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ZEXAL][游鲨/游凌]笨蛋》为月冥

14、笨蛋们的情人节时间

　　心城原来也是会这样下雪的，坐在某家店铺外的长凳之上的凌牙凝视着眼前人影寥寥的空寂广场，这样想。
　　近几日心城气温颇低，昨夜更是突破了临界点，在凌牙入睡前已有片片落雪从天而降。及至今早出门时，地面上的积雪仍未融化，飘落的雪花也不曾停息。
　　这并不罕见，凌牙清楚。他并非不了解冬季心城偶有降雪的事实，他只是不了解……在特定时节的特定节日与特定人物前往特定的地点是怎样的氛围与感受。
　　凌牙轻轻吐气，他心情平静地见证由他催生的白色轻烟从出现到消亡的静寂的全过程。
　　原来也能是种平静的心情吗？凌牙想。他望向不远处，将由于落雪而显得空旷的广场全景收入眼底。凌牙不知道，假若今日天气晴朗让广场人潮涌动，他是否也会拥有同样的感想。也许是吧，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自己的确和游马——
　　“来。”
　　一杯热饮打断了他的思路，凌牙对着那个被递到了自己眼前的杯子眨了眨眼。
　　也许是看他没有反应，杯子又向前凑近了几分。凌牙抬了头，他看到的是游马那张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脸。
　　凌牙沉默而快速地接下了那杯泛着热气的饮料。不行，他还是不想习惯这张蠢脸和它的主人以及自己的确在和游马交往这个事实。原因无他，一想到自己总是（是的，不是偶尔，是总是）会着游马的道，他就生气，进而想迁怒。最关键的问题则在于，这种迁怒的失败几率还非常高，高到了凌牙不愿去回想的地步。
　　凌牙把脸埋进了围巾里。总之游马是个笨蛋，笨蛋。就算选了这种日子把自己约出来，就算有戴那条他作为新年礼物所送出的、款式相同的围巾，也是个笨蛋，笨蛋。
　　确认游马笑嘻嘻地坐在了自己身边后，凌牙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围巾，不，是游马本人身上转到热饮上去。他尝了一口，有些惊讶。
　　“这是……可可？”
　　游马点了点头，那双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凌牙。
　　“凌牙，我感觉你今天无精打采的，明明是个好日子不是吗？”
　　原本还在思忖自己是否应该对冒着冬日小雪在广场上人最多的地方排了半天队的游马说点什么，听到这个提问后，凌牙是什么都不想说了。被妹妹再三强调不许留在家里必须出门的寒冷日子哪里好了，情人节什么的……他是既不期待，也不认为这并非不是个灾难，哼。没错，明明是个各种意义上的灾难日，哪里好了？
　　“我只是对你居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感到奇怪而已。”
　　游马强烈抗议凌牙这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喂！我记得情人节很奇怪吗？”
　　凌牙咬着热可可的饮料杯杯口，瞥了他一眼。
　　“你要否认？我不相信你没被人提醒。”
　　游马闻言不由挠了挠头，凌牙觉得那模样蠢透了。
　　“啊哈哈，也不是啦，我最开始真的有记住啦……”
　　凌牙没有放过关键字：“哦——最开始是吗？”
　　游马的表情变得苦兮兮的。
　　“哎呀，凌牙你也知道嘛，决斗嘛，总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嘛……”
　　那你最开始是怎么记住了，是因为——凌牙突然觉得可可太甜了，如果不是太甜了他也不会想起去年情人节出的糗了。在大街上反驳游马说原本应该是他送对方巧克力什么的……哼，今年他决计不会重蹈覆辙，绝对不会的！……也绝对不会承认他为要不要制作巧克力纠结了很久并且付诸实践却数度失败的惨烈事实的。对，死守底线，绝对不说！
　　凌牙又闷闷地喝了一口可可。这饮料甜死了甜死了。
　　“哦，所以呢？”
　　“所以就……啊哈哈哈哈……”
　　“我只想知道提醒你的是谁，”凌牙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找个理由给某个他认为可能的好事的家伙一份“热情”的回礼，“是星光体吗？”
　　对于这个提问，游马的目光是从饮料杯飘到了广场上的石像，再从石像移回了凌牙的围巾上，直到最后他才直视凌牙的双眼——这一系列举动让凌牙产生了非常不祥的预感。不会吧……
　　游马证实了那个“不会吧”。
　　“不……那个……呃……是璃绪。”
　　凌牙瞬间想把自己埋进热可可里。除了在情人节前十天旁观他纠结是否制作巧克力的烦恼模样、一周前确认自己情人节当天是否有约、五天前黑着脸阻止他继续破坏厨具、三天前开始一遍遍提醒以及昨晚和今早的大声强调有约要出门绝对不能忘否则一定会在各种意义上后悔的近似于威胁的提醒之外，他的妹妹居然还——
　　还好是妹妹，不是敌人，凌牙长长地吐出一口感慨之气。这种“深谋远虑”（其实是好管闲事吧喂）实在是太可怕了……
　　凌牙扭头，发现游马似乎因为说出了心头沉重（……就某种意义而言，是挺沉重的）秘密而表现得轻松过头了——过头到咬着杯子做双手投降状。于是凌牙非常明确和肯定地告诉游马，雪声太大了他什么也没听见。
　　游马表情很是复杂地嘟囔了一句明明应该是风声太大吧雪声是什么啦还不如说被闪光抽卡闪瞎了眼呢，对此凌牙是果断地狠狠瞪了回去——强调，瞪回去是因为他咬着杯子的模样太不雅了，与内容无关，对，绝对不是因为他说破了自己的借口。在这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游马放弃了那个双手投降的姿势。
　　“然后呢，”凌牙抢在想说什么的游马之前开了口，他不想听自家妹妹如何“提醒”游马的具体事例，发自内心的一点也不想，“今年你……”
　　话刚出口，凌牙发觉自己还是犯了错误。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今年你有和去年一样，带巧克力了吗”这句话，感觉非常难为情。因为对早已交往的两人而言，这份节日礼物实质上是无足轻重的。凌牙对巧克力也并无执念，他在意的只有游马本身。
　　游马似乎没有注意到凌牙微妙的害羞情绪，他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有啊，也有准备给凌牙你的巧克力哦，不过现在……”
　　游马望向了天边，他的侧脸看上去莫名的苍凉。
　　“……应该已经被星光体消化完毕了吧？”
　　凌牙不禁“啧”了一声。这里蹦出这么个人名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叫什么事？
　　“呃，事情是这样的，”注意到了凌牙的不悦，游马有些慌乱地开始解释，“那什么，凌牙你也知道，星光体的记忆力很好——哎、真的！相信我！不要用那么怀疑的眼神看我！总之这是真的啦，去年不是和你说过绿油油和黑漆漆的星光变体——呃，不，是星光体。当时我不小心说了句‘好恶心’，结果就……”
　　凌牙事不关己地喝了一口热可可，嗯，他一点也不同情这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笨蛋，真的：“结果就被记恨到现在了？”
　　“比那更惨，”游马沉重地叹气，“‘游马，让我来帮你的钱包减肥吧’——星光体这么说了之后……就把家里的巧克力吃完了……包括明里姐和吉器美准备送人的份。”
　　凌牙默默看了眼空掉的饮料杯。且不说机器人打算送情人节巧克力这点……总之这的确是世纪初的大惨剧没错……嗯，同情游马也没问题。
　　“你能活着出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身心两方面或许都过于坚强的学弟得意一笑。
　　“这不是为了和凌牙你约会嘛！”
　　然而凌牙的情绪却为这个答案所冷却。
　　“是吗……”或许不以热情回馈热情是错误的，但凌牙是真的不了解他应该对“与恋人共度情人节”这一简单明了的事实持怎样的态度。或者说，该以怎样的心情和感受去面对。比起回避热情，用敷衍的谎言回答游马的真心才是最大且不可原谅的错误。凌牙自问，他高兴吗？是啊，他很高兴，可在这之外的还有某种无法忽视的其他事物存在，而凌牙并不了解那是什么。不，或许他了解，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是啊，”游马肯定了他的回答，数秒的停顿后，他再度提出了之前凌牙无意中避而不谈的问题，“凌牙，我真的认为你今天很无精打采。”
　　凌牙感受到了游马那份直率的关心。他想他不能欺瞒，但苦寻不到烦恼的源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将脸埋进了围巾里，凌牙轻声回答：
　　“不……没有……我只是……”
　　“只是？”
　　凌牙犹豫地将自己的答案交给游马，他不知道游马是否能理解、进而解答他的迷惘：“只是有点不习惯。”
　　游马的回答迅速而无懈可击：“噢，我明白了，凌牙你只是在害羞啦。没问题，这一点我也很喜欢的！”
　　……这一瞬间，凌牙万分希望能获得以眼杀人的超能力，自己的烦恼居然被游马如此简单地总结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吧，而且好像没什么错——……是啊他就是没法习惯在公共场合和游马表现亲昵这也没什么问题不会造成任何的社会问题所以没错吧哼！！
　　与单细胞的人相处就是不该想太多……凌牙相当不快地凝视游马，后者浑然不觉一如既往勇敢大胆地踩爆了一颗地雷：“所以接下来我们来做点习惯的事情如何？”
　　冬日的冷风施施然地切入了两人之间，不会消融的寂静与寒冷高奏凯歌。
　　“呃，不不不不不，凌牙你别误会，”游马以顽强的毅力抵挡凌牙的极度冰冷眼神攻击，寻找空隙拼命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
　　凌牙轻声、缓慢、真诚地提问：“哪个意思？”
　　游马用力摇头，不不，这种时候正常表情的凌牙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真的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完全可以来我家和我玩而已真的相信我！！”
　　凌牙真心希望自己捏扁的是游马本人而非这无辜的饮料杯：“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游马一愣，他的回答干脆而迷惑：“……皇之键？”
　　“立刻自杀这是命令！！”
　　“不——！！”
　　和单细胞生物说话真累，真的很累，看着短短三分钟就从刚才的打击中回复过来了的游马，凌牙产生了放弃的想法。好吧，的确是他的错，不该这么认真，也不该想那么多。虽然有句话实在是过于天真无谋，但它或许很适合现在，甚至是两人的未来。是啊，“总会有办法的”，他们总会抱着这样的信念勇往直前的。
　　“唉，总之真的不是凌牙你想的那样……”游马站了起来，他将空了的饮料向不远处的垃圾箱投去，命中。之后，他转头看向了凌牙，那是有着真挚表情的熟悉面容，“凌牙，一起来好吗？雪也看够了，不能辜负今天的好日子嘛。”
　　这种下雪阴冷还被自家妹妹命令不许呆在家的日子哪里好了……凌牙对这个提议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并未否定。他站了起来，一脸不快地将饮料杯丢给了自己身边那个毫无准备的学弟，示意这交给他处理。
　　“哼。”没有回头检验游马是否再度命中垃圾箱，凌牙率先迈步。他才不管游马怎样呢，跟不上最好——想是如此，但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与呼喊声从身后传来时，凌牙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微笑。
　　随游马高兴吧。是啊，今天大概是个好日子吧。
　　不，不对。凌牙想起了某件事，他停住了脚步，皱起眉头推翻了自己数秒前得出的结论：搞不好游马那个蠢货……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刚走到自己身边的恋人，提问。
　　“……我忘记问了，你约我到这里来究竟打算做什么？”
　　游马一脸“糟糕，还是被问到了”的奇妙表情：“……呃，我不太想说。”
　　游马的确是该死的！凌牙对此万分确定，他一定要问出那个让他在寒风中待了不短时间的答案：“噢，那一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对吧，嗯？”
　　“才不是！凌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游马抗议，凌牙又“哼”了一声，我当你是蠢货，他想，“我只是来买巧克力的而已！”
　　“…………”
　　凌牙眨了眨眼。他是不是听错了？在情人节当天买巧克力？
　　游马一脸无奈：“所以我才不太想说啊！”
　　凌牙决定忽略对方后半句的“凌牙你果然又把我当笨蛋看了对吧”，他实在……无法理解游马的这一举动：“为什么是到这里……买巧克力？”
　　他获得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迅速：“因为贵。”
　　…………游马果然还是该死的！！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不太想说了啊！凌牙你非要听……这里虽然贵但它有货嘛！虽然我刚才没买到就是了……喂！不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买的那块真的被星光体说着‘游马，破财日要好好破财’给吃掉了啊！而且速度超快，比吃任何一块的速度都快！真的是这样的！唉，星光体那个家伙，记忆力这么好干嘛……人老了就应该糊涂一点了嘛……”
　　……凌牙确定，这后半句要是被当事人听见，听见…………他不由叹了口气。
　　“游马……”
　　也许是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游马看上去惨兮兮的：“凌牙你不要说了……”
　　“你真是个笨蛋。”
　　游马也叹了口气。
　　“真的，是个笨蛋。”
　　对凌牙的强调，游马显得很是无奈：“凌牙你不用说那么多次的……我知道我是啊……”
　　“但是，”凌牙看着无奈的游马，轻声认真而又难得坦率地说出了内心想法，“我不讨厌。”
　　那双红色眼睛里的不灭光芒燃得更旺了，凌牙喜欢它的颜色和明亮；随后它的主人满足又高兴地笑了起来。
　　“是吗~太好了~”
　　话音刚落，凌牙便看到，游马对他伸出了手——不，是握住了他的手。
　　“凌牙，我们回去吧。”那双温暖的手的主人是这样说的，而凌牙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他也想要做出回应。
　　“——好。”
　　心城的冬雪仍旧纷纷扬扬从天而降，这条几无人影的小路上有两个牵手并肩的人影，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迈步前进。

　　啊，差点忘记说了，凌牙，情人节快乐，我喜欢你哦~
　　……嗯，情人节快乐，游马，我也喜欢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