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柒木栖

16、chapter 16

　　---2001年9月----

　　林一言一个人蹲在房间角落，将头埋在手臂，任由眼泪滑落，无力的感觉再次萦绕着自己。

　　----/八年前/---

　　林一言刚放学回来，还没进入前院就看见家里一片杂乱，妈妈最喜欢的陶瓷餐具都摔碎在地上变成冰冷冷的瓷片，茫然无措的绕过碎片走进屋内，开口道，“妈妈...言言回来了。”
　　没有听见妈妈的回应，林一言慌乱的找着，“妈妈...”
　　因为跑的着急，摔倒在了瓷片上，手心割了好几道，膝盖处也被扎进片细小的碎片，像没感觉疼痛一样，爬起来继续找着，“言言回来了，妈妈你在哪...”
　　林一言一瘸一瘸着腿跑上楼，只见衣物随意的扔在地上，走到妈妈的卧室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妈妈...你是不是又悄悄哭鼻子了。”
　　见还是没人回应自己，林一言轻轻的推开门，探头进去，林一言忍着哭腔，说到“我进来啦妈妈”

　　屋内没有人，静悄悄的，“妈妈...”林一言忍着疼痛，跑到梳妆台前，翻找着，自言自语说着话，“妈妈最喜欢的发叉不在这了...”
　　跑下楼，踩过瓷片，拉住一个靠在自己家院子看热闹的婆婆，抬起头问道，“你好婆婆，你知道我妈妈去哪里了吗？”
　　婆婆一脸嫌弃的推开林一言，“你问别人去。”
　　林一言跑到另一个人跟前，抬起头礼貌的问道，“你好阿姨，你有看见我的妈妈吗？”
　　看见一身脏污和血的林一言，有些不忍的蹲下身，摸了摸林一言的头发，“阿姨看见你妈妈往那边跑了，阿姨带你...”
　　听见回答的林一言快速道了谢朝那方向跑去，“谢谢阿姨。”

　　林一言快速的跑着，跑上桥后，四处寻找着，嘴里不断念着，“妈妈...”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林一言脸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林一言跑到桥下，在沙滩上寻找着熟悉的踪影，忽然有人呼喊救人。
　　“快来救人，有人掉海里了。”场面一片慌乱，林一言趁着混乱混入人群，没有犹豫，跳进海里。
　　“是不是有个小孩子也掉进去了，快找人。”女人尖锐的呼喊声越来越远，林一言憋着气，渐渐沉了下去，看见妈妈穿着白纱裙在沉入海底，林一言想去拉住母亲的手，“妈...”刚开口，海水涌进鼻腔，窒息感越来越重。
　　似是听见林一言的声音，放弃求生的宋黎睁开双眼，看见乖乖窒息痛苦的神情，用了最后口气，将乖乖送上浅岸，而自己体力早已不支，身体越来越沉，疲惫的闭上双眼。

　　“咳咳...”吐出海水后，林一言艰难的喘着气，“妈妈...”
　　“小朋友你妈妈是谁？”林一言抬头看着救自己的阿姨，“谢谢，我妈妈...她在海里。”说完林一言又想冲进海里。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比自己大点的男孩拉住自己的手臂。
　　“阿嘢不要这么凶，小朋友你妈妈被送进医院了，阿姨我送你过去好不好？”
　　“会不会麻烦您阿姨”林一言不安的用手的搅动着衣服。
　　“来吧，跟阿姨走，阿嘢你陪弟弟说说话。”阿姨温柔的牵过林一言的手，安抚着。
　　...
　　最后赶到医院收到的还是母亲去世的消息，而那好吃懒做的父亲还不断咒骂着母亲。
　　奶奶赶来的时候林一言浑身湿哒哒的，全身在颤抖，目光呆滞的蹲在角落里。
　　心疼的上前抱住林一言，轻声温柔的安慰，一下又一下拍着背，“哎哟我的宝贝乖孙儿哪里受伤了？”“奶奶一直都在，没事的没事的....”

　　----/现在/---

　　“你好，有人吗？”白嘢在前院敲了敲门。
　　“谁啊？”林奶奶从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前院，看见了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问道“你找言言吗？”
　　“嗯，奶奶我找一言。”
　　“言言在楼上呢，我带你上去。”林奶奶乐呵呵给白嘢开了前院门，白嘢跟着林奶奶进了屋子，“小李子，我的宝贝孙子同学来了，我带他去找言言，一会就回来。”
　　小春坐在后院转头朝屋内喊道，“好，去忙吧小春。”

　　白嘢开口说到，“奶奶我自己上去也可以的，太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林奶奶摆摆手，走在前面给白嘢带着路。
　　“言言，你的同学来啦。乖孙儿？”见林一言没有回应有些担心，“言言？”
　　忽地一间房间里传出声响，声音闷闷的，“奶奶，我在洗澡。”
　　“你同学来啦，我让他进你房间等你。”林奶奶给白嘢指了个房间，“那你进房间等吧同学。”
　　白嘢朝林奶奶点点头，“谢谢奶奶，我叫白嘢。”
　　“好好，白嘢...名字真好听，进去吧。”说完奶奶开心的走下了楼梯。

　　----视角回归---

　　林一言蹲在角落静静望着门，没一会门被敲了两声，闷声开口，“进来吧。”
　　门把手被拧开，白嘢进到屋内，一进门就看见蹲在墙角哭鼻子的林一言，放轻动作关上了门。
　　“有事？”林一言不自然的头转了过去，视线看向墙壁。
　　“怎么哭鼻子了？”，白嘢放下自己的书包，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没有。”一想起奶奶，林一言又止不住的流眼泪。
　　白嘢站起身，走到林一言的面前蹲下身，无措的伸出手拍打着林一言的背，安慰着“不哭不哭...”
　　林一言嫌弃的抬起哭红的脸，“你好幼稚。”
　　白嘢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替林一言擦了擦脸，“哦，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爱哭鬼。”

　　林一言拿过纸巾吸了吸鼻子，“怎么来找我了？”
　　“顺道来看看你，跟以前一样爱哭。”
　　“什么？”林一言神色不明的看着白嘢。
　　“没什么。”白嘢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看见被林一言眼泪打湿的伤口.
　　白嘢：......

　　林一言的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被拉起，疑惑的看着白嘢，白嘢替林一言拍了拍裤子，拉着林一言坐到床上。
　　从扔在书桌的上林一言的书包里拿出酒精和棉花棒，不经意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信纸，收回视线，走到厕所拿出自己的手帕，将凉水调到温水打湿，走回卧室，小心翼翼的擦着伤口，然后打湿棉花棒替林一言擦着，“为什么哭鼻子？”
　　“没什么。”林一言别开头看向窗外。
　　白嘢又回到厕所，探出头问，“哪条是擦脸的毛巾？”
　　林一言起身，“我自己来就行。”
　　白嘢拦住林一言的动作，又问了遍，“哪一条？”
　　林一言指了指粉色的毛巾，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的开口“那条。”
　　白嘢挑了挑眉，低头笑了声，拿过粉色毛巾，用温水打湿后，轻轻擦着林一言的脸，嘴上还不忘调侃，“爱哭鬼。”

　　“切。”林一言走出厕所躺在了床上，“你不回家没事吗？”
　　“我和陈姨讲了我来同学家。”白嘢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倒是你，真的没事？”
　　林一言疲惫的闭上了眼嗯了一声。
　　“哭累了？”
　　“没有。”林一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白嘢将林一言攥着的被子拿开，拿起一旁的玩偶放进林一言的怀里，摸了摸林一言的头发，“睡吧。”
　　看着林一言入睡后，白嘢坐回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课上留的作业，手中转动着笔，又看了眼信纸，思绪渐渐飘远。
　　...

　　林一言睡醒后，天已经快黑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白嘢此时正背对着自己手里写着作业。“你还没走的阿。”说完打了个哈欠，走到白嘢身后。
　　白嘢平淡的说，“今天赖你这。”
　　“你还真不客气。”说完林一言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白嘢旁边，凑近看了眼，“你在写什
　　么？”
　　“作业。”
　　“去吃饭吗？”
　　白嘢放下手里的笔，“嗯。”
　　俩人下楼后，林一言看见奶奶正在厨房炒菜，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见林一言呆楞在原地，白嘢顺着林一言视线看了过去。
　　“没事，走吧去吃饭。”
　　“奶奶，我同学今天也在这吃。”
　　“我就猜到，小李子你看我多聪明。”李奶奶说完骄傲的抬抬头，“快去后院坐着，奶奶马上就好。”说完便继续炒着锅里的菜

　　林一言一走到后院，就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怨念，转头一看，见徐然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白嘢凑近林一言问道，“话说，你家是不是有冤魂，我怎么感觉这怨念有点重？”
　　林一言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白嘢的腰，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说呢？”
　　“嘶，痛”说完还想上前抱住林一言撒娇，被林一言躲了过去。
　　“乖乖，还站那做什么，快和你的同学坐下来吃饭，然然已经来了，一起尝尝奶奶的新手艺。”林奶奶端着菜走到餐桌前，满脸笑容，“小李子你也快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变好了？”
　　“好，我尝尝。”

　　林一言和白嘢入座后，徐然看了眼坐在林一言旁边的白嘢，凑近道，“我就一个下午没来，你俩什么情况？”
　　听出徐然话中的怨念，林一言没有回答问题，快速给徐然夹了几筷子菜，“多吃点，尝尝奶奶的新菜。”
　　察觉自己右手的短袖袖子被拉了拉，林一言转头一看，白嘢正委屈的看着自己，“乖乖，我也想吃你给我夹的菜。”
　　林一言眼皮跳了跳，看见坐在对面的奶奶们正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跳的更快了，“吃吃，我给你夹。”说完就夹菜到白嘢的碗里，凑近白嘢小声的说，“消停点啊。”
　　见此白嘢高高兴兴的吃起了碗里的菜，朝林奶奶说，“奶奶，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在夹。”林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接着转头又跟小李子聊，眼神时不时看向对面。
　　...

　　饭后，徐然起身到种着西红柿等蔬菜的小土地旁接起电话，林一言收拾着碗筷，“奶奶，你别动，我来就行。”白嘢也帮忙收拾着，朝林一言说道“都给我吧，我端过去。”
　　林一言点点头，将收拾好的碗递过去，“小心点，我拿筷子。”说完便进了厨房。
　　见林一言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白嘢阻止道，“我来，你伤口还没好。”将林一言拉到一旁，拿起手里的碗，挤了几泵洗洁精开始洗着碗筷。

　　“那辛苦你了。”林一言说完从橱柜里拿出几颗糖，剥开一颗糖，塞进了白嘢的嘴里。见白嘢皱了皱眉，林一言得逞的准备逃到后院，被白嘢拉住后领子，“去哪？”
　　林一言伸出手指了指后院，“你说呢？”
　　“你这糖怎么这么酸？”白嘢皱皱眉。
　　“特地给你拿的，你要甜的？”林一言说完摊开手心里的糖。
　　白嘢笑了笑，松开领子，“不用，挺甜。”

　　林一言听此将手里一半的糖放在了桌台上，“慢慢洗吧阿嘢。”说完就溜去了后院。白嘢低头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糖果垂下头笑笑，“幼稚鬼。”
　　林一言刚坐下，林奶奶好奇的凑了过来开口，“乖孙儿，你告诉奶奶这小嘢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听此林一言呛的咳嗽了几声，“没有的事奶奶。”弯下身子从篮子里拿出下午小李子奶奶带来的糯米团子
　　“奶奶你们还要吃吗？”
　　“欸。我们不吃啦，太粘，你吃就好小言。”李奶奶笑着摆摆手。

　　林一言点点头，拿出一个糯米团子，撕开表面的保鲜膜，咬了一口，清爽的口感，甜度刚刚好，又拿了起身走进厨房。
　　“嗯？怎么回来了？”白嘢有些疑惑的问。
　　“张嘴。”林一言撕开了糯米团子的保鲜膜。
　　白嘢听话的微微张开嘴，手里还在刷着碗。林一言将糯米团子递到白嘢的嘴边，“咬。”白嘢咬了一口，糯糯的。
　　“怎么样？”林一言凑近问着，眼睫扑闪扑闪的。

　　“甜。”白嘢转头看了眼凑近看自己的林一言，慌乱的移开视线。
　　林一言笑笑，退开了一些，又有些疑惑，“你不怎么吃甜吗...”
　　“你给我的都是甜的。”
　　“你...”林一言有些无措，准备开溜的时候，被白嘢拉住，“喂我吃完。”
　　林一言慌乱的举起手，递到白嘢嘴边，“快吃。”
　　见白嘢吃完后，快速离开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