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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改天换地 ...

  •   宁怀沙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栗发抖,他安慰自己,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发散。

      有些事沉埋于记忆深处,纵使嘴上不说,内心不想,却不能代表那就没有发生过。

      当宁怀沙有权势之后,自然要为他母亲声讨公道和报仇,但是他知道的消息实在太少,甚至连她的本名都不清楚。世界上的手段和办法有很多,但有时当你真想要知道些什么时,所有的方法都像用现存人类的工具去检索汪洋中那颗属于你遗失的珍珠一样,你能够找到很多,但俱不是你的。

      他在宁济州处刑前刑讯逼供过那人,结果那人吐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最多就只知道,他在醉生梦里一夜花了多少两银子,他赢了台下的多少人才得到了和当时这位名动上京城的妓子春宵一刻的机会。

      宁济州眯着眼睛看向宁怀沙,斜眼弯着嘴,对他道,“啧,不咎?你不会觉得那姓卫的多看你两眼,就会真抬举你吧?人家把你往屋里一放,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过,倒也是,你这张皮去哪儿也不会少一口饭吃。”

      科考以来,不考无公卿。他确实去考了,而且确实还考的不错,但金榜题名的光辉,遮不住丽娘的出生。甚至,轻而易举的,榜首的名字,都能够被他那张脸给掩盖去。

      “你管我怎么吃到这一口饭。”

      “尚书大人,您想不起来我母亲的名字,不如好好想想用什么样的方式下地狱去吧。”
      宁某人恣意轻狂,那些人尽可以在背地里随意谈论他,也完全可以当面盯着他的脸看,甚至野史闲谈,那些香艳的议论,也无妨。
      毕竟,那些敢投以眼神的,不敢当面做评。当面阴阳怪气的,又受不住自己的眼神回视。

      当然,那是自己心情好的时候,要是心情不好了,毕竟那些人也知道,我这么个天生的下贱胚子,也不会在乎行事是不是光风霁月。

      这全天下,我只允许卫含章肆意呼我为小美人儿。

      当然,他甚至渴望卫含章的眼神在他那张脸上长久逗留。一切能把卫含章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的方式,他都毫不吝惜。
      哪怕是用这张皮相。

      恰恰好,卫含章喜欢漂亮的东西,而我想让他高兴。

      何况卫含章在最能拿捏我的时候,从未有薄待于我。
      更没有借机轻薄无礼于我。

      我不要脸,愿意豁出去一切,但是,那人总会以相当温和又强硬的手段告诉自己,还有他在,暂时不必如此。
      我甘愿抛弃的东西,那个人,总愿意帮我捡拾起,让我有可能好生揣在怀里。

      ……

      收购下醉生梦后,宁怀沙也威逼利诱过当期丽娘的“姐姐妹妹”以及鸨母、管事。一致的答案就是,她被卖过来时就没开口说过话,要不是让她接客时她会失声尖叫外,众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至于“丽娘”一名,是当时伺候她的一个小丫头这样喊,她会有些许回应,所以大家就这么叫着了,不然以她那不说话不跳舞都能让整个上京城的好色之徒趋之若鹜的姿容,老鸨说什么也不愿意她叫那么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名字。
      这最藏污纳垢之地,面儿上却是最风流雅致。

      人海茫茫,他犹恨报复不了当初将丽娘卖到醉生梦的人。

      倒是那些为人记下的“恩公”们,他挑着手段报复了个遍儿。

      许是血脉相连,丽娘虽然也连天的不理会他,但也总有些许温情在。比如,他窃取了卫小世子的玉佩后,她会皱眉让自己还回去。又比如,他捡回去一个昏倒在街头的卫小世子后,丽娘会压着眼帘说,丢出去。险险地,他花了好大一通功夫解释,才让丽娘知道了这位就是“送”他玉佩的小公子。然后,在卫含章醒来后,丽娘才给了他一个笑。

      卫小世子得了美人青眼之笑,便极力夸赞夫人美貌温柔,宁怀沙也高兴至极,毕竟那是他这么些年,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首个来自母亲的笑容。

      趁了卫含章的光,宁怀沙雀跃欢心。

      而此刻,他和卫含章并没有天生的血脉之亲,卫含章能在拒绝了众人的情况下,独让他进侯府,他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让宁怀沙站在远处手足无措,思前想后。

      卫含章见他半响没有反应,以平静到冷漠的声音问,“你找我?”

      “想要什么吗?”

      “侯爷,您什么都不必给我。真的,什么都不用。”甚至连一个微笑都不必,单就是您的存在,即是我莫大的慰藉。
      如冰水浇头般,宁怀沙慌乱的不知如何搁置自己的手脚。

      要怎么样的话术,才能拨开笼罩在明月之上的阴翳?

      王德讲了卫含章是如何在牢狱里愿意一饮而尽毒酒,讲了他是如何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给宋岩求了求情,也讲了皇帝是怎样拿自己,拿卫将归来威胁他。
      自然,也没落下,卫含章咳了几次血,身上有多少毛病。亦没有落下,晏家造反,卫含章是第一个提刀保护皇帝的人。

      左湖他究竟怎么敢把这人磋磨到如此地步?卫含章是上辈子欠他的了么?

      宁大相公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眼泪簌簌而下。

      对此,卫含章无甚有表情,他似乎对接不了如此汹涌的情谊。

      宁怀沙用力闭眼,伸手抹去多余的水珠,对上他的眼睛苦笑,“当然,侯爷,我非良善之人,时常相当龌龊。”

      他极力与左湖划清界限,但实际上,真要论,宁怀沙也清楚,他不比左湖好在哪儿。

      “我肖想您,从您的头发丝儿,到脚趾头尖我都想冠上我的名姓。我想每一天您都带着我留与您的痕迹现于人前。我想要您的身体属于我掌控,想要您的行为围着我打转,想要您的情绪由我牵扯,想要您的灵魂与我的相互纠缠永世不分。”

      卫含章这时笑了一下,“确实龌龊。”

      偏执到近乎疯狂的事,无论美恶,都是灾难。

      宁怀沙却笑不出来,“侯爷,但人脱离母亲之后,就再未有器官与他人相连。这大概说明,每个个体间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自由,有即使是再亲近之人,都不能干涉的自我领域。”

      “您给我个机会好不好,相信我可以做到不干涉您的领域,不过问您不想我过问之事,不触碰您不愿意我碰之处。”

      “即使是你想的?”

      “侯爷,我不说我去忍一类的话,忍耐一事本身就长久不了。我既与您站于一处,那您不想即是我不想。”

      卫含章不知信了几分,他好像又找到了先前那枚约指,小小的银环在手上转了一圈,最后卡在指节处,“如此,你做得到的话,我说过的话多久都算数。”

      没有国丧,他们随时都可以宴请宾客。

      宁怀沙梗着脖子看向卫含章,他脖颈上的经络被拉长绷直。

      天大的喜事,那人却是皱着眉头说的。

      卫含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之间更不高兴了,微皱的眉愈加压低,他试探地问,“或许我允你纳个妾?”
      让人日日和自己愁眉对苦脸,确也不像话。

      卫家家规于这方面可谓森严,之前卫含章从未在此事上松过口。

      “侯爷,您在羞辱我吗?”宁怀沙脸红脖子粗。

      卫含章两肩略沉,低头呼出一口气,“有些东西,我现在实在拿不出来了。”

      “我可以等,等不到就不要了,有那么重要吗?若对伴侣忠诚都做不到的人,您拿来干什么?拿来装点门面,让家里多几口人,吃饭的时候喜庆热闹?”

      他言语偏激,有些词汇卫含章还觉生涩,但大致意思他理解。

      “侯爷,若您是不相信,我们可以签字画押……”

      这简直难看至极,堪称有辱门楣。
      婚书承诺两姓之好,诚然有责任,但更多的是美好的祝愿,而绝非是强令某个谁,一定要做些什么。

      “不必。”冷硬的拒绝之声打断了他的话。

      “若您不喜欢、不想,您直接告诉我一声便是,我决计不再多纠缠于您。”

      穹顶风云依旧,随春日回暖有绚烂好景千万里,卫含章的眼眸却是他无论如何再提精神也不怎么明亮得起来了,“缚云,我没有不喜欢你意思,也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万千过错在我一身。”

      这人眉目间的倦怠之色,几乎是难以掩盖的,宁怀沙相信,再说不了几句,他就要委婉请客了。

      疲劳倦怠之极之人,不是不高兴,是没法儿高兴。

      “侯爷,我真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们可不宴请宾客不告知四邻,卫家族谱上也可以不增刻我的名姓。”

      卫含章看向他,他知道宁怀沙还有最后一点祈求在,习惯性地就要挑一边眉,但这么一个往日信手拈来的轻微表情,现在却调动不来。实在强求也可,但生硬客套更伤人,遂作罢。

      宁怀沙又后退一步,长呼出一口气,“我也可以不住侯府,不出现在您眼前。”

      “我给你寻间客房。”卫含章皱了一下眉,“你原来的院落可以吗?”

      “当然。”

      “我有些累了,回屋睡会儿。这事我们改日再聊。你自便?”

      “好。”

      ......

      随行的见到了侯府车里的人却无动静,出声发问,“相爷,到了,您要下车吗?”

      宁怀沙倏然惊醒,冷汗涔涔,这白日一梦,却让他不敢去叩侯府的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改天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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