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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墨隐轩]四世缘 文/羽若 ...

  •   ◎文/羽若
      月挂稍末十指凉,影中秋月冷亦清。
      庭中繁花香渐乱,洛阳城里叹花凋。

      茗满长安惹涟漪,香衣轻着淡描妆。
      薄纱怎耐彻夜寒?何似纸伞弄烟雨。

      一世缘起•初相见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刚刚能幻化成人形。那时我修行尚浅,也不能保持多久。
      遇见你时,我正在练习用两只脚走路。恢复原形的那一瞬间,恰巧被一个路过的道士瞧见了。那“二五眼”的家伙正愁没点业绩宣传宣传自己,上天便眷顾他,让他遇上了一个比他还“二五眼”的笨妖——我。
      但他失败失败在,这么大一座城,他就不会选一个没人经过的地方嘛?
      当被那臭和尚拎着脖子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就要就此终结了。但是我错了,你在我绝望钱那一刻出现,白衣胜雪,令我销魂,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当然,这和我见过的人有关系——一般来这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樵夫。
      你手中晃着折扇,如同传说中的翩翩公子绝世高手,但你却又是温润如玉,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我心中狂喜翻涌,有救了!
      但下一秒我便又绝望了,不是因为你翩然路过没理我,而是因为,你还没晃开折扇,就被那道士一脚踹开了。你真的只是个书生而已……
      你白衣上赫然一个大脚印,但你急忙爬起来,无暇顾及他。
      你说,这么可爱的小兔,道长怎舍得迫害?
      我差一点就破口大骂了,你算个屁道长,就一出师不利的小道童吧!
      说是差一点,是因为我根本开不了口。
      而你口中的这位道长却不以为然,恶狠狠说,妖就得死。
      你眉头一皱,便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之乎者也的道理,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碎银,最后连衣服上的年铜板都扯下来了。当然,这些钱凑起来也不过二十一两三钱七十三文。
      那臭道士这才把我扔到你脚下,估计不是见钱眼开,因为我见过他在山脚下一次骗的钱,比你还多。他是听烦了,因为他扔下我时也是恶狠狠的,力道之大,让我至今一想起都痛。
      你将我抱起来,在确认我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我,说,小东西,可别再被人抓住!
      你离去的背影是多么潇洒,让我每次想起都不禁落泪。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点儿钱,是你准备去给人家下聘的。因为我,你错过了这个珍贵的机会,知道好多年后,仍孤独一人。
      但此刻我的修为,只能让我维持人形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多一刻都不行。
      所以,你等我,等我完全能幻化成人了,我嫁给你!
      我喜欢你!
      我常在自己幻作人形的那一个多时辰里去看你,有时,你在教一群淘气的孩子,教他们写字、念一些很美好的句子。我也在窗外跟着学。人类真神奇,竟能创造出这么有趣的东西,比起那些干巴巴的咒文好玩多了!
      又是你画画,你的画里总有一位极美的女子背景随季节而变。那人,不知是不是你那个因为我而没娶上的妻子。
      而有时,你会去写一些字,然后偷偷锁到柜子底层。我极想知道那是什么,我可以用我那点少得可怜的灵力打开锁,但我没有,因为我尊重你。
      我爬在窗边,有时被你发现了,你也只对我一笑,接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但我一定会立刻跑开,兔子胆小嘛,万一你讨厌我怎么办?
      日积月累,我也认识不少字,灵力也在增长,已经可以维持三两天人形了,但我已经习惯只呆一两个时辰了。
      同族的长辈说只要可以练到坚持七天那就可以自己控制了。所以你等我!
      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你一天天的老去,直道有一天,你走了,你终没等到那一天。等我赶到时,你已经走了,我头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你,我也是第一次哭。你老了,已经没有当年的俊俏,但我不会在乎。
      我消耗着自己的灵力、修为,希望你能再好过来。
      你来啦,小兔子。你声音很弱,却还努力地笑一下,像很久前,发现我时一样。
      我拼命点头,是啊,我来了,但来晚了。
      谢谢你,送最后一程。没有白救你一次。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那只小兔妖。而我却还在担心你知道后会害怕。
      你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只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拿出一把铜匙,没什么便闭了眼。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有什么事想让我看为盒里的东西。
      我是无能的,没法像许些妖一样,从牛头马面手下拖魂,也无法让魂魄不散。我些时只能哭,只能哭。
      处理好了你的后事,我才去打开那盒子。锁发出“咔”一声时,我心中一颤,有你画的画,我在其中见到一人像极了我,可却只有一张;有你写的小说,在你的文字中,你是一位大侠,行于那刀光影中。在你的文字里,救过一只兔妖,一只被人追杀的大妖。你不在乎她是妖,和她在一起,直到百年。原来你不甘于平凡。原来,你不怪我。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的相遇。
      好,我一定帮你!
      秀才想当大侠,那是要遭人笑的。所以你才要把它们锁起来。

      二世缘碎•错相会
      为了有能力帮你,我不敢再心慈心软了。我去杀人,用人的精魄修炼,我去吸小妖的修为。如此不顾一切地伤害无辜。早已惹起了众怒。无数次的被追杀,我希望见到你来救我。为了等到这一刻,我努力地去拼杀,留着这条命。当然,又见到了那拿人钱财的道士。不是道长,他已经头发花白了,现在,他已不再那么二了,他修为已极高,但却斗不过我。他说,小妖,想不到现在你已经不再单纯了,竟为了修炼去害人。
      我暗自觉得好笑,我单纯,有人会怜惜吗?力量才是硬理!
      他不说话,我也不想去杀他了。让他安享天年吧!
      但如此作恶会不遭天谴?可是我不能死,我尽力躲开雷击,往最近的法华寺逃,到了佛门也许还会有丝活路。
      在法华寺前,我体力不支,变回了原形。明明只差一步。
      我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时我会见到你。你把我捡回寺里,任雷神如何咸逼利诱也不肯放弃我。
      小和尚莫逞强!这妖物不值得怜惜,她作孽太深,不可活,雷神的声音响彻四方,震得地都颤抖。
      我不管,我不能看这小兔死在眼前。你明明很怕,却没把我交出,我感到和当年,一样的安心,我确定是你无疑。
      雷神无奈可却也不能在佛门对我实刑,雷公道,你不要再固执了,这妖我若放了它,它定再害无辜。
      我努力幻出人形,你却不怕我。
      我跪在地上痛哭求您放我一马,我决不再伤人了。求您了。我确实不用再杀人了,因为我的灵力已经足够了。
      这也算是给雷神一个台阶。他也只好挥手道一句罢了!
      他不敢带我回僧舍寺中怎能允许有一女子或一只兔子?所以他用多年的“积蓄”也就是私房钱,找了家客栈给我住。定时来看我。
      这一次,他是要拿钱买书的,他说。他想多读书,若可以考上功名便去做个好官,不然便长伴古佛。你又一次为了我失去了实现梦想的可能。
      我问,你不怕我是妖?
      他回答得很平静:人与妖都有生存的权利,妖有什么怕的,也说在你们眼里,人还是异类呢。但姑娘为何伤人性命?
      到底是学佛的,说话都带“佛味”。
      只有够强,才能帮他。我叹了口气。
      他分明愣了一下。你那么爱他?
      时间长了,方丈自然会察觉。说要让他受杖责。我怎肯依,抱着他死也不让他们下手。
      方丈怒了,拔念珠的手停了,方丈说,尘缘不尽,不可留。他跪着爬到方丈脚下,拉着他的袈裟,苦苦哀求,我看方丈心软,就略施小法让他不小心扯坏了方丈的衣服,方丈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呆在原地不动,我去拉他。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走吧。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带他走的机会。
      你若不走,我就死在你认为干净的这寺庙里。我对他吼道。他只望了我一眼,走时,他恍然一惊,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吧!
      我脸上浮出一抹惨笑。
      当我强迫练武、杀人、救人时,他没有反抗,却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正经不时当年那个小和尚了。
      到他真的成了一代枭雄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我犹记得当时他喝了很多酒。回来就扇了我一耳光。他说,他只想安安静静过一生,他喜欢安静,想要平静的生活,不想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还有,他说,他恨我……
      这是必然的结局吧!他从小学不杀生的理念的。怎会去杀人?我永远记得他前世一脸期望递给我钥匙的样子,我不能食言啊!
      眼泪第二次流了下来。
      被视为异类我不怕,我不怕,被追杀我也不怕。但我怕的是被你讨厌呀!
      也许,你的理想才更好吧!人一旦踏入江湖就没法回来仇家的寻仇会让你不再安心。
      等我赶到,你已经快不行了。我又感到了多年前的那种无助。
      伤你的是个女子,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我已放不得对雷神的承诺,叫他碎尸万段。
      抱着浑身是血的你,我开始发现我错了。你已气若游丝,却仍用仅剩的力气对我说,你曾告诉我,你叫念君,要是你真的念君,就请在下一世,不再强迫我。我最悔的不是救你而是无法恨你。
      好,念君下一世不再逼你了。
      也谢谢你不恨我。

      三世缘乱•情相结
      “请你把这个孩子给我吧,不然你也无法养活这多余的孩子不是。”
      妇人有些迟疑,毕竟没有哪个母亲肯狠下心卖了自己的孩子。但她看了看三个已经极饿的孩子,又看了看有病却无钱医治的丈夫,有了些动摇:“姑娘年轻美貌,要个孩子有啥用?”
      念君抱过孩子:“我和他有渊缘。我不自带她走,这一百两银子您拿去吧,但我只有这么多了。”
      妇人点了点头。
      这一百两银子是念君在锦华楼跳了数天地舞换来的那些澄徒浪子让她作呕,可她不能杀人,只能这样。她不肯摘面纱,所以得的钱少。但她觉得值。
      只不过,这一世她是女孩。
      不会错的,这是她耗了三十年修为算的。
      念君带她住到林边,一点点看她长大的。为她起名叫昔儿。
      “昔儿,吃饭了”念君站在昔儿身后,“昔儿,你……”昔儿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正对着发呆——江湖。
      “念姐姐,江湖应该很……”未等昔儿说完,念君便打断了她:“昔儿,江湖没什么好的,再说,在这林子里陪念姐姐不好?”
      对于,江湖这词念君太敏感了。
      敏感到害怕。
      “念姐姐,昔儿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念姐姐,江湖总比这里清淡好吧!像那樵夫阿虑一样有什么好?我做不到把绣花什么的当乐趣,念姐姐,求你了,昔儿知道你对我从来都有求必应的。”
      “昔儿,我也不喜欢绣花,可若不绣要怎么换钱养你?”昔儿脸上有了愧意,“昔儿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学了功夫的昔儿走了,念君说:“若累了,就回来。”
      念君对昔儿的纵容是由于前世对他的愧。
      江湖是个让人易累的地方。也许昔儿是怎样个未来她们都不会知道。
      只是昔儿从未想过,也未问过,为什么念君有这么强的能力。为什么可以不老去。
      昔儿走了,念君倒也落个请静,不用再绣花了。只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修炼。樵夫阿虑会常来帮满做点力气活,捎东西什么的。尽管念君说过,她不需要。阿虑人实在当念君在客套。
      其实阿虑与昔儿同岁。但过度的劳动早看不出了年轻与稚嫩。阿虑也叫她念姐姐。
      明明阿虑的生活很苦,可却未见过他有什么不快乐。念君觉得奇怪,便问:“阿虑,你不和昔儿一样喜欢那刀光剑影的江湖吗?”念君不去看他,自己倒了杯茶给自己。
      阿虑摇了摇头:“不,我更喜欢这终淡泊。念姐姐不觉得这山清水秀的比那血腥好嘛?”阿虑憨厚地一笑:“念姐姐,其实,说出来也怕你笑话,我本想去出家,长伴青灯古佛,但念头一想啊,这份闲逸不也很难得。以前有时候觉得又怕念姐姐,又喜欢,不知道为啥,念姐姐莫气。”
      念君放下茶杯,杯中茶还在冒着热气。“你像一个人。”
      “谁?”阿虑问。
      念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又端起杯子,押了口茶:“天晚了,快回吧。我也要收拾一下,昔儿明天过来。”
      “念姐姐怎么知道的?”阿虑十分吃惊,但念君不语,阿虑也自觉无趣,背起柴走了。
      次日破晓,昔儿真的回来了,短短一年,昔儿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份天真。
      彼时的一切仿佛都不同了。
      “小兔子,我来看你最后一眼。”昔儿已经长大。当初那稚气已退作了一脸妖娆,“小兔子,谢谢你这一世,我很满足。”
      阿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昔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又没人回答,昔儿像支羽毛一样倒下了。念君端坐着,却也没呼吸了。昔儿穿的,还是很多年救念君时穿的衣裳。
      倾尽修为,换一个真相。也算值得。
      第二世的他并不是那小和尚,而恰是那杀小和尚的女子。上一世,他是那小和尚的同胞妹妹。昔儿杀他,是因为她喜欢他可她误以为他娶了念君,既然不能在一起,不如等到来世。
      即使同胞,怎会不像。也难怪念君会认错。
      只不过她们都没料到会是对方罢了。
      这一世,昔儿可以爱了,但她不想爱了。
      他的梦想没变过。
      念君不知道,早在第一世他就用于孟婆做了个交易——不管四十年内转世九次,他都会有之前的记忆。代价就是四十年,不论还有多久,阳寿,都不属于他了。上一世,他23岁,所以只剩17年了。但他仍不安于平凡。
      他之所以没在转世后没去找念君,是因为他知道,这世“他”不能和念君有结局了。
      他也不会知道,念君绣的最后一幅绣品是一对雌鸳鸯。

      四世缘成尘,熟知?
      “公子,还没找你,银子呢?”
      那白衣男子将手中的折扇一挥,说:“不用找了。”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觉得那么熟悉,明明离的很近,却觉得那么的远。
      哥哥推了我一下,“怎么,看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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