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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就当我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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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是当夜就回了御书房,没有在留在母后那里。
回去的时候,宁远已经睡了,守门的太监见了即墨,也是一脸吃惊表情。
“即墨姑娘,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即墨颔首点头,向那太监施礼,微笑着轻问:“可汗睡了么?”
“睡了,睡了!你刚走便睡下了,现在这时候,怕是已经着了。”太监皱着眉,思索着即墨为何会去而复返。
即墨依旧点头,“今夜我留下来,照顾可汗。”
太监点了头,轻轻推门让她进去。
扶着墙,即墨一间间向内走,御书房几乎都熄了灯,四处一片静谧,不愿扰他,即墨最后在他卧房门口驻了足。
该进去么?他已睡着了。若不进去,也不是不行,自己在外室休息即可。
可是,她想被他抱一抱,那样就好,不至于一人在外面难过。
鼓起勇气,轻轻推了门,如猫一般蹑手蹑脚地跨入,帐幔低垂,悄无声息。
轻轻脱了衣服,掀开帐子,将头凑近他熟睡脸庞,他睡着的时候,神情毫无防备,像个孩子一样。伸手轻轻触他胡子,硬硬的,很是扎人。
“啊!~~”即墨尖叫一声,床上的人突然睁了眼,一把将她带入怀中,欺在身下,恨恨道:“哪里来的女飞贼?竟敢闯入我的卧房,可知后果如何。”
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他故意逗她,即墨“扑哧”一笑,将手环上他的颈项:“不知道,你告诉我听。”
他继续装模作样:“今天被我捉住,自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俯身在她身上,大手随意游走,时而狠捏她一把。
即墨弓起身子,试着躲避,同时将头埋在他颈间,越窝越深。
片刻功夫,双肩微颤,搂着他再不肯放。
察觉到即墨地不同,宁远停下手中动作,回抱她进怀里,柔声问:“怎么了?”
摇了摇头,不说话,继续在他怀里默默哭泣。宁远便也安静下来,轻轻拍着她后背,也不催促:“怎么又哭了?我该找支笔记下来,我的小即墨多久哭一次,久而久之,估计就能发现你流泪的规律了。”
即墨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我今夜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好不好?”
宁远挑了眉毛:“好啊,求之不得。不过~~~不是你说要回去看即黛的么?为什么又去而复返。该不是想我了吧。”他语气轻松,似是调侃,实则,心里有些担忧。
挥手擦去眼下泪痕,轻声说:“可汗,有事求你。”
“什么?”他正了色,等即墨说下去。
“放母后出宫,让她出家吧。”她说着,语气满口乞求。
宁远坐正身体,双臂抱住膝盖,侧头看了即墨一眼,问:“这是谁的意思?你的还是你母后?”
“母后要求的,她说,离宫会好些。”垂着眸子,不抬头,只等他答案。
“你怎么想?”
“母后执意要求的。她其实,也只想远离纷扰,保命而已。在她看来,留在宫中,始终是危险。”即墨直言,隐去心中的难受。
宁远点点头,再次将她搂入怀里:“你怎么办?她不照顾你了。”
苦笑一下:“本来母后就不怎么照顾我,我与即黛,她并不在意的。这算最后一回了,如果你答应让母后出家,以后也许连见面机会都没有了。不过,既然这是她的愿望,就成全她吧。”
“你难受你母后不管你,才又回来的?”他问着,心底有些微心疼的感觉。他的小即墨,其实很可怜,一直渴爱的孩子,只是父皇不疼、母后不爱。
“你这是在求可汗,还是在求宁远?”夜色里,他问出问题很是奇怪。
“有区别么?”即墨黯然:“宁远就是可汗、可汗就是宁远。”
“如果是可汗,不会答应你,因为前朝的遗孤,必须在他的看管控制之下。如果是宁远,会答应即墨,因为如果不答应,即墨会伤心,她的母亲也许会做出让她更难受的事情。”他说着,那样的话、模棱两可,揪痛她的心。
再一次,他提醒她自己的身份,让她知道他的为难。
“如果我求宁远,宁远答应了,但是会为难,对么?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她说着,卑微而伤感。
“不会!不过是出宫出家,只要你母后不要搞些事情出来,我还是会容她。至于说她以为出宫就可以逃脱我的眼线,那就不必痴想了。”宁远直言。
这是他的底线,算是答应了么?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母后今后能够安分便好。即墨也没有力气再去关心她,已经彻底失望了。
她将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模模糊糊地一句:“谢谢。”
“谢谁?”
“谢谢你,不管你是谁,你在什么位置。”他们之间,问题重重,再一次,即墨肯定了这一点。
“如果真要谢,那就要有所表示。”他看她的眼神直白。
即墨哀号一声,一头撞在他肩上,侧过通红的脸,放弃思考~~~
有时候,人没心没肺,如同母后一样,日子过得比较开心。
***
母后终于得偿所愿,无惊无险地出了宫,落发为尼。只不过,依旧没有逃出被监视的局面,她的如意算盘打得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响。
可是,她的离去,让即墨更担心一个人,那便是即黛。
如今即黛一人算是独居了,不知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每每抽空回去看她,她也不愿与即墨再多说什么,问她生活是否辛苦,她也随口答说不错。
即墨觉得,妹妹始终是在怪她,也生她的气。
只是,为何这样,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借着自己在宁远身边的关系,即黛的日子总体来讲,一定不如刚入掖庭时的艰辛,这样,也还不错。
毕竟,即墨看来,很多事情,时间久了,姐妹俩总能互相原谅。如今,她们便只有彼此了。
“即墨姑娘,这些奏折,烦请送至可汗那里。”面前的公公说着,打断她的思绪。
近日,即墨在宫里走动地更频繁,因着宁远有意无意间,常会让她往前殿跑。本来,皇宫分为前后两部分,前殿办公,后宫休憩。一般宫女,皆待在后宫,前殿那个上朝和典仪的地方,是去不得的。
不过,即墨却莫名有了这特权,开始只是吩咐她去做个小事情,渐渐地,事情越来越多,到最后,连这取奏折的工作,也变成了她的分内。
宁远也不是日日上朝,不过,他不上朝,并非偷懒,而是他嫌上朝这事情礼仪众多,太麻烦了。于是,每五日才上朝一次,其它的时间,会让大臣们到御书房直接议事。
至于那些不上朝的日子,品级稍低的官员呈上的奏折,也便由她从前殿取了来,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类归好。这样,宁远阅起来也不至于太浪费时间。
因为这样,宫里都盛传,即墨现在是可汗眼前的红人,上来巴结的不在少数。连同留在朝堂上那些汉人官员,对于即墨更是和颜悦色,至于前朝公主的身份,也是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
自然,蒙古贵族们并不喜欢她,她的出现不知为何,总让那些贵族们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紧张,给她好脸色看的人,实在没几个。
巴图鲁算是对即墨最和气的人了,这个蒙古国的第一勇士,在军中战功赫赫,又是他这一族的族长继承人,在朝堂上,颇有点呼风唤雨的架势。
每次他见着即墨,甚是礼貌,并不顾忌她现在的低微身份,依旧会对他颔首示意。
这样的友好,连对他谈不上好恶的即墨都甚难理解。
不论如何,她现在,比前些日子,境况又好了一些,自然托起宫中的人照顾即黛,说话也是方便多了。
即墨接过那一叠奏折册子,向前面的公公行了礼,“谢谢公公了。”她说着。
早忘了自己的公主身份,客气待人,礼多人不怪,不能因为在宁远身边的关系,而让人敬而远之。宫里的人,天知道哪个背后有点什么背景,如当年的库房总管鲍德兴,其实是蒙古的一员大将,潜伏在宫内多年,给人传递消息,顺带也统管着蒙古所有的细作,操控着当时朝堂上的喉舌。
即墨低头略了一眼奏折,数数大约的份数:“今日奏折还真不少,看来可汗今晚又要晚睡了。”似是无意地叹息,又微微对那公公露了一个笑容:“近日来,这奏折越来越多,朝堂上的声音看来也不少啊。”
公公摇了摇头笑笑,与即墨寒暄几句,随后即墨借了国家大事不得拖延的理由,与那公公告别,匆匆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脚步跨过一进又一进宫院,直到她看见,不远处的那棵柏树下,独自伫立的即黛。一个纤瘦背影,看那样子,似乎最近瘦得更厉害了,身体薄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难得在这宫里能够与即黛偶遇,最近忙得都没有时间回去看她,不知她过得好不好,看那身形,即墨一阵心疼。
瞄了手上的奏折,微微思索,觉得稍晚半刻应该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她转了方向,向即黛走去。
这丫头真是,最近不忙的话,便好好在房里休息好了,为何没事站在这里?天气渐凉,也不怕生病么?
才走了几步,即黛身边多了一人,看着并不认识,只是个品级不怎么高的蒙古军官,一身轻甲披身。
即黛在等人么?
却见那人对着即黛动了手,大掌抚上即黛的脸,被即黛挥手打开。
即墨皱了眉,脚下步伐加紧,这人在干什么?!
蒙古军人并不放弃,伸出双臂,想要搂住即黛,远处的即黛拳打脚踢,显然是不愿意的。
“住手!!”即墨不顾一切、用尽最大的声音喝停那个人。
蒙古军官停下手来,侧头看到即墨向他这里冲来,一脸不屑的样子。
即黛趁这机会,挣脱了他,拢了拢襟口向后退了退。
“禁宫之内,竟然如此无礼,你是谁?胆子也忒大了!”即墨跑到面前,狠狠斥那登徒子。
“哼!”那蒙古军官甚是无谓地冷哼:“你一个小小宫女,凭什么来管我,也不问问我在谁的旗下?”
即墨将身体挤到即黛前面,挡住自己的妹妹,如同母鸡护住小鸡一般:“你在谁的旗下,我倒是想问问。待我回了可汗,说你在宫里调戏宫女,到时候就等待处置好了。”
蒙古军官上下打量了即墨,一眼撇到即墨手中捧着的奏折,眼珠微转,大致也估摸出她的身份了。
去了嚣张的气焰,只讪讪说了一句:“一个小宫女而已,本来汉族宫女,要多少有多少,没有这个找其她也行。做这事情的又不是我一个~~~”
往地上啐了一口,也未敢再报姓名,痞子样地走了。
即墨这才回头,看了即黛,所幸她也未受什么实质伤害,才长吁了一口气,“即黛,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即黛抬眉看了即墨一眼,声音里一丝委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现在才知道问我,这些日子,皇姐就只顾着自己了,早把我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即墨无奈苦笑,她说得没错,自己真是忽略她许久,很多事情,即黛埋在心里,也无人可诉,自然是气的:“不是第一次?即黛,你没被他们欺负吧。”
即黛往后退了退,别开头:“欺负不欺负又如何。如果真被欺负了,皇姐你现在来,还有用么?”
往后退了两步,即墨瞪大眼睛,看着即黛,她原来多需要自己,可是~~~也许,真的是最近只在意自己了,她与宁远之间看来和平,实际焦头烂额。
伸出一手,想要握住即黛,她一闪身,猛然躲开。
“皇姐,你有你的事情,快回去吧。”即黛低着头跑开,消失在最近那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