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径探灵》贾淼嵩

17、境中（下）

　　一默经年世故中，人面俏花雾间朦。

　　古来伊人匆匆过，桃花依旧伺春风。

　　比翼鸟，连理枝，天长有尽憾无期。

　　纵使知是荔枝来，谁谙明皇心所指？

　　马嵬坡下安史后，千载悠悠作佳话。

　　世人皆把贵妃羡，千年已过，

　　几人晓她只因相貌似惠妃？

　　得到对方的准许，我便侃侃而谈地发表了一番我的见解。

　　“首先，一仲公司来国内市场较早，打着高端运动和高级的行驶质感的旗号大开国内市场。旗下产品比较符合国人口味，外观高贵、厚重典雅，加长版系列更是层出不穷。不过我觉得，这种以操控见长的车、非按照旧社会国人好大喜长的观念生拉硬套。这种为了迎合而改变初衷的做法注定不是最优解，多少经典就这么丢了魂。而西本公司则仰仗其实验室研发的“纪元梦”发动机，其激进的动力与变速箱更是做到了完美的匹配。日常行驶温和低调，转速一过红线，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这就是“纪元梦”发动机的魅力所在，也是每个真男人的特质。再加上其良好的车内空间利用率更是收获了大批汽车爱好者的青睐。老实说我更得意西本公司旗下产品，由衷地爱那些朴实无华、耐用实用、一切外在的设计只为使用服务，处处细节凸显匠心的产品。奈何此次我们不站在他们那边。当然，“纪元梦”发动机的高性能也给其带来了不可避免的设计缺陷——机油乳化。打击西本公司最好的话术并非机油增多等老生常谈，应阐明其根源在于西本集团产能不足下的粗制滥造。仅此一句话，广宣、营销和传媒是您所主导的领域，其他的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我想我交代的这些，应该能值一个点的股份了吧。

　　“大道至简，简便才更精湛。这一根本原因正是西本公司要命的症结所在，也是一仲公司能在此次展销会中决胜千里的关键。伤害基于了解，小妹你私底下一定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功课，才能酝酿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见解和绝招，对所处行当之外的领域竟能如此得心应手的运筹帷幄！也正是从玩家到行家、再到专家、到赢家的典范。你是真正的“斜杠青年”啊！不晓得你有男朋友否？要谨记，感情的市场不得攻其软肋吖！”柴女士以长辈的口吻教导道，随着一句“刘老板，我买单”的同时我也从以上言谈得知此次会谈、我成功了！

　　之后的进程如我所料：由于水到高阶广告公司的运作，一仲汽车制造公司的广宣在此次展销会上大放异彩，一举击败了其几十年的老对手——西本汽车制造公司，赢得了其上游供应商赋予的独家供货权，彻底将西本企业赶出国内市场。随着大批消费者的投诉和大金额的理赔更是让西本汽车制造公司濒临破产。随之而来的是西本汽车制造公司商誉的下滑导致其在证券市场市值断崖式的衰落。一只凶猛高进的潜力股顷刻间变得连夕阳产业的行列都挤不进，所冠名称直接被点上了“ST”的符号。其境外创始人由于难以接受接踵而来的打击，从办事处最高层处一跃而下，驾鹤西去。其墓志铭诙谐中透着万般无奈：

　　对酒当喝，人生几何？中高研考，进少落多。

　　学成业就，穷已看透。何以解忧，唯有退休。

　　创业基金，哎哟我心。但凡想给，诓我至今。

　　衣食住行，一场疫情。我有损友，投机入刑。

　　都说A好，待友涨停。登门一看，三尺白绫。

　　实体不赖，可富三代。一场变革，去送外卖。

　　企事业坑，储备一生，朝九晚五，了却残生。

　　轻则不动，动须必中。雄狮将猎，不露峥嵘。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绝顶鬼神，也怕人心。却也是朗朗上口。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我则仰仗这一胜利功成名就。本事务所由于我这一盛举名声鹊起，我也一举成为事务所合伙人与赵所长平起平坐。毕业后渐行渐远的同学们在当时并未给我造成过多的心痛，我懂：蜘蛛可能失去网，但毒牙才是决定胜败的主要因素。如今在我家喻户晓、功成名就之时朋友也都纷纷叩响了我手机的接听键。原来，离开你的人，不是因为他的种种借口，而是对他，你已不再有情感、物质的利用价值。所以永远不要问:为什么自己总是默默、总受误解、总遭遗忘、总被看不见……只因你不够耀眼。你扭转不了时间轮、你永远抓不住失去。当努力不能改变现状时，只有十倍努力。身价彪升时，曾经精神上追求不得的也会纷至踏来。正所谓：

　　二十年前闯人间且领先群孢四亿，

　　所处领域尽求双赢拼尽心血无惧。

　　十载寒窗难道仅仅图个不去忤逆，

　　所学点滴都是为了造就手中杀器。

　　剩余价值哺育了谁敢怒却都回避，

　　抢杆才可维权谁理你的知乎者噫。

　　资本论下是否存在绝对平均歧义，

　　耕作长短播种多少必然良莠不齐。

　　高洁傲岸粗鄙不堪怎能等价一气，

　　当今社会罢黜百尊厚黑才是王帝。

　　抛开洞见明心而察天地何来朗朗，

　　踏破铁鞋欲求真理终觉胜者为王。

　　各种理论各界舆论无非走个秀场，

　　日后攻顶真捣金銮谁不向你称皇。

　　见风使舵人云亦云不是强者本性，

　　草人失控烈马脱缰岂会听天由命，

　　即来人间放下高洁有始我必更甚，

　　所想必寻所欲必为一生不枉此行。

　　所以从很小时我就立志：若生活断了你对红尘的遐想，拼死也要练就扫平俗世的力量。吾将上下求索，砺羽翼尽丰则荡尽糟粕枷框，肆赏风月无边哉！

　　在名利双收的同时，我也收获了与伊翯先生的爱情。两情相悦的人无论何时相遇都不晚、却无论何时相遇都觉得晚。此时的我两正手挽着手、在屋檐下避雨，听着檐外滴答、滴答声。儿时对爱情的相互体贴无限向往，此时的我们本该无话不谈、双双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但此刻的我更愿意一个人伫立着，就这样静静地待在这、去想很多事情。仰头望向这座喧闹城市静谧的夜空，这份意外的唯美，勾起无尽的思涌。少年时窗外动乱的雨声，烘托出窗内屋舍的安生。时过境未迁的雨、溅起了土腥味的苦闷，刺激了思绪中释放孤独的那一闪念。滴答声敲打在心海中那片叫做孤单的岛屿。是滴答、滴答声，淋漓尽致的沉淀了孤独色的静默。如今的夜不成寐衬托着昨夜的欢喜难眠，连续不断的滴答声，充斥着留不住、在难寻的体验。

　　今天的我拥有了童年时所向往的一切、美好的竟不是那么的真实。在这美满的意境中我却总觉着缺了些什么、而想逃离这一境遇，心中的感觉就好比是成年后我可以买得起幼年时期所有想要的玩具，可我并不会去买来珍藏。并非得而不惜、只是拥有之时已过了最向往它的年华。那从前的心境是什么样的？我用力的回想着，想的一阵头疼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节骨眼上的记忆就像情景剧，身为主角的我追寻过去时竟好像在看别人表演。忽的脑海中泛起波澜、犹如海风吹在干涸的沙滩上掀起一片凌乱。回忆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摇摆不断，随着脑海一片空白、记忆的碎片散落一地，我再也无法拼接起来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尽管这个境地美妙无比，可它美得不太真实。等一下，这不是我的生活、而眼下第一人称的感受也不是我的生活。这不是我！怎么回事？是我在做梦？就在这时，所处之地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开来，整个空间好似扭曲了起来，夜空与地平线之间的距离远的无穷无尽。一束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闭着眼、静静地享受这光亮的温暖。想跷起脚尖离这束光更近些，睁开双眼、我竟站在宿舍洗手台的镜前。身边是急的衣衫沾满汗渍的佳和、唐明和宏潮，他们共同举着一面古镜对着我面前的大镜子，两面镜子中间映射出一道深邃无尽的通道。

　　“你们……怎么茬啊这是？”此情此景，我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新宿舍的镜子有问题，千百年间已有数不清的人被吸进此镜中。今天你没来单位、电话也不接。叫唐明来找你，见你宿舍门大开，手机在桌子上响个不停，等了你一会不见你回，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接着赵姐领着我们一起被他叫来等你。我补个妆的功夫、发现你被困在幻境中，还是赵姐见多识广，知道这是“眩幻镜”的同时、也焦急的告诉我们你再也出不来了。因为我们库房就有一面这样的镜子。”佳和惊魂未定的说道。

　　“天哪，还有这等事？那我在里面的样子岂不是被你们都看到了？……不对，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我惊恐、尴尬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和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被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你小子很荣幸，还是佳和小脑袋瓜转得快，听说有一面类似的镜子，赶紧联系库管送货上门。这不，两镜相对、反反得正，就把你从这怪异的时空通道中弄出来了！”一向处事不惊的赵女士此时也是惊得脸色煞白。

　　“哎呀，领导也在！真是谢谢奥，你们救了我。可我还是没搞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镜子？还有为什么刚刚的感受那么真实？”我看向大家、问道。

　　“这世界之大超乎了人的想象，自然也是无奇不有。古往今来有多少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你、你们和我们这个部门的存在，不也正验证了这一点吗？多少年前还是你柴哥当职的时候，我们从一次任务中得到了一面古镜，就是我们拿来的这个。这中间发生了多少离奇的事件有机会讲给你们。总之我们发现这面镜子内的空间很大很复杂，一些和它有特殊渊源的人会被吸到里面。这镜中的时间和空间概念跟现实世界有很大差异，镜中每个人遭遇的幻境却与其生活是相反对映的。我们一时间也无法研究透彻，只能将它遮住封存。今天竟然派上用场了。这两个东西太危险，一会儿会有专业人员来善后。咱们先回单位。”

　　“哦，可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回味起来竟有种怀念的滋味和幸福的感受……但幻境永远是虚假的、梦境也终归不是现实，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日子和真实世界中的一切。各位，大恩不言谢，我很珍惜你们这三小只、让我生命无限精彩的人。”我和赵女士并肩走着，回头看向三位队友。

　　“混小子，就知道疼你手下，我呢？我在你心田的什么位置？”平时一本正经、高贵冷艳的赵女士偶尔也卖个萌，但很少见。

　　“您是我顶头上司、最大的领导和最有安全感的姐姐。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就回到了单位各自的办公桌前。可内心却像波澜冲破涟漪、久久不能平静。毕竟刚刚我所处的境地太真实、太理想、太幸福又太动人心魄了。此刻我的脑海中竟有些茫然、分不清镜里和镜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亦或皆是梦幻。

　　古今中外有多少传奇、佳话，似唐王玉环、西施范蠡；可谁知众人眼中的童话、真实结局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