果可以，真想亲手掐死这个道貌岸然的恶魔，来证明这世界有正义和报应的存在。
　　对方颤巍巍站了起来，一张消瘦地完全看不出当年风采的脸，由于干枯仿佛已经是六十岁的老者，没有了慵懒和妖媚的气质，现在他就是一具会走动的骨架，宽大的住院服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深陷的眼眶让眼神阴郁冷酷，不寒而栗。
　　“我有爱滋。”他凑近云扬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肤，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诡异笑着，“我有爱滋，离我远点，别传染了。”
　　“现在是您靠近我的。”云扬看着有些疯癫的对方，也对对方的这种态度没有好感，虽然处于礼貌没有后退，但声音却在冷冷反击。
　　“你长得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病人略微歪着头看着云扬的脸，干枯的手指向要爬上云扬的皮肤，再也忍不住的云扬退后了两步，将小雅挡在身后。
　　“对哦，我有爱滋，我就要死了。”这个疯癫的家伙，思索了片刻，又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离开他们继续向前走。
　　“走吧。”云扬看看不远处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戚医生应该在，正好可以给小雅介绍一下。

　　小雅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地上，她转过头看着那个蹒跚着离开的背影，瘦弱得仿佛一张纸风一吹就可以飘走，曾经的那个红极一时的恶魔，那个夺走了自己和岚筠幸福的刽子手，那个绝美而妖冶的可怕男人，白哲，居然现在沦落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