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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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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是不是认为我会把青姨当成她所以才会这么不开心的样子?”我有些担心的想着,其实额娘大可放心,我除了第一次见到青姨时出现的短暂愣神,以后再见她时我都能够保持一颗很平常的心面对她。究其原因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只知道自己面对这个跟额娘容貌很像的青姨时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没错,就是不舒服,尤其是想起初次相见她那双原本冷漠却在得知我是太子后霎时变得火烫精亮的眼眸时这种感觉就愈加明显了。她眼中的功利颜色太浓重了,重到我甚至不必刻意去观察就可以轻易看出她眼中所闪烁的算计的光芒。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她目标竟是入主中宫,以前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在皇阿玛身边当个有名有分的妃子而已。
老实说青姨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甚至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想法,对皇阿玛、我以及周围有权势人刻意讨好的痕迹连最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冷眼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我只觉得异常的厌恶,非常不喜欢她顶着皇额娘的容貌做出的种种令人不屑的举动。
尤其讨厌的是她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与我额娘容貌相似时流露出来的希望我因此与她亲近的渴切目光,跟画像中额娘温柔洒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看着她精光四溢的急切眼神,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真是非常讨厌的感觉。
实在想不通皇阿玛为什么要留她在宫中,再如何相似的容貌如果不是自己心中所爱的那个人不是也没有任何意义吗?不过更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皇阿玛给了她后妃能够享有的最高待遇却又迟迟不肯给她相应的名分?以皇阿玛极其念旧宽厚仁德的性格这件事实在太古怪了。
“宝贝,你在想些什么?”耳边传来额娘已经恢复正常温柔动听的声音,我心里一松,和额娘分开些许距离,仰头对她露出甜甜的笑容面不改色的说:“我在想皇额娘身上好香啊!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感觉似乎是一种可以舒缓身心的香气,我也好想要衣服上也熏上这种香呀。”
“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有品位,这个味道可是我花重金请法国知名的香水调配师专门为我调制的香水,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独一无二的味道呦!”额娘说着从身上拿出一管晶莹剔透似乎是用琉璃制成的精致小巧装着翡翠般碧绿液体的细长瓶子,拔了盖,对着我头顶的天空连按几下,淡雅清新的香气顿时犹如江南细雨般如丝如雾将我笼罩在其中,轻轻柔柔飘洒而下凉凉湿湿的落在我的脸上,沾在我的衣上。
我呼吸着这清幽得仿佛能够净化身心、沁人心脾的湿润气息,陶醉的张开双臂感受着这只属于额娘的味道,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正沉醉在这清凉、幽香的清风细雨之中,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忽然用力的握住了我的双肩……
迷茫中带着些许诧异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眸,透过眼前朦胧的水雾分明看到额娘柔美飘逸的脸上所显示出的极其认真的神色。她专注的看着我,檀口轻轻的开合着,一个低喃而又飘渺的声音随即在我的耳边回响起来,“现在这个味道是属于我们俩人的了,我不会再让人把我们分开了,你只能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我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眼前一花,额娘再次将我抱在怀里紧紧的搂住,暖暖热热轻拂过我耳边的是她带着无比庆幸呢喃的话语,“……幸好!虽然他没有听我的话把梦青送出宫去,但他到底也没有把你交给梦青抚养,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受你管曾经害死我的人叫额娘。”
我霍然从额娘怀里挣脱出来,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已经发觉自己说错话伸手掩唇的皇额娘。我俩就这样僵持着,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良久,额娘忽然勉强的对我笑了一下说:“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震惊的模样探询的看着额娘,等待着她的回答。
长久的寂静以后,额娘终于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妥协的说:“对不起,真的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这件事实在是牵连太大,一旦被你皇阿玛知道,不但梦青活不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跟着陪葬。不管怎么说我都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再恨她,我也真的不忍心——,况且这也是我的命,就算没有她当年的推波助澜我也是非死不可。”
停顿了一下,额娘摸着我的头牢牢的锁住我的目光蛊惑般的对我柔声说:“什么都不要问了,你只要知道当年额娘并不是你害死的就行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不管什么事都让它过去吧!”
额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但是她却不知道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犹如半空中的一个响雷一般令我的头脑一片混乱起来,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在心里狂乱的想着,“皇额娘竟然不是我害死的!!!!居然是青姨害死了她!!!!”
我惊诧于这个令人难以想象以及难以相信的惊人事实,再次探询的看向额娘。谁知她却拿出曾经统御六宫的气势不容反驳的看着我。终于,我在那种近似于皇阿玛浑然天成的威势中败下阵来,极不情愿的点头答应。
额娘见我点头那种威仪的气势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心疼的抱住我轻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再去回忆了,知道的太多对你的健康成长也没有好处,全都是额娘不好,让你自责了这么久,乖宝贝,额娘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我沉浸在这宠溺的话语之中,也抱紧了额娘,尽情的感受着额娘对我的爱护之情。隔了好一会儿,额娘才和我分开了一些距离,很认真的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她吧,可是你要记住一句话,‘宽恕是人生最大的美德’。梦青为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爱也痛苦的挣扎了很久,其实她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原谅她,好吗?”
我看着在银月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美好圣洁的光芒犹如女神般神圣高贵的额娘,一时失了神,良久才反应过来,对着额娘用力的点了下头说:“只要是皇额娘说的话,儿子都一定照办。”
原本以为额娘听到我的话会很高兴,谁知她却星眸微嗔的伸出洁白修长的青葱玉指轻点我的额头似乎很感叹的说:“中国教育的失败啊,果然是从古代遗传下来的,小孩子听话虽然是件好事,但是父母的话有时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呀,哪能不论对错什么话都听,你虽然还小但也要懂得去分辨哪些话是对的,哪些话是错的,对的当然要照着去做,若是错的则需要认真的斟酌想想然后将错误指出,再把自己的不同观点说出来跟父母好好讨论一下。”
我非常惊异的听着皇额娘十分,十分,呃,特别的论调,这种话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自古以来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父、夫的话都是要无条件听从的,额娘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还好她只是对我说了这些而已,如果被别人知道只怕立时就要拍案而起叫声“大逆不道的无知妇人”了吧。
我正有些庆幸的想着,额娘温柔的捧起我的脸轻笑着说:“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不会被我的话给吓到了吧。也是,就算是现代的中国家庭讲的也是‘我们全都是为你好,父母的话一定全部都要听’,一点也不像美国那么自由开放的家庭风气,冷雪她们一定痛苦死了。”
我听着额娘有些感叹与无奈又捎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的话语,抬头看着从出现在我面前就一直异于寻常女子自在洒脱的额娘,忍不住说道:“我在想额娘以前到底活在彼岸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虽然我总是听不太懂额娘的话,但是我却看得出来额娘是在逍遥洒脱的活着,跟这里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喜欢这样的我吗?”额娘皓如凝脂、白璧无瑕的脸上对我绽放出一个连日月星辰也要为之失色的绝美笑容,我看着嫣然巧笑的额娘有些失神的点点头,随即我就掉进了额娘软软香香的怀里,“那不就好了,额娘的世界对你来说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呦,那里呀——”额娘柔美动听的声音正在我的耳边盘旋着,却忽然被一个尖鸭嗓的太监打断,就听到他在门口大声喊着,“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喊,原本空无一人寂静一片的小小院落顿时不知从哪冒出十来个宫人飞快的分成两侧跪地迎驾。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额娘出去,额娘已经拉着我后退了几步站到一颗高大的银杏树后冷眼看着在他们高呼三声“万岁”之后,从容走进我们视线的皇阿玛。
按照往常的惯例皇阿玛果然又是把侍卫、太监都留在外面,一个人独自进来。或许对他来说梦青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吧。只要一想到这点我就很不舒服,就算答应额娘原谅她,但也不等于我不会讨厌她,总之,我现在非常不喜欢皇阿玛跟她在一起。
我正在心里沉沉的有些不是滋味的想着,就见皇阿玛已经漫步走到院中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跪着的宫人,随即低沉好听的声音开始在院子里回响起来,“青儿呢?不会又闹脾气了吧?”
“回万岁爷的话,主子身体略感不适,所以才会未能出来迎驾,还请万岁爷恕罪。”听着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皇阿玛的唇角划出一抹了然的优美弧度,淡淡的点了下头,随即走到青姨的寝宫门前推门进去。两侧的宫人也都如往常一样悄然无息的退到院外去了。
我看着皇阿玛消失的身影,正皱着眉头,却突然想起皇额娘好象还不知道皇阿玛跟梦青的关系,如果她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我有些担忧的看向额娘,她却什么表情也没有的看着皇阿玛进入的那扇房门。我正要松一口气,却意外的发现她扣紧树干的五指指甲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出奇的惨白。
“皇额娘﹋”听到我这声蕴涵了焦虑、担忧的低声呼唤,她这才回过神来,对我安慰的笑笑,拉起我的手说:“走吧,咱们去侵犯一下他俩的隐私权。”
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被额娘拉着走到那扇门前,看到她似乎很无所谓的推开门,我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正紧张着,就听到额娘带着些许嘲讽的轻笑声音,“果然是没人呀,应该是在她的卧房里吧!真是,梦青什么时候才能聪明起来,十年如一日的每次都来这一招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花样吗?不过也对啦,以玄烨的头脑什么花样能逃过他的眼睛,倒不如只来这一招省心省力,宾主愉快、皆大欢喜。”
我看着虽然在笑却笑得分外的悲凉,眼睛透着一股哀伤之色的额娘不由得一阵难过,正要说些什么,额娘已经走进这间布置得奢侈华美的厅堂左右扫了两眼,随即顺着右边的走廊走了过去。
我担忧的看着额娘有些萧瑟却又带着几分义无返顾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些很不好的感觉,但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只得紧跟在她的身后顺着这条走廊和额娘一起来到里面梦青的卧房。
走到她的房门前,额娘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的看了会儿面前这道紧闭的雕花木门,然后就从身上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带着两根长长的黑线看起来很奇怪的盒子安在门上,就见额娘在那东西上按了一下,随即拿起其中一根黑线将线头处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放在耳朵里,我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但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另一根黑线上不知道什么材质入手冰凉的小扁球塞进耳朵里,东西一塞进去,耳边立刻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当即吓了我一大跳,害怕扑入额娘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额娘将我耳朵里的东西拿出轻声说:“别怕,这个小玩意是我闲着没事时做的可以放大声音工具,用这个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声音,你再仔细听听,里面不就是你皇阿玛的声音吗!”
额娘说着将那个东西再次放入我的耳中,我仔细听了一下,虽然音色不大对,但确实是皇阿玛的声音没错,原来是虚惊一场呀,我这才放松下来,小心的拿着它把玩着。
带着赞叹的眼神看着它,仔细的观察了好半天,却怎么也没弄明白它是怎么放大声音的,实在是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可以隔室传音的东西,真是太神奇的。要知道面前这扇门可是经过特别隔音处理过的,是根本无法在门外探听到屋内任何动静的,而用这个东西却可以轻易听到里面的声音,做出这个东西的额娘真是好了不起呀!
我崇拜的看向额娘,却意外的发现她的表情——表情——,呃,是异常的没有表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容貌我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我的心头。但是当我看到额娘原本粉嫩的嘴唇上涌现出的那抹触目惊心和她胸前那朵妖艳如血的彼岸花同一颜色的液体时却又觉得异常的心疼。我正诧异着额娘的异样,却无意中看到她耳朵上带的那个可以扩大声音的物件,这才想起我拿着它的初衷,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它塞进我的耳朵里,却当即被里面的内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