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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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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随风起,风起血千里……”“姑娘就不必躲了。”白术放下手中的菜刀,擦了擦手,转过身冷冷地说道。
紫衣女子闻声轻轻一笑,上前走了两步,来到白术面前:“我可没有躲,我是来赴约的,还有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白术皱了皱眉头,稍加思索,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里正是说话的地方”话音刚落,他大手一挥,将紫衣女子带进了他的灵力空间之内。
“门主!”身后的黑衣男子还没有来的急阻止,就掉进了另一个空间内。
这个空间与结界不同,四周封闭,毫无光亮,犹如身处深海雪峰,暗夜大漠。
黑衣男子,也迅速发现了奇特之处,立刻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将周身灵力,汇于一点:
“影踪!”
“术!”话音刚落,黑衣男子的身上的灵力顿时熄灭,四周在次归于平静。
“明修兄,我知道五行之内,没有能困住你的东西。但是你欺负了我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吧。”白术留下一句话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说实话,我猜过许多地方。”
“连宋城君,我都跟了他三年!唯独……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在你这里。”紫衣女子的语气慢慢归于平静,随后轻轻一笑。
白术怒上心头,也只是轻轻地质问了几句:“你不是修卦的吗?是生是死,你不能算吗。是吉是凶,你看不出吗。”
“命由天定,造化弄人,世间之事又不是件件都能算的清。”六爻深吸一口气,声泪俱下:
“我不敢算!”
白术听后,轻笑几声:“你不敢算?是算不出吧?当年,利用她的人是你!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也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又怎么了,你没利用她过吗?放她下山,引我至此!你没有利用过她吗?”六爻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抹笑意,癫狂挑衅的笑意。
白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如今的这副模样跟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六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笑着问他:
“我知道你想和我合作,你明白瞒天过海者是沈流金,颠倒黑白者是沈流金,欺凌讹诈者也是沈流金!害她至今,逍遥法外者也是沈流金!你难道不想让她们付出代价吗?你能眼睁睁看着血樱背负骂名,而她!受世人敬仰吗?”
白术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低下头,深深地咽下一口气。他是想要个公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哪怕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公道要她自己去讨。”六爻见白术沉默良久,就旁敲侧击地点了一下。
白术听到这句话后,不得不说是越来越佩服她了:她倒是真敢想啊,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白水鉴心、单纯可欺的无知少年吗?
“也是白费口舌。”白术不想在听她废话。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我想合作的人不是你,既然你来了,那话必须得说清楚。”
……
清崖山上,空桑草庐,十里之外。
“莫明修!你没事吧!混蛋!他竟然敢伤你,我这就去杀了他。”
话音未落,莫明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六爻,别去。”
“他有没有为难你?”
正午的阳光,干柴烈火,浓烈如酒。但在莫明修巨大的身躯之下,也留有一丝清凉。六爻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她闭上双眼,安静的躺入他的怀中。良久,她才慢慢开口:
“莫明修,事情没有谈成。”
“我……是不是很没用。”
莫明修闻声,眼中尽是心疼。一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轻声安抚: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六爻,一直以来,我们面前的阻碍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此路不通,又未尝没有其他路,我们不能走。”
怀中的六爻,突然灵光一闪:
“你是说……能行吗?”
莫明修缓缓抬起头,胸有成竹地望向前方,然后剑眸凛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
清崖山,空桑草庐。
周围的灵力渐渐散去,一股热浪扑过,白术依旧痴痴地楞在原地。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他微微转头,但又被刀上的反光刺激到睁不开眼。
“别动,你到底是谁?为什与那些修器之人为伍。”蓝衣女子拖着虚弱的身体,有些失望地问道。
白术闻声轻轻一笑:
“我可是刚救过你的性命的,这么快就恩将仇报。”话音刚落,他迅速转身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刀,随即使出术法:
“落木之魂,荒凉之吻。”
“缠绕!”
随后,蓝衣女子便被破土而出的藤蔓牢牢的捆在了墙上。他的反应很快,甚至她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回神就被控制住了。
“无相十三殿还真是人才济济,什么时候识破我的幻术的?”白术潇洒的往前走了两步,轻声细语地问道。
蓝衣女子只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眼中的画面也渐渐变得扭曲,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喂!喂……喂……你没事吧。”就连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蓝衣女子闭眼之际含含糊糊地说道:
“难道我……还在幻境里……”
白术见她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也是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立刻将手搭在了她的颈处,测了测她的脉象。
“哎呦,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合着你是把药吐了啊,自己中毒了自己不知道啊。”
“我昨天给你扎了一百多针才扎好的,这下好了,起码翻倍。你不嫌麻烦,我还嫌累呢!神经!”
白术打了一个响指,将她放了下来。白术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把药吐了呢?直到看见躺在地上的褚洛。
白术迅速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解开了她的穴位后,将蓝衣女子放在了床上。
“啊!白术!”褚洛醒来后,猛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喊道:
“白术,刚刚……我看见一个白熊,打了我一巴掌,还想吃掉我……而且还说人话……啊啊啊!”
白术闻声一惊,随后摇了摇头,清了清耳朵,转身小声说道:
“大白天的有什么狗熊,再说了,有我白术在定不会让你被吃掉的。”打趣完后还不忘嘱咐道:“厨房里有饭,你先吃着。”话音刚落,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施针了。
褚洛慢慢起身,只感觉头重脚轻,根本站不稳,更别说脖子了,一动就痛彻心扉。显然她还没有完全从幻境中醒来,自言自语道:
“这白熊的一爪子……力气……真大。”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院中,阳光直愣愣的打在她的身上,褚洛微闭双眼,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天空。随后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接着打了一个哈欠。
“这都快初秋了,天气也不见转凉。”“唉,这天儿啊,还真适合蹉跎岁月,静候时光啊。”顺势往前走了两步。在桌边坐下,一边吃着饭,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话本。话本中的世界或官贼对质,正义可寻。或侠肝义胆,嫉恶如仇。或天涯浪客,赤子之心。或红尘未了,黄粱一梦……管他什么世事难料天意无情道,我偏要亦散亦仙逍遥世间做回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花前月下,把酒话桑麻。屋后林间,坐东道煮西茶。”
“哇喔~精辟!余生如此,深得我心啊!哈哈哈哈!”
“绿竹抚云去,青山避水回。千年木魂中,一叶逍遥鬼。”
“我去!好诗!哈哈哈哈!”
……
夜幕降临,月色将至。
白术映着烛光,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蓝衣女子的凤池穴后,拿起身旁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缓缓站起身,略带疲惫地向庭院望去。月光下,褚洛抱着书,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挺香。白术看了看她,欣慰地一笑,捡起床上的大衣,快步朝她走去。
白术将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点燃了一根驱虫草,安静地在她的旁边坐下。
此时,一束蓝光从褚洛身上闪出,它不偏不倚直奔白术眉心。速度不快,但是白术并没有躲闪。他见到这束光的时候有一刹那的分神,随后眸光一沉,设下了一道结界后,就被卷入棋子之中。
此处风雪迷人眼,白术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平原荒漠,霞光陆离,人烟稀薄,日月轮转……难道此地是……极北之地?
“它……三年前……不是……被灭门了吗?”雪花落在他身上,凝结成冰。白术呼出一口冷气,瞳孔微震,自言自语道。
白术伸出双手,接过雪花,目光宁静幽深。
“不融化吗”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失落:
“果然……是幻境。”
突然,极光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琴声。白术回过神来,一步步朝音深处走去。
穿过霞光,里面是一个空城。大雪纷飞,琴声四起,朱门小楼,寒风清月。
白术缓缓走近,只见楼阁之中,坐着一位黑衣男子,他举起手中的棋子,微微皱眉,迟迟不见落子。见白术停步,才微微转身道:
“唉~你小子确实和当年不一样了。”
“看来得重新认识一下了。”
白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暗沉,低声说道:
“你……”话到嘴边,竟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你的感觉没有错,我确实是一个已死之人,不过这……也没什么难以启齿地吧。”陆鸣珂吹了吹额前的发丝继续道:“有没有发现我比以前,更帅了!更有范儿了!”还不忘挑了挑眉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术白了他一眼,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本来挺伤感的……但是这小子也太不应景了点吧。
“找我干嘛。”白术剑眸凛声道。
“她……来找过你了吧。”陆鸣珂迟疑了一下,然后斟字酌句道。
“六爻?她不但来找了我,还找了血樱。”白术停顿了一下,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
“不过血樱失忆了,其实也不算失忆。准确来说她现在应该是一个单独的人格,无论行为……还是想法……完全就是两个人。还有,她的灵根属性也变了。”
鸣珂明白白术话里有话,扬起头,深吸一口气:
“也不一定是她干的。”
“要说禁术,莫明修的嫌疑是不是更大一点。”
白术轻笑几声:
“我就知道,你肯定向着你师妹。”
“算了,不说这个。”鸣珂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但是他不会信的。
“一说这个,你就闭口不谈。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替血樱打你一顿。”
“唉唉……打住啊,我这玄灵之境可承受不起你一拳。”陆鸣珂摆了摆手,啧啧几声。然后话锋一转,略显失望地问道:
“你会帮她吗。”
白术一听这话,也是无语到脱口而出:“哎哟……”“像话吗?她要把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褚洛扔进无相十三殿那个狼窝。沈流金是什么人,褚洛有几条命够她造的。”
“嗯?”白术好像反应过来了,他还在想着他的好师妹呢。
“好啊!”
“现在还在为你的亲亲小师妹找想,不打你,真的难解我心头只恨。”说着就朝陆鸣珂打去一拳。
“等一下,打住!”陆鸣珂赶快朝后躲了几步。
鸣珂知道躲闪不急,立刻闭上眼睛大喊一声:“白术!”,一阵拳风吹过,白术还是收回了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有什么遗言,快点说。”
鸣珂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无奈地说道:
“天下非人之天下而是众生之天下,哪怕蝼蚁也应有一席之地。但对于无灵根之人,不如蝼蚁。”
陆鸣珂停顿了一下,见白术没有吭声,继续说了下去:
“不说快活一世,也应有安身立命之法,才不至于任人欺压,永无出头之日。常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难道就是这般不仁的吗?”
“并不是我向着六爻,如今修器之人,人人喊打。无灵根之人想要安身立命,何错之有。六爻身单力薄,所行之志确实没错,所行之法或许有些极端,但众修灵之家逼她至今,她别无它法。”
“况且,褚洛灵根有变,性情不一。以未知对未知,沈流金必会自乱阵脚,欺压以至,你不会觉得我们修器之人当真直不起腰了吧?”
陆鸣珂一口气说完,慷慨激昂,震撼人心。他知道,此等苦……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旁人或许没有过多感受,但是,白术!他一定懂得。
白术沉默良久,轻言道: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之时,你留给我的印象是什么吗?”
“很难说,安全感与危机感并存,你总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我总觉得你会留有后手,总觉得你没有尽全力。又觉得你随时随地会死,不过还觉得你这种人,怎么都死不了。我以为就凭你那洞察一切的眼神,真的可以带领他们,争取一个公平。”
“却没想到终是败给了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啊。”
“陆鸣珂,你不会真的以为众修灵之人会懂的什么人间疾苦吧。”
……
良久,陆鸣珂缓缓开口:
“所以,我们要争啊。”声音很小,语气平缓,他知道,从他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