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16、第十五章

　　说是两个人的生活,却常常穿插某个第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愿.

　　就像她所希望的,但凡她待腻了家里,想要透透气的时候,她就会到许维夏及叶子萱两人的新屋登门拜访,不问屋主是否愿意也就罢了,她这登门拜访的次数更是越发频繁了起来.对此叶子萱倒是自然乐意,只是许维夏却显然不大乐意,无奈,无用.

　　在许愿不在的时候,随着生活作息的渐渐一致,两个人已然就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的老夫老妻似的,节奏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再和谐不过.

　　比如叶子萱会在许维夏起床的前一刻钟自然醒,而当她梳洗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维夏又恰好起床;再是许维夏从洗手间出来,那时候叶子萱已经换好衣服,站在厨房泡咖啡了…一开始是许维夏有一大早喝咖啡的习惯,起初叶子萱并不赞同,觉得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但随着某人的坚持,她帮着泡,泡着泡着便也跟着喝了起来…因为两人都是远庖厨的主,一些速冻饺子,馄饨类的又都挑剔地觉得太过凑合,所以两人随即达成协议,早餐便在酒店里解决,于是偌大的餐桌上,只会见两个都有起床气的年轻人,各自静默地坐在餐桌一边,优雅地喝着面前冒着缕缕热气的咖啡,直到各自喝下杯中液体,才纷纷站起,拿起沙发上各自的包,穿上鞋一起出门…

　　在外人看来,他们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再是亲密不过,但事实上,不过相敬如宾,又或者是有默契的相敬如宾.

　　酒店行业的作息不规律是再正常不过的.按理说作为酒店总经理的许维夏更应该每天都坐守才是,但恰恰相反,他不喜欢整天待在酒店顶层那间宽大舒适的办公室里,他更不喜欢一周7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所以连带着叶子萱也一起跟他过起了普通上班族正常的做五休二的生活.

　　因为平时待在酒店已经耗费了许维夏太过的精力,所以每到周末,除非夏媛可三催四请,否则他更愿意带着叶子萱窝在他们自己的窝里做一对自由自在的宅夫妻,当然,前提是许愿并不在场.
　　说是宅,那是真的宅.

　　周六.许维夏多半睡到日上三竿,准点午饭时间起床.叶子萱则是因为平时工作时的生理时钟已然定性了,即使周六,也必然准点起床,然后再睡不着.但是早早起床的她,对着的不过是空空的屋子,所以后来,她渐渐跟着许维夏的时间,尽管准点醒,但她会赖在床上看一会书,就像她还在上海的时候一样.

　　周末,两人的午餐多半是选择叫外卖,偶尔他们也会想要尝试自己煮一顿,但煮出来的东西却总是打击着他们原本满满的自信心.

　　吃过午饭之后,许维夏便会拉着叶子萱一起坐到客厅的大白色漆皮沙发上,然后从沙发前的矮柜里翻出各种老的,新的影碟,打开他后来专门买的一套家庭影院设备.

　　两人坐在沙发组中间的长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各自盘着腿,坐在上面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各种或喜剧或悲剧的故事.

　　常常看到一半的时候,许维夏会厚脸皮地差遣叶子萱去冰箱里拿可乐,拿零食.如果冰箱里零食殆尽,他更会头也不转地故意弱着语气问她:”你可以出去买点吗”

　　没到这时,其实叶子萱心里是不大愿意的,但不知为什么,盯着他的后脑勺几秒或者几分钟后,最终她总会妥协.久而久之,竟是连起初的”不愿意”也没了.

　　她常常一个人的时候不免独自心惊,这是奴性啊!

　　他们看得影片欧美的居多,但中国的也不少.比如王祖贤跟张曼玉主演的<青蛇>,这部片子叶子萱在国内看过不下三遍,但屡看不腻.

　　跟动不动就激情热吻的欧美电影相比,叶子萱觉得这部片子尽管有些早期香港电影的隐晦,但比起欧美电影,根本小巫见大巫.殊不知,坐在她身旁的这位男士却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地过分纯情.
　　不过是白蛇与许仙两夫妻的几分钟片段,的确言语间是略有些挑逗,但叶子萱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会对这样的电影片段感到不好意思.起初她心里不过是个疑惑,但随着后面的几次观影,她知道,他这个人还真的是…有些纯情.

　　很快,叶子萱便发现,只要他感到不好意思,便会坐立难安,然后就会像叶子萱小时候看电视看到接吻镜头一样,故意扭开头装作看别处,或者故意摆弄衣服,故意拿出手机摆弄……

　　默默发现,观察出这些的叶子萱并没有让许维夏发现她的发现,只是默默地把这些自然而然地就记在了心里.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尽管时间不长,但只要有心,那么对方身上即使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也势必会上心.就好像叶子萱留意到每到周末晚上11点许维夏就会准点进房间,然后直到叶子萱半夜一两点间到厨房喝水,还会看到从他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仔细听,也能听见从房间里隐约传出的说话声.叶子萱曾不知不觉站在厨房的冰箱前静静听着那细微的说话声有整整半个多钟头,直到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可笑才转身回房.

　　其实她一直都记得那晚他跟她说过月余后要回伦敦这事情.

　　-------------我--------是-----------分-----------割---------------线-----------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率先梳洗完毕的叶子萱把毛巾挂好,转身,眼前便惊现许维夏那张神采奕奕,唇边挂着深深笑容的俊脸.

　　他斜靠在门边,愉快地招呼她:”早上好!”

　　“早上好啊.”她原本还有些犯晕的头脑,彻底清醒,亦笑着回应他.

　　两人擦身而过之际,许维夏想忽然想起似的,一边走到舆洗台拿起自己的牙刷,一边慢悠悠开口对身后道:”今晚有个晚宴需要你陪我参加,OK吗”

　　“晚宴”叶子萱立在门口.

　　“嗯,别担心!就是普通的商业聚餐.你只要穿的美美的,然后跟着我走一圈打个招呼就好.然后我们就回家.”看着不断以清水往脸上泼的许维夏,他是知道她的犹豫与担心的.想到这,叶子萱便觉得那个被叫做心的地方有丝暖暖的东西正冒出来.而后因为”家”这个词而四溢开来.

　　“嗯!”

　　许维夏抬起头,透过镜子凝视着门外的人.他知道她会答应.事实上,即使此刻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只从她那低低的一声”嗯”中,他就可以辨别出她是否应允.

　　至于为什么他能那么肯定,他能单只从她的声音中便能辨别她的意向,他不知道.他想,相处久了,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待会儿回酒店你让钟有茜打个电话给许愿常去的那家店,下班后我们过去.”许维夏走到她跟前,笑眯眯地跟她说.

　　叶子萱轻点了点头.

　　两人依旧在家里喝了咖啡后,便一起出了门.

　　有别于往日,今天的许维夏像被注入了能量,注入了热情,注入了急切…他让叶子萱把后面一周内要签要批的文件统统都整理出来送到他的办公室.直到下班前,他都用前所未有的聚精会神投入在工作上,就连许愿见状也不禁啧啧称奇.

　　叶子萱一整天只进去他的办公室几次,送了三次文件以及中午送了次她为他打包的外卖.他就连吃饭时间都全身心地忙碌着.

　　直到下班时间,他才又直线call她进了办公室,叶子萱敲门进去,只见他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伸着懒腰.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转身,背对着余辉,唇角挂着满满的笑意,道:”好了吗出发吧!”

　　许维夏带她驱车前往的地方,是一家知名设计师在新加坡的设计门店.店内并没有其他品牌店特有的美丽导购,而是有专门的设计师代替了导购的工作,他们根据客人的气质,size,为客人建议他们认为最为合适的礼服,也会现场根据客人的需求对礼服稍作调整.

　　“哟,这不是许家三少么还真是大驾光临.”两人刚走进店内,便循着方向,一个看上去不到30,蓄着短辫的男人朝他们走来,并把他们迎进了店内.

　　许维夏对男人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咸也不淡.

　　“听你二姐说你结婚了…想必这位就是你的亲亲爱人了”说完,这个叶子萱看来颇像艺术家的男人便又对着她,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店内的设计师Lucas,幸会.”

　　“你好,我叫叶子萱.”叶子萱颔首,亦自我介绍道.

　　许维夏像是不愿多浪费时间似的,忽地伸手拉着叶子萱便往店内走,一边对身后的人说明来意:”帮她挑一件晚礼服.”

　　Lucas毫不介意地撇了撇嘴,随着许维夏的脚步走到店堂里厢,只见许维夏带着叶子萱走到里厢休息室的沙发前,落座.

　　过了几分钟,Lucas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递给叶子萱,示意她进试衣间试穿.那是一件墨黑,立体剪裁,低胸及膝的短裙,裙身胸口的位置有一朵小巧别致的黑色小花,低调而含蓄.叶子萱穿的衣服多以温暖系为主,黑色的衣服不是没有,但不多.但当她在试衣间试穿上这件黑色小礼服时,她第一次觉得她自己原来是适合黑色的.

　　“肤色白皙,加以黑色衬托,肤白如雪也不过如此.同时,黑色跟她的气质简直相得益彰,整体给人的感觉透着沉静…别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许维夏看着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的Lucas亦审视着,不自觉忍不住托着腮点评了起来.

　　“好了,就这件!”许维夏走到叶子萱身边,伸手挽着她的腰,带着她越过Lucas,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化妆师那边.

　　叶子萱不知道是店内本就配备化妆这一块,还是许维夏预约了外面的设计师,然后把人家叫到这里专门给她化妆.但只见他安排的如此周到,显然今晚的聚餐并不只是他口中简单的聚餐而已.

　　待到化妆完毕,化妆师收拾化妆器具的同时,她的助手递给了她一面镜子,她接过,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又道谢把镜子还给了人家.

　　她低头理着身上礼服的下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而抬头转身,朝身后坐在沙发上身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翘着两郎腿,正好整以暇等着她的男人走过去.

　　许维夏心里本是在琢磨着其他的事情,听到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意识到是她正朝他走过来时,他抬头,她人已然站在了他面前一米的地方.

　　惊艳

　　眼前一亮

　　许维夏承认,当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画了淡淡妆容的叶子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她的确让他惊艳,并为之眼前一亮.这是第一次,许维夏意识到,叶子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在这之前,她在他心里的定义,则是一个女孩,一个从小与他有过一段交际的女孩.

　　“你这样,真的很漂亮,子萱.”许维夏坦白地夸奖她.

　　倒惹得站在他跟前的叶子萱颇不好意思了起来.一来怕耽误时间,聚会迟到;二来既然是专业的化妆师,自然是值得信赖的,她一向懒,对于化妆也懒到懒得去在意.现在就这样被他夸了,倒是让她很想看一看到底化妆师把她画成了什么模样.

　　许维夏见她似乎害羞了,便呵呵一笑,对她伸出手,道:”走吧.”

　　她抿着唇,点头,挽住他的手臂.

　　临走出店门,叶子萱回头搜寻,见Lucas环胸站在店内一角,也正含笑看着他们.

　　她回以微笑,对他礼貌性地挥了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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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车20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库,熄火.

　　各自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走到车前,许维夏伸手,叶子萱上前挽住.没走两步,就听到偌大的停车场内另一声座驾停妥,熄火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辆银色Pagani Zonda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停车位上.就在他们看过去的刹那,那辆车的正副驾驶座车门被分别打开.

　　当那辆银色车内的人出现在他们视线的那瞬间,叶子萱明显感觉到许维夏的手臂肌肉紧跟着缩了缩.

　　他们是谁

　　她不免好奇地看向那两个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的男人.

　　相距约有10米的距离,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身着暗色西装;一个却是身着黑色夹克.身着西装的那个,带着金属边框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斯文,却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穿着夹克的这一个,叶子萱尚且记得,他就是她第一天到酒店上班时把她关在洗手间里半天的欧淮扬.他依旧跟她第一次见他时给她的感觉一样,依旧一脸狂妄,依旧看上去不够正经.

　　“哟,许老三.”欧淮扬拿下鼻翼上驾着的墨镜,说着便往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同时眼神也在他们附近四下搜寻了一番.

　　“许愿呢她没来!”发现许愿并不在他们周围后,他蹙着眉,略显失望地直接看着许维夏直问.

　　许维夏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回他:”知道有你来,你觉得她还会来吗”

　　好狠!叶子萱偷瞄向许维夏,没想到他也正看向她.于是偷瞄被抓个现行,她赶紧收回视线.

　　欧淮扬就像没听出许维夏话里的挖苦似的,只狂暴地揉了揉他自己的头,嘴里亦嘟囔:”竟然没来!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许维夏不顾他的徒自懊恼,垂下头对叶子萱道:”走.”孰知刚往前迈了两步……

　　“等下!”欧淮扬突然出声.他走到叶子萱跟前,略略低下头,直直瞅着她的脸.

　　“喂,欧淮扬,许愿可不会为了避着刻意化妆易容!”许维夏一副不爽地口气.不忘挖苦.

　　“你…就是那天的服务生,是吧...不对,许愿说你不是什么服务生…你嫁给许维夏这家伙了”无视许维夏,欧淮扬只问眼前淡淡看着他的叶子萱.

　　“嗯.”叶子萱简单地回应.

　　欧淮扬习惯性地挑眉,一脸的”原来如此”,而后又瞥了一眼她旁边臭着一张脸的先生,继而又一脸惋惜地又凑近她半分,刻意扬声对她道:”还真是可惜了!”

　　见许维夏正不客气地瞪着他,欧淮扬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几步,又仿似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嬉皮笑脸地瞅着叶子萱,开心道:”她好像很喜欢你,改天约你出来玩啊!”说完,只见他走到那始终站在原地,未动半分,不发一言的男人身边,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就又复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倒车,离去.

　　“走吧.”许维夏无视那个戴眼镜,嘴角含笑的男人,携着叶子萱便率先往前走.

　　叶子萱觉得许维夏的脚步有些急,又不像是被欧淮扬惹得,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始终站在他们十米开外的眼睛男.

　　他是谁呢

　　是欧淮扬的兄弟

　　她有些好奇,但也仅止于好奇,并没有开口询问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