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章二十九•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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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界的“不可外泄终端数据库”里有三个号称最高保密级别的文件：《死圣文书》、《黑之章》以及《白之章》，保密级别依次递增。
《死圣文书》是一本书，《黑之章》是一卷录像带，而《白之章》却是一个谜。
在灵界漫长的历史中，相比起没有什么神秘感的《死圣文书》以及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之章》，记录了人类所有恶行的《黑之章》几乎算得上灵界权威的一种象征。
然而，在五百多年前的某一日，当时还只是特殊文书司执事的小阎王从父亲阎魔王那里听到一个堪称灵界最大丑闻的情报：《黑之章》失窃了。
记录了人类所有恶行的录像带，若不是带着谨慎与慈悲之心去看待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时的小阎王如此谨慎地担忧着，但是在如今想来分外奇怪的情形在当时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父亲，灵界的最高统治者阎魔王大人，对于此事表现得实在过于淡定了！
统治灵界长达上千年，阎魔王大人的意志几乎一直与灵界同在，在《黑之章》失窃后坦然面对一切的他被看成是强大君王的正常表现，没有任何人怀疑他，包括他的亲生儿子、作为灵界继承人的小阎王。
而后来，隐秘调查司的执事上交了一份报告，对于《黑之章》失窃的怀疑对象的报告。在洋洋洒洒一厚沓的文档最后，嫌疑目标只定了一个……
——白狐团。
……
小阎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恰好在同时，藏马抬头看向了他。
眼神锐利，但是神态自若，连小阎王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那么。”藏马缓缓开口，“因为一份报告，白狐团就被认定为是窃取《黑之章》的罪犯？”
小阎王迟疑了一下，先点了一下头，而后又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也并不是如此。”
“表面上来看的确是因为那份报告的缘故，才认定白狐团窃取了《黑之章》，毕竟隐秘调查司从来没有出过错，而父亲大人对它的信任是超乎一切的。”小阎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但是对于此份报告，有太多执事提出了质疑，认为这样草率的报告并不足以相信。然而，这其中有一部分执事质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慑于白狐团的威名，灵界特攻队就以此为由，进行了反击。”
“灵界特攻队？”藏马蹙起了眉，右手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是的。”小阎王看他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飘忽到天边，定在某片云朵上，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相比起我这个灵界继承人，父亲大人最信任的反而是大竹和他的特攻队，而整件事情就因为这隐在背后的秘辛，不断地被推动着——”
“而白狐团，就成了最大的，替罪羊。”
小阎王的表情相当严肃，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前，藏马的表情却是相当平静的，平静到连西尧都产生了奇妙的错觉，仿佛说得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事实上，却是藏马五百年来最深的执着。
小阎王闭了闭眼，相比起藏马的沉默，他似乎想要一口气把真相全部吐露干净，“这一切都是父亲大人的阴谋。”
灵界并非铁板一块，阎魔王为了维护他的统治，在其治下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龌龊勾当，而在他的爪牙当中，灵界特攻队固守着最重要的防线，也担任着最重要的进攻职责，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都交由大竹和他的手下去完成。
阎魔王的职权并非是固若金汤的，至少在五百年前就一度陷入了僵局。为什么要对妖魔赶尽杀绝？为什么要屏蔽人界与妖界的联系？为什么要保护并不算弱小的人类？诸如此类的问题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达到阎魔王无法用权势去压制的地步，于是，处于困境的他想到了一个计谋。
“利用……《黑之章》？”藏马问的十分小心。
“是。”小阎王回答的十分干脆。
答案实在昭然若揭，在一瞬间，西尧已经想到了事情可能发展的轨迹。
《黑之章》其实并没有失窃。作为灵界保密等级排名第二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最严密的保护之下，即便是阎魔王自己试图去查阅都需要经过重重的审核程序，又有谁可能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窃取《黑之章》并且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呢？
隐秘调查司的执事不愧是整个灵界人尽皆知的黄金大脑，在求证了所有的可能性后，敏锐地察觉到了阎魔王的动机以及《黑之章》实际上并未失窃的事实，而后，迅速地选定了立场。
那份指证白狐团为祸首的报告，就是他的投名状。
“即便隐秘调查司的执事没有递交那份报告，父亲大人也会让大竹在合适的时候推一个替罪羊出来吸引大家的目光，然后证明妖怪们处心积虑地妄图颠覆灵界的统治。”小阎王说得很慢，但却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好像对坦白所有的事情作过演练一般，无懈可击地诉说着那段秘辛，“父亲大人对权势太过着迷，不能忍受妖界脱离掌控，也不能忍受灵界内部对妖界的宽容，唯一的方法就是证明妖怪们罪大恶极。可以说，整件事情就是基于这样的立场被设定出来的。”
小阎王稍微停顿一下，看向藏马，“所以，白狐团只是运气太差了而已。”
听到这句话后，西尧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很久没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起伏，即便依然维持着不动如山的表情与姿态，但的确在心里的某处被撕开了一个豁口——或者说把曾经的那个豁口生生地死裂开来，疼痛瞬间从心脏处传递到了大脑。
眼前是五百年前的最后一役，似乎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而在此时此刻，才明白一切只是他人处心积虑的一个阴谋。
小阎王微微欠了身子，对着藏马和西尧，“万分抱歉。”
西尧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在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阎王的表情相当真挚与诚恳，在西尧认识小阎王的这些时日里第一次看到这个假不正经的灵界统治者露出这样的表情，极具感染性、又富有说服力。
然而，这是一个无法说原谅的情形。
藏马依然保持着沉默，西尧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越是关注一个人就越难理解他的想法，西尧觉得自己对藏马的关注已经破表了，便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长久的沉默以后，白狐团的团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极为细微的声音，但以西尧对藏马的关注非常轻易地捕捉到了这声叹息。她感觉到一种尘埃落定的无力感，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我明白了。”藏马说道，“这样的情况我无法接受，虽然我清楚地知道白狐团终有一天会灭亡，但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西尧没有说话，小阎王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一旁的千面白童却难得的面无表情。
“不过……我不接受也无所谓了，对于既定的结果来说，我的态度根本无足轻重。”藏马又叹了口气，抬眼直视小阎王，“灵界终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相比起淡定的小阎王，藏马的语气如同是一种挑衅，然而小阎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藏马的看法。
“的确。事实上，灵界一直在为自己的傲慢买单，不论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
藏马蹙眉，无奈地摇头，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千面白童，放过了之前的话题，“我猜测，当时阎魔王原本属意的替罪羊对象应该是千面白童吧。”
这样的猜测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就整个事情的经过来看，白童出现的时机和参与的频率实在过于诡异，藏马完全不相信白童之前有关灵界给予他利益的说辞，或者说顶多相信两成，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样一个猜测。
千面白童‘嘁’了一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在妖界纵横四海的妖怪当中，千面白童即便不是最强大风光的一个，也绝对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虽然就盗贼来说他完全不是白狐团的敌手，但在诡谲狠辣方面，也算得上妖界的一支标杆。
阎魔王在想要向妖怪们泼脏水的时候，就对象的选择上万分谨慎，既不能太有势力又不能名不见经传，既不能过于强大又不能孱弱至极。在对这个标准的严苛把握下，千面白童和他的部众被不幸成为了目标，灵界特攻队在第一时间就出手围攻，将毫无准备的白童部众一网打尽。
初时的白童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他的部众并不算太多，至少不像白狐团那样足够占山为王的地步，在一开始反抗陷入困境时，就果断地放弃了抵抗，以保全实力伺机逃脱为目的乖乖地束手就擒，而后，被押入了灵界最深处的大牢。
整整一个多月，没有情报，没有破绽，没有任何的审讯，而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灵界特攻队的总队长大竹与他进行了一次“谈判”。
当然，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胁迫。
以他所有部众的性命为要挟，命令他去追击白狐团。
千面白童虽然拥有不俗的个人战力，但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面对灵界的压迫，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妥协。
“我告诉他们我会去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情，但条件是必须用我自己的人手。他们当然不同意，讨价还价的结果是让我带了十个部众，其余的都由灵界特攻队的队员协助。”千面白童漫不经心地说道，“十个人。我当时想即便只是救出十个人也好，但是失败了，那群杂种完全就想赶尽杀绝，在最后，真正逃走的只有我一人。”
白童冷笑了一声，“死里逃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章二十九•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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