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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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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前面转角处有一抹身影倚墙而立,杜云起没有停步,再走近几步时,黑暗中几缕柔和的光线勾勒出眼前人的脸线,杜云起认出,正是秦末。
“秦兄?你怎么在这?”
“秦某在此久候杜兄。”
“等我?”
秦末的目光在黑暗中直视而来,“不知近日一如有没有来找过杜兄?”
“柳姑娘?”杜云起也讶然了,“这几日倒是没见过她。”
“这样。”秦末不再言语,只是眉间隐现忧色。
“柳姑娘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她已多天没回我音讯。”秦末轻声道,“我不放心,今日去一生堂看过,她也不在府中。”
“这……”
“只怕……她要独自一人去天一楼。”此句语声很低,似是在自言自语,顿了顿,秦末又道,“打扰杜兄了。”便转身欲走。
“等等,你说天一楼?”杜云起不禁出声叫住秦末。
秦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杜兄知道天一楼?”
“我不知道,只是听朋友提过。”
这个朋友,自然便是孟子君。下午在桂花楼中,虽然戴铮和孟子君已尽量避远,他还是在不经意间,听到了这三个字。
孟子君此时已回到自己房中,洗脸更衣,和衣而睡。他当然没料到杜云起的听觉如此敏锐,只在梦乡中也隐约带着一种激动。每多向这个世界迈出一步,每多往这个世界探索一分,他便能觉到自己奋斗的意义所在,便能看到成功的方向所在。
第一次忘情地喝了这么多酒,以致第二天醒来时已是黄昏了。看夕阳照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上,但觉头痛欲裂,想起明日还要与尹蔻会合,不养好精神可不行,便去寻了点蜂蜜水聊以解酒。吃了几口晚饭,也无甚要事,便又卧床而睡了。也不知是今日睡得过迟抑或精神激奋,辗转反侧了一夜,朦胧中黎明悄然而至。
将近午时,戴铮如约出现。两人各骑一匹骏马,往东而去。九月的阳光依旧,尘土飞扬,马声嘶鸣,路上偶会见到一二轿子或马车,均透露富贵气象,孟子君心下猜想,约莫都是去天一楼的人。奔得两个时辰,离龙祖城区已甚远,至一山山脚处,戴铮低声道,“从此处上去便是。”一拉缰绳,骏马即仰天而啸,孟子君也停下马来,两人将马绑在一边的树上,上山而去。
山中树影嶙峋,当空而立,阳光透过枝叶点点滴滴地洒下来,聚成破碎的斑点。两人又约莫行得半个时辰,来到半山腰处,但见一座山庄拦腰而立,山庄大门开着,一左一右两人守在门边,门上一牌匾,上书无蚩山庄四字。
戴铮走上前去,自怀中掏出一信封,递给守门的其中一人。
守门的接过信封,封皮上只写着清洲尹家庄,拆开至内里,稍稍抖开信封里的银票,守门人和另一边的同伴目光一接,微微点头,是一万两不错,便即收起信封,对两人单手一抬,“两位请。”
戴铮也略一点头,便带着孟子君往门内走去。走不多时,但见前面有一人迎将上来,一身布蓝,想是山庄家仆,满脸堆笑道,“小的来为两位带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孟子君也感到一丝不适。
来人带着戴铮和孟子君在山庄内曲折走了片刻,便至一厅堂前,门上牌匾正是天一楼三字。那家仆道,“此处便是天一楼,小的退下了。”说罢,便躬身而去。戴铮与孟子君互相一示意,两人便踏步往里走去。这里估计不是无蚩山庄的正厅,但也宽敞明亮,甚是堂皇。此时正值下午,天一楼的惯例是只夜晚营业,因此此时厅内人并不多,三两坐着的人中,两人一眼便望见尹蔻,忙快步上前。
“主人。”戴铮并不多言,只上前略一躬身。
尹蔻淡然颔首,戴铮便退过一旁肃然而立。此时已有四人立在尹蔻左右,均是尹家护卫。加上戴铮,尹家十护卫便到了一半。
此时尹蔻正与一同行商家簌簌而谈,孟子君继戴铮而后,也上前说话,“侄子给姑姑请安。”一言甫毕,目光又转向在尹蔻右侧坐着的那位老翁,“小辈孟子君见过前辈。”
“这位就是孟贤侄?”老翁笑看尹蔻,见尹蔻微微点头,老翁笑道,“好,果然是一表人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黄世伯见笑了,这些年轻人不懂什么,还需前辈们多加指点。”尹蔻淡淡道。
“哈哈,小尹啊,当年你也是这样说你自己的,你看现在,不是青出于蓝了?哎呀,我也老糊涂了,”黄老说着抬手拍拍自己脑门,“恐怕现在得称尹夫人了。”
“黄世伯您言重了,若不是当年您多加指点,又如何有我今日这个尹夫人。”尹蔻轻抿几口茶,缓缓道来。
“没想到尹夫人也会在此。”一道声音突然打断几人的对话。
众人望向声音来源,却是一个陌生男子。原来刚才几人正说话间,门口又来一伙人,来此地者非富则贵,因此来人再如何穿金戴银,众人都见怪不怪。此几人一眼看去,并不面善,尹蔻和黄老自也不多加理会。
然为首的男子刚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尹蔻身上,并走过来几步,倏然插话道。
尹蔻却在心中疑惑,跟自己打过交道的人,自己必定记得,而如今对这个人却全无印象。别人认得自己,自己却认不得别人,这种笑话可大不能闹。因此也不多问,只微微一笑道,“闲来无事,便来识见识见。”
“尹夫人管理偌大一尹家庄,竟也会闲来无事么?”那男子也笑道,目光仍直视尹蔻,只似乎隐隐含着些微凛冽寒意。
尹蔻一怔,此人似是对自己有敌意?然也不表露甚多,只淡然回道,“公子说笑了,尹家庄不过做些小生意,而在外虚负盛名而已。”
“哈哈哈,虚负盛名。”重复了这四个字,那男子也不再多言,目光又扫过尹蔻脸上片刻,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