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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已有婚约 ...


  •   标着“丨”这个符号的两封信,上面的一封是娟秀的字体。

      虞妍在打开前,诚心地想了想,希望已经故去的原本的言滢不要责怪自己窥探了她的秘密。自己也只是想更好地活下去罢了。

      信上写着:
      陆小将军:
      见字如晤!
      虽然你不喜欢我称你一个“小”字,但你和岑将军、王将军他们这些几十岁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小。所以,我就要叫你陆小将军,陆小将军、陆小将军、陆小将军……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将军在京郊救了我就没想挟恩求报吗?
      言滢字

      虞妍只读这第一封信,便看得出来原本的言滢是个极活泛、跳脱的性子,还十分得不拘礼法,再是喜欢这位陆小将军,哪有一个闺阁女子直接言曰“以身相许”的道理。

      虞妍不禁羞红了脸。

      她无奈地又拆开第二封信,遒劲飞扬的字体,上面的格式、前缀虽然很多,但是真正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没想过。

      这陆小将军反倒像是个闷葫芦一般,无情、冷酷得要命,人家女子都主动表明心意了,他既不拒绝,也不回应,仿若是没有看明白。难道这陆小将军还是个不通情爱的青瓜蛋子?

      虞妍本着好奇,又拆开了标着“2”字的两封信。

      依旧一封是娟秀的字体,写着:
      陆小将军,你的回信也太敷衍了些。什么叫作“没想过”?便是真没想过,看信的那一刻也该想一想。你就真的对我毫无感觉?我不信,我瞧你救我的时候,可是拼了命的。陆行,你该不会因为你的家世、出身觉得配不上我吧?我告诉你,在我家乡可不兴这个。

      照理说,言滢不该是地道的京城人士吗,这家乡又是哪里?难道说,言滢所谓的家乡指的是自己的籍贯,也即是言滢父亲,言相言偌的故里?言滢是幼年住在那里,还是曾经回乡探亲过?

      虞妍带着疑惑去阅读陆行的回信,还是比较言简意赅的内容:
      你我本就是天壤之别。你是名门贵女,而我不过罪臣之子。请言二姑娘重之、慎之,切莫再胡言乱语。

      陆仲行,我告诉你,我不在意这些。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了,管你什么罪不罪臣之子,在我看来,身份地位、金钱名望都抵不过一片真心,再说你又不穷。况且,难道我真是清清白白、地地道道的丞相嫡女吗,我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一定会让你知晓的。

      陆仲行,我就是喜欢你,若是不能同自己的心悦之人成婚,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虞妍阅读完标着“3”字的两封书信中言滢写的那封,外室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以及侍女挽金的通传:“姑娘,主母来探望您了。”

      虞妍简单地拢了拢自己随意放在被衾上的一摞信,重新坐直腰身,翘首望向屏风后面,等待自己如今这具身体的母亲秦芷出现。

      秦芷莲步款款而来,望见女儿言滢正坐好、望向自己,高兴地扬唇一笑。女儿近来的面色也越发红润,想来是真的忘却与那个陆行的过往、摆脱悲伤,慢慢地好起来。

      可是,再一垂眸,秦芷又瞧见言滢身前的那些信。女儿的字迹,她自是见过千百遍。可那陆行的字迹只让秦芷觉得扎眼。

      秦芷收敛了笑意,望向言滢嗔怪道:“这些信,你要留下,我便让你留下了,何故无事闲来翻着看?若是想不起,也只当是他人的过往。若是想起,便是徒惹自己悲伤,何必呢?”

      虞妍又在把信往身边拢,甚至想拢到枕边,用被褥盖住,好不碍了秦芷的眼。

      她讪讪地赔笑,“阿娘,我只是想知晓自己从前是怎样的人罢了。况且,也只闲着无事看看,并不会日夜反复地阅读。”

      秦芷没好气,“你最好是。”

      而后,秦芷到虞妍床前坐下,拉着虞妍的手,仔细观察她的面色、神情,确认她真的大好,又在说道:“你既然躺在闺中无事,身子应也已爽利,不如明日随我去一趟慈恩寺?”

      虞妍不明所以。

      秦芷解释道:“你离开家后,我便向慈恩寺的菩提祖师许过愿,若你能平安归来,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便是你真要嫁给那什么陆行,我和你爹都由着你。哪知,那姓陆的小子就这么去了。好在,你还是平安回来,我自是要去还愿,为菩提祖师添些香油。”

      虞妍从前也是愿意做这些的。

      虽然,她不完全相信佛祖、神明,但是比起无有依靠地彷徨、无措,她更愿意祭拜神明,好有个寄托。

      每每陈安上战场,或是女儿陈念虞身子不爽利,她也会去佛前拜一拜。

      虞妍缓缓地说着:“好。”心道,自己死而复生或许就是上天垂怜,不忍她带着不能看女儿长大的遗憾,和前世的孤苦、凄凉,无奈地死去,才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

      听到虞妍答应,秦芷的面上露出一瞬的错愕来。

      虞妍注意到,询问:“阿娘,怎么了?”

      秦芷笑意盎然地回答:“也没什么。只是从前,你并不信这些。每每我让你随我一道去慈恩寺礼佛,你都会劝我‘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你总算是愿意陪我一起去了。阿娘心里高兴,想着往后也能如其他的官眷夫人一般有女儿陪着。”

      秦芷拉虞妍的手,拉得更紧了。

      虞妍不知该怎么替之前的言滢来安慰秦芷,只能努力地扬唇笑着,好让秦芷知道若是作为女儿,自己定是喜爱、想要亲近她这位母亲的。

      秦芷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虞妍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出言道:“阿娘,你别难过,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如今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往后,我定会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按照虞妍的性子来说,断不会做出与人私奔的事情。

      她虽感慨自己占了故去言滢的身体,但既然占都占了,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给了她新的家世、还活在世上的父亲母亲,就算是为了弥补前生的遗憾,她也要善待自己此生的亲生父母。

      只要他们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被虞妍安慰这一通,秦芷复地笑起,无奈地反驳道:“你呀,失了记忆,这脾气、习惯虽是大改,但是嘴甜的特质是一点没变。莫说是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你只要别再随便丢下爹娘离开就好。”

      虞妍诚恳地摇头,坚定地说着:“不会了。”

      “不会,好。不会,好……”秦芷重复着,更轻轻地哭出声来。

      翌日。

      虞妍一早便被挽金唤了起榻,穿衣梳洗。早秋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牖照射进来,温暖和煦,又带着难得的明朗,叫人觉得神清气爽。

      虞妍已经很久没有梳过未出阁女子的散发。

      她端坐在妆奁前,怔怔地看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被挽金和揽银打扮着。

      自己重新回到二十三岁,又有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出身,还多了两位侍女伺候,实在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可是,上天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便宜呢,难道真就是为了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吗?

      虞妍不太相信。

      到挽金和揽银为虞妍梳好妆。揽银高兴地说道:“我们姑娘果然还是那个气质出众、靡颜腻理的千金。即使穿了一整年的布衣又怎样,只要她回到相府,随便一打扮,便是叫人望之走不动路的大美人。”

      挽金没好颜色地提醒揽银,“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揽银悻悻地捂住唇,赶忙闭嘴。

      虞妍则是望进铜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明媚橘色的襦裙,腰系丝绦、缀珠玉,环佩叮当,好生尊贵、艳丽。

      不仅如此,精致的垂挂髻上簪金钗、玉笄,映衬着只稍涂脂抹粉,便使五官格外娇美的秀面,任谁看了,都得说这是一位出身高门、容貌昳丽的大美人。

      虞妍从未穿戴得这般奢华过,既惶恐,又高兴。

      想来即使重活一世,人也总还会有最寻常的虚荣心。

      虞妍由挽金和揽银陪着,出屋室,至府门外。秦芷已经在等着。除了秦芷,虞妍还望见了另外两个陌生的身影,都做主子打扮,是一年轻妇人和一明朗俊逸少年。

      年轻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打扮富贵又干练,没有过长和繁复的裙摆,但鲜亮的衣料一看就价值不菲。

      妇人长得也有些许英气,一双远山眉,映衬着凌厉的凤目,瞧着分外爽朗。

      至于那少年,十七八岁,看上去只比自己的女儿陈念虞大个一两岁,只是身形拔得很高,已经远超过自己和在场的寻常男仆役,起码七尺有余。

      少年的长相是虞妍喜欢的那一挂,唇红齿白、星眸朗目,与如今虞妍的长相还有两三分相似呢。

      虞妍因为不认识,略略地打量面前的这俩人。不等秦芷介绍,那年轻妇人已是主动靠近,贴着虞妍,说道:“妹妹可算是身体康健,能出门了。听母亲说,妹妹失了大半记忆,不知晓还认得我们吗?”

      虞妍摇了摇头。

      年轻妇人笑着更答:“没关系的,滢儿,我是你长嫂岑怡,就是骠骑将军岑家的三姑娘,京中最喜欢舞刀弄剑的那个。”

      “这位是许儿,言许,我和你兄长的长子,也是你的侄儿。”名唤岑怡的年轻妇人说着,又拉了不远处的少年过来,与虞妍介绍完,更提醒道,“许儿,叫人。”

      被称作言许的少年款款地上前,规矩地作揖、施礼,嗓音清朗地唤着:“侄儿言许见过姑母。”

      没想到,言滢才二十又三,竟有一个这么大的侄儿。以言许的年岁推算过去,言滢的长兄该也有三十多岁,近四十岁了。

      兄妹俩竟有十多岁之差,下面貌似还有个才十来岁的弟弟。

      想来言相言偌与夫人秦芷还真是恩爱。思及自己与陈安,从自己十七岁诞下女儿陈念虞后,就和陈安再没有孩子。

      没别的原因,她鲜少再被陈安碰过了。

      虞妍一时不明白,自己的长嫂与侄儿为何会也在此处,正目色疑惑,母亲秦芷笑着解释:“你嫂嫂她待在府中反正也无事,除了舞刀耍枪弄得叮铃哐当响,就会吵着你弟弟读书。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带出去。”

      “许儿也会些武,就让他们娘俩护送我们母女。”秦芷故意说道。

      岑怡只笑,也不反驳,还顺从着附和:“对对对,都听阿娘的,我和许儿护送阿娘和妹妹去慈恩寺。”

      她们婆媳二人笑作一团。

      虞妍也跟着笑,并生出几许羡慕来。虽说这世上大多的婆媳关系都多有龃龉,但偶尔看见这么难得相处和谐的一对,虞妍不免也感慨自己前生与陈安的母亲实在相处不睦。

      三位女子上了马车,言许作为男儿郎,虽是小辈又还没弱冠,但考虑到已经长大,就让他单独骑马在前面领路。

      一家四口人缓缓地向城西慈恩寺行进。

      过了主街,愈渐离开城中,道路也就愈加狭窄。到了慈恩寺寺前的一条小道上,马车更是止步不前。

      岑怡等得不耐烦,从马车中探出首去,询问自己的儿子言许,“这怎么了,路还堵上了?”

      言许说去前面问问,不久后回来,面色有些难看地回望自己母亲,更瞥了瞥马车内的虞妍,而后,小声说道:“阿娘,是权王的车驾,也是要去慈恩寺。”

      “权王?”岑怡惊讶地重复,也同样看向车内的虞妍。

      反倒是秦芷波澜不惊地说着:“既是皇室车驾,我等臣属怎好拦路,与车夫说一声,先让权王他们过去。”

      言许恭敬地称着:“是。”

      岑怡的目光就没从虞妍身上挪开过,虞妍不解,忍俊不禁地反问:“嫂嫂怎么了,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岑怡摇头,说道:“倒不是你身上有什么,而是那位权王,在你与陆行私奔,不,离开家前,与你就有婚约。”

      虞妍目色一凝。

      这言滢与陆行的爱恨情仇还没完全弄清楚,怎么又来了个权王?

      权王骆羡。

      虞妍听过这个名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已有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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