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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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魏须魏姚相继走出酋长的帐篷，魏须脸色铁青的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看到他因激动而跳动的筋脉，还有因克制而扇动的鼻翼，“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真的相信神会因为几件祭品就放过我们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的语速很快，语调很高，帐篷里的人完全可以听得到。
对于这件事，从出帐篷起我便认为失去了再次议论的必要，所以对魏须不置可否，我想他更多的是要对魏尔表达不满而已。我绕开魏须，并肩走在魏姚身边。魏须还想说什么，却被魏姚制止。这个善良天真的男人，刚逃过父亲的威势，又落入哥哥的威压，这样的人真的能领导亚尼巴的未来吗？
在钻回我的帐篷的一瞬间，魏姚塞了一包东西给我，“伊默小姐，您回来了。”
我没有回伊言的话，只是看着手中草叶包裹起来的碎叶片皱眉，“这是？”
“这是麻醉草呀！”伊言一愣，“伊默小姐，族里的麻醉草都由酋长看管，你是怎么得到的？还有，你要麻醉草做什么？”
做什么？我转身望向魏姚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昨天原本打算和伊言实地考察一下森林的情况，但因为小图腾的事她急需向酋长和萨米尔说明，所以没能走遍整个林子。不过就昨日小半天的时间内未发现一只活物的情况看来，事态确实糟糕透顶。
伊言说，走完林子大约要两次日出间隔的时间，也就是一天而已。虽然萨米尔许我自由的行动，但我还是向他说明了去向。他尊重我，我必回馈他。
这次我不会看错，伊言在见到萨米尔时虽然低着头，但神色却失去了惯有的镇定。不过这是她的事，我并没有了解的欲望。
我们沿着一条被人反复踩踏出的小径往林子深处走，伊言不断的对我描述着亚尼巴人的生活习俗。
这也是一个充满智慧的部落，他们用石头制作成刮刀，钻，石板，用贝壳做成勺子，杯，钩子，用牙与骨，毛发与窝巢做成粗略或细致的工具。
“虽然我们乐于制作工具，但早已习惯先祖留下的生活方式。补到的猎物多是直接生食，没有使用工具的必要，大家也习惯赤身裸体，穿上衣物反而闷热累赘。在很久以前，亚尼巴制作的工具只是用来和外界交换物资而已。”她指着我的亚麻服说，“这在我们亚尼巴是绝对无法制作出来的，是酋长用三条地毯、五把勺子才换回的一件。还有一把弯刀，酋长在一次出海时看中了那把锋利的刀子，他用一舟的物资去交换，想要作为给下一任酋长的礼物。”
伊言平稳的声线在说到下一任酋长的时候有些细微的颤动，或许魏姚这个原本该出任为酋长的人已经成为了每个亚尼巴人心中的耻辱。
我想我的猜测没有错，因为伊言没有再说话，她陷入了沉思。
我却无法像她这样沉默，对于魏姚的事我始终是介意的。两天的相处时间让我对这个善良纯净的女孩儿好感倍增，在萨米尔和魏尔面前不想涉及的话题此时脱口而出：“你怎么看待魏姚？”
伊言缄默的神色一僵，她并没有回应我。见此情景，我不禁恼怒起自己的冲动和唐突。
“回您的话，魏姚是一个勇敢，善良，高尚的人。”
我诧异的看着伊言静若止水的脸庞，有些意外她这样的回答。
“难道你们不认为，他是可耻的，罪孽深重的，不可饶恕的？”
“或许别人是这样看的，但我明白，真正的魏姚是高洁的，纯洁的，任何肮脏的事物都休想指染他一分一毫！”伊言有些激动的回答我，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可比拟的骄傲。
我没有说话，我相信伊言会对这番话做成解释。尽管我对魏姚有着好感，但几番接触后我还是认为他是一个心机颇深，麻木冷血的人而已。没有充分的理由，伊言不会如此肯定一个人。
“我和魏姚是一起长大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又是一句让我震惊的话，“与你一起长大的他，在知道你也要参加活祭后，还能表现的如此冷漠！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认识你！就算如此，你还认为他是个好人吗？”
“是的！”伊言的眼里噙满了泪珠，“我从不质疑这一点，并将在祭奠之日，亲自把这个事实转告给试炼他一生的神灵！”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起关于魏姚的任何话题，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单纯的走路而已。累了睡，饿了吃。
时间推移到第二天中午，我估摸差不多该走完全程，但眼前还是望不到头的林子，“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在原地绕圈？”
“回您的话，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接近终点了，”伊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跳窄窄的溪流，“溪流的另一边是禁区，族人一旦踏上那片土地就会受到诅咒，所以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伊言对我讲了一个流传在部落之中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亚尼巴人刚迁徙到这片土地不久，第一任酋长的两个儿子出生了。
哥哥叫普安达，弟弟叫普安泰。这是一对被神祝福的兄弟，从小就显得聪明能干。哥哥擅长格斗，能徒手杀死一只老虎，弟弟擅长工艺，据说现在很多制作技巧都是普安泰留下的。兄弟俩齐心协力，日子过得愉快充实。谁都不怀疑，亚尼巴在兄弟俩的带领下能迎来辉煌。事实确实如此，在普安达和普安泰成年之际，部落迎来了空前的繁荣。
部落巫师的女儿，从小和两兄弟一起长大，女孩儿从小爱普安达的俊朗勇猛，普安达一值爱女孩儿的漂亮聪颖，两人一过了适婚年龄就立刻成了婚。婚姻生活是美满温馨的，叔嫂间也谨守分寸，一片幸福安康。
然而，在一次狩猎中，普安达为了保护普安泰而引开狼群，受到了的围攻。当普安泰带领族人心急火燎的找到遍体鳞伤的哥哥时，对方已经身受重伤，俊朗的面容也被狼爪划出道道血痕，整个左手更是直接成为野狼的腹中餐，而普安达周围，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条野狼的尸首。
弟弟悲痛欲绝，守着哥哥垂死的身体痛哭三天三夜，终于晕厥过去。天上的神明感怀兄弟俩的情谊，治好了普安达的伤，却拿不回俊朗的容颜和左手。
日子从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在暗地里，妻子渐渐厌倦了丑陋的普安达，转而对俊秀文雅的普安泰暗怀情愫，在几次暗示之后，普安泰反而对她敬而远之。普安达的妻子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恼羞成怒的在枕边对普安达说：“弟弟调戏于我！”刚开始，普安达并不相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不由自主的怀疑。在妻子的一次精心设计下，普安泰误入两人的房间，又被普安达撞见，兄弟俩的关系彻底破裂。普安达大骂弟弟忘恩负义，无耻下贱。感到受了侮辱的普安泰一言不发，惨白着脸色抽出刀子。大家都以为他要杀了亲哥哥，但普安泰却生生砍断了自己的右手，接着用刀子削去鼻子。他以此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回报了哥哥断臂毁容之恩。普安达为伤害了弟弟而悔不当初，他杀了妻子，请求弟弟的原谅，但普安泰已对人心的险恶深恶痛绝，退隐到了森林之内，溪流的另一边。
他把自己的心挖了出来，放在一株耸入云霄的花树上。诸神敬重于普安泰的高洁，又怜悯他的寂寞，于是送来了一个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做他的妻子。但不幸的是，这个女人太漂亮了，连溪流都爱上了她，在她梳洗时偷走了她一束头发。这束头发顺着溪流飘进海里，又被海水卷上了岸，以至于部落巫师经过时正巧捡到了这束头发。头发所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使巫师沉迷，他下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寻找到这束头发的主人。
在普安泰外出狩猎时，女人终于被寻到，并强行带回了部落。当她被带到巫师面前时，巫师惊讶于她的美艳，想强行霸占她，女人趁着巫师分神之际吞下了普安泰送给她的石耳环。耳环穿肠而过，女人当场死亡。
当消息传到普安泰耳里时，他伤心欲绝，亲手砍倒了花树。树倒，花落，心坠地，普安泰心碎而死。
“普安泰在死前向诸神许了个愿望，没人知道他许的愿是什么。但从此以后，凡是越过溪流之人都会受到诅咒，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篇森林。”
我站在溪流边，望着幽静的丛林深处，耳边是微风轻抚树梢的沙沙声。或许是我的错觉，在我跪伏在地面朝着森林深深一拜时，鼻尖似乎流淌着一股阵阵而来的，迷人心智的幽香，紧接着隐约听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语，“普安达……达雅……普泰达……”。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