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径探灵》贾淼嵩

18、轮回

　　人生苦短旧难寻，襁褓终将繁双鬓。
　　只羡君王不羡鸳，搏江山为敬美人。
　　每每梦回战末年，心念民生许多艰。
　　美政难却都郢抖，泪眸遗恨泪罗眠。
　　晓来回首后汉时，鞠躬尽瘁偿相知。
　　奈何天命不思蜀，宏愿未捷看身死。
　　武穆精忠报天阙，所向无前望雨歇。
　　十二金牌运筹中，魂断风波徒悲切。
　　闪清诸路战鼓鸣，荡尽蓝帽斧做笙。
　　凭君运筹胜千里，人间天下谁与衡？
　　怎奈伪神欺天道，垂帘窃世筑红城。
　　百年已近强弩末，祈天重振降英雄。
　　申城麾上三色霞，血雨携风沁兰花。
　　一朝粉墨涂阡错，洋风依旧促弦发。
　　景映思潮迷入胜，江尽魔都惹人遐。
　　勤修习以脱缰缚，莫望榄枝落别家。
　　佛家将人体视为小宇宙，这由原子核电子所构成的人体细胞、正如九大行星围绕着太阳运转所构成的整个太阳系。再由一个个星系构成完整的宇宙……从某种角度来看，人体与天体是相通的。所以每当天象有所变化之时，体质特殊的人都会有所感受。
　　想我有生至今，顶着一身通灵大技、走过了万八千个日夜，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我会深思：为什么我能看得见、听得到常人所看不见和理解不了的事物？为什么我能和这空间之内所有的实物和虚幻交流？为什么我能同时感受得到这天地间、古往今来一切人心所派生的喜怒哀乐？
　　来我司特一编工作一年有余，尽管身为组长，却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建树。尽言天生我材必有用，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带着这些本非我所求的偏得、感受这碌碌无为的一生吗？既是天予殊遇，为什么我觉着这些与生俱来常人所不具有的东西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利得、反而使我被压力和痛苦日夜萦绕。而我又能用这上天赋予的奇技为这世界带来什么呢？这不，近期这种莫名的压迫感、一改往日被我习惯的强度，铺天盖地的朝我袭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还是整个世界将要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境地了？
　　怀揣着些许不安，我驾车来到矗立在住所东南方向四十里外的一座大山前。远古时期，这里曾是边外不毛之地，数百年前又作为中原、后金大战的古战场，过往铮铮的兵戎声倒被如今优美的城市规划造就的安宁又恬静。群山中间是一面清澈的大湖。正是：
　　幽境通仙地，群山抱佳潭。
　　近窥湖之大，足以映苍蓝。
　　北冥通我志，不慕云去闲。
　　水映天一色，肆染万顷蓝。
　　汹起荡糟粕，澜静养天年。
　　美尽收于眦，引锋画迦南。般的好景！
　　我徒步向山路走去，来到这人烟稀少的“景点”，只为给自己找一清净之地、好好冥想、感悟人生。人，究竟为什么活着？来到山间一片空地，我静坐其中、集中精神力，思绪向远古遁去……
　　强大的意念穿过层层空间与时间的结界，我看到了泪罗江旁、救国无望、悲愤投江的灵均先生。他的一生，不染世俗、不惧误解，殚精竭虑为君为民而活。
　　又来到东汉末年，武乡侯上方谷落泪，五丈原无力回天。发着谋事在人的宏愿、叹着成事在天的遗憾。他的一生，鞠躬尽瘁、死亦难休，为一个千古承诺而活。
　　转念去往南宋末期，岳武穆朱仙镇大败金军、不世之功将成，奈何十二道金牌道道催命，莫须有的铡刀掠过一片忠心、被摧殁的英灵带着久难平的长啸魂断风波亭。他的一生，豪情壮志、怀憾而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为一个精忠报国而活。
　　远古三杰，人间典范。一个为忠，一个为义，一个为人情。那么我为什么而活？又想在人间达成怎样的目的？抑或想在未来人的眼中留下怎样的定义？红尘一世、我会走到哪个高度？
　　我动用着“身临其境”之技、又极力的思考着人生定义，在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消耗下，我心神疲惫、身形摇摆。一阵恍惚中我竟随着被某种力量唤醒的记忆而被拉扯到了一个街道景致、人文风格都与中土国度不同的地方。我未马上看出这是什么时代，这看起来又有些近代的元素在其中。我走进一个荒废了许久、杂草丛生的城堡，在破旧不堪的地下室抽屉里找到一个牛皮封面的记事本。翻开首页，上面用当地语言潦草的记载着一些过往，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当时人民对该国已逝的最高领导者的崇敬之情，翻译来大致是这样：
　　（永恒的王
　　他永远是王者，尽管他已沉默。
　　遥想当年狼穴饮弹英灵今在天国。
　　他无悔与世纷争，他无惧以待输赢。
　　引领雄兵百万一雪前耻涂改败名。
　　早年经济萧条，政治人文堕落。
　　万般潦倒皆是蓝帽投机倒把的罪恶。
　　战后各国欢贺，唯德意志苦不堪言。
　　该有个人打破，这安逸背后的败残。
　　众人相望而看，只有画家一马当先。
　　死无全尸遗臭万年，元首我一力承担。
　　闪击波兰荷兰,捷克挪威瑞典。
　　那粹铁蹄无坚不摧破马其诺防线。
　　他倾尽一生荣享,视德国为红颜，
　　无奈误中诺曼诡计今生无力回天。
　　不忍爱人苦等,末夜共享天年。
　　为战所备黄金,如今分散世界各巅。）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位皇帝的前世今生和两个帝国的毁灭，这两段时代的大变迁皆被这一人的两世造化在股掌之中。每一生都平步青云的执掌大权，每一生又都在远征沙俄中走向没落；不尽相同的是一世虽败犹荣、名垂历史；另一世一将功未成、亿万骨尽枯。这两段岁月的战火席卷了大半个人间，期间种种生杀予夺和胜败是非，乃至号角战车的铮铮声、都如身临其境般灌入我的心扉，令我感同身受。
　　历史是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的，而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是一个人、一群人的世俗野心造成的，还是每个人都是命运和天象下的棋子、不过顺天命尽人事罢了？我还不能马上有个答案。但有所顿悟：时间和命运的齿轮自打起转，便无休止的、如影视剧一般的轮回、重演，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是造物主在为未来某个时期的某个重大事件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彩排呢？随着一阵恍惚，我的体力和精力彻底不支，睁开双眼，我依旧身处这山水景致间。但刚刚这段见闻和感受却像记忆一样被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犹如一个失忆者瞬间被唤醒了记忆而重新想起了一段往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焦虑和担忧，好似末日将至一般。我与常人不同，身心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我想，是要有大事发生了！我甚至觉得此次事件会波及整个人间。人类的结局是喜是悲？目前还不得而知。
　　我走下山，驾车向住所驶去。这一路上始终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从我知道自己有倒转时空（仅仅是精神可进入）的能力起，从未去看过自己的前尘往事。要不要等体能和精力恢复后，来解决这一疑问呢？
　　千古轮回，我究竟是谁？今生会怎样？又会在百年之后、为这多元多彩、纷纷扰扰的人世间留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