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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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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人在周明生的驱赶下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喉咙里啊啊个不停。
周明生的反应很快，一把将应慎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手中的棍棒指着眼前这个啊啊个不停的怪人，预防他扑过来。
周明生咬牙道：“你是哪里来的？谁允许你碰他的！走开走开！不许过来，不许看他！不许吓唬他！”
应慎之被周明生护在身后，身体却还在止不住地发颤，这不是他内心对眼前之人的恐惧，而是身体的本能。
他的身体对眼前之人有着本能的，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以至于压制了自己的神志。
应慎之抬眸看去，他注意到了那怪人啊啊个不停地口腔之内，空空如也。
只有黏腻的黏膜。
可以看见他早已断裂的舌根，像是断掉尾巴的壁虎。
恶心的感觉翻江倒海。
周明生一边驱赶着他，一边拉着应慎之向后退去。
其他孩子们闻声而来，在看到怪人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起来老师的名字。
“老师！豺狗又跑出来吓人了！豺狗又跑出来吓人了！！！”
他们的呼唤带来了大人们。
那些医生和老师一窝蜂地冲上前去，将那怪人拖拽而去，朝着后花园深处的一栋白楼而去。
应慎之下意识地看向沈琮身侧的院长谢文云，他捕捉到了那中年男人的脸上，有种想要隐藏什么的羞耻感。
太过扎眼的神情。
直到沈琮攥住了应慎之的手腕，沉声询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吓到了？”
应慎之回过神来，忍不住撅起嘴来。
他扑进了沈琮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哭泣起来。
周明生在那怪人被医生带走之后，才将手中的棍棒丢下。
他回头去看哭泣的应慎之，不由地继续低声骂了两句脏话。
好半天，应慎之才缓过神来。
医生和老师们向他们解释。
说这豺狗是一开始就在疗养院里的孩子，原名叫墨庆飞。
从小就脑子不太好，但是院长看他可怜就养在疗养院的深处。
因为他的情绪不太稳定，经常会吓到孩子们。所以平常都会关在后花园后面的小楼里面。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
过程当中，他们一再强调，墨庆飞只是脑子不好使，但绝对不会伤人。
……
周明生将自己背包里的热牛奶递给应慎之，道：“暖暖身子，缓一下吧。”
应慎之无声地接过，牛奶还有些温度，他低头可乐两口。
应慎之又从沈琮的口袋里摸出两块曲奇饼干，是早上他塞进沈琮口袋里，将他的烟草换掉的东西。
沈琮侧目瞧着默默啃着曲奇饼干的少年，不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已经听完了关于应慎之和受害人宋知了的事情，之间那老师还从自己的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笔记本。
那位老师说：“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应慎之的，但的确是在他的病房里发现的。”
沈琮接过之后，将它递给了应慎之。
“小知，有印象吗？”他轻声问道。
应慎之打开笔记本，第一页的内封上，写着三个秀娟的字：应慎之。
这似乎是一本日记。
大多都是一些简笔画，笔记本的主人不擅长写字的样子。
周明生侧目看了一眼，不免道：“少爷，你小时候画画就这么好了？”
上面的虽然都是简笔画，但线条流畅，色彩搭配恰到好处，有种难以言说的气息。
应慎之默默将它合上，他打算回去之后再仔细查看一番。
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画面。
这本笔记本却是他的产物。
带着他身上浓厚的死气。
……
告别疗养院，几人连夜驱车回到p市。
黑色宾利车先在周明生家门口停下，应慎之难道一起下了车。
周明生凑过来抱了抱他，低声道：“大少爷，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
应慎之点了点头，有些嫌弃地挣脱开来。
“行了，你身上的奶味真的很难闻。”
周明生嗤笑一声：“忍一忍吧，我都忍你这么久了。”
两人互相挥了挥手。
周明生看着宾利车远去的影子，眼眶有些发红。
“应慎之，天亮了。”
……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黎明。
在应慎之的撒娇下，沈琮同意他请假一天，在家休息。
沈琮却要去诊所上班，周一的诊所会比较忙碌。
尽管应慎之撒了好久的娇，抱着人又亲又啃。
最后只得看着紧闭的大门。
应慎之的眼底沉了沉。
他看向落地窗，耀眼的太阳从高楼大厦之间攀爬而上。
天亮了。
他似乎又看到了“小知”。
“小知”在阳光的照射下与之融为一体，消失了。
小知，天亮了。
……
直到应慎之的手机震动，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摸出自己的手机。
是周明生。
[超级无敌帅的第一警官：大少爷，你怎么没来上课？]
[小知：我要睡觉了。]
[超级无敌帅的第一警官：你不来学校也不说给我通个气，我也好请假。]
[小知：你是学人精吗？]
周明生发了个哈哈大叫的表情包。
应慎之睡眼惺忪，脑子有些迟钝。
于是，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打出了三个字，看也没看就发了出去。
[小知：谢谢你。]
刚发送过去，应慎之就有些后悔。
他正准备将那句话撤回，一个语音电话就弹窗而来。
应慎之差点吓得将手机甩飞出去，不由地骂了一句。
接通之后，周明生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大少爷，发短信道谢很没有诚意。”
应慎之咬牙：“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周明生嗤声笑了笑，似乎还有车流的声音。
应慎之挑眉道：“没在学校？”
周明生：“我已经翻墙溜出来了。你不在学校，我回去陪我爸检查去了。”
应慎之：“你这样还怎么考大学？”
周明生：“你小瞧谁呢少爷，这次月考成绩你看了吗？我进步了好多呢，我陪床的时候也没少做试卷。”
两人相继沉默了片刻。
周明生：“少爷，你想考哪个大学？”
应慎之：“又要跟着我？”
周明生：“一辈子好兄弟。我不跟着你跟着谁，怎么，你不要我了？”
应慎之嗤笑：“能不能把你放二手市场卖了？”
周明生：“想得美吧，有我这样的好兄弟，你就半夜在被窝里偷着乐吧。”
应慎之翻了个白眼：“挂了，每天就说这些屁话。”
周明生又开始傻笑了。
应慎之毫不客气地将点化挂了，完全不给周明生再次开口的机会。
应慎之有些虚脱地瘫倒在床榻上，随手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他有些睡不着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背包里露出的半个笔记本上面。
应慎之犹豫片刻，伸手去摸那笔记本。
他从床上爬起来，靠在一旁翻动手中的笔记本。
： 2016年11月12日。
我一次和另一个自己见面，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我一样的惊恐。
竟然会有人与我如此相像，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这样的人，也许与生俱来就会成为朋友。
他并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他，于是我们是朋友。
： 2016年12月9日。
小知有些挑嘴，所以只好让我帮他将不爱吃的东西都吃掉。
在小知的眼里，我是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可以吃得下去。
但其实，对我来说，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很好吃。
因为我吃过更难吃的东西，中年男人身上的肉虫，强硬又粗鲁的东西。
难吃极了。
： 2017年1月18日。
我们今天去玩了捉迷藏，天都黑了小知还没找到我。
小知着急得直哭，求我出来。
我们看到了花园深处的那个怪物，像韦柳说的那样可怕，小知很害怕。
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我没哭。
： 2017年2月27日。
小知总爱和我一起睡，但我不喜欢。
小知总爱出汗，把我的被子都搞得很潮湿，我让他滚下去，他就哭了。
我跟他道歉，他就不哭了，小知总是特别好哄。
： 2017年3月6日。
小知总是能够很快理解我的意思，所以我们有时候只需要眼神交流。
我们一个音节都不用发出，有时候我觉得，我和小知是一体的。
……
小知想跟我交换。我不理解，但小知说这样就能得到幸福。
我想我是想要幸福的。
我们失败了，小知的父母很快发现了我，明明我们那么相像。
……
小知的父母和我的养父母一样，总是爱打他。太坏了。
小知和我一样弄了一身的伤。
小知又哭了，好像是因为看见了我的伤。
小知说他不想交换了。他要带着我逃走。
我不明白逃走的意义，也不知道能够逃去哪里。但小知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答应了。
小知看到我的伤，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明明他和我一样，也受伤了啊。
小知不要哭了，好丑啊。
……
我和小知设定了完美的逃跑计划。只不过我们要翻过这座山，到南边去。有人说那边的公路上有个站牌，会有通往黎明的大巴车在那里停下。
我们都没有见过那辆大巴车，但在我们的想象中，它存在。
……
我们要出发了，小知。
……
记忆如潮水。
在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之中涌现而出。
应慎之感受到了心脏的钝痛，耳边的鸣叫声刺穿耳膜。
他在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小知”的声音。
应慎之泪流满面，迎着阳光痛哭流涕。
“小知”说：“不要哭了，好丑啊。”
应慎之忍不住朝着“小知”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却只有滚烫的阳光照在他的手掌上。
暖洋洋的，却又如此冰冷。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