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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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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订婚宴结束,赵林雁就陷入了惴惴不安的情绪里,她时常想起任玥对她微笑的样子,也想任玥略带仇视的目光。
故人是谁?赵林雁绞尽脑汁也不曾想起。
贺成栋听闻倒有几分明了,安慰妻子,许是宣赢在沈家生活,任玥作为家人,免不了同宣赢想法一致,毕竟宣赢还未真正放下心结,也对她芥蒂颇深。
赵林雁深觉有理,便抛下念头,一门心思地重新联络儿子。
相处关系普遍存在一种弊端,你顾全大局退让一步,他人便觉得你有意迁就,愈发得寸进尺。
由于宣赢参加了贺此勤的订婚宴,且全程安分守己,让赵林雁误以为她与宣赢之间已经完全有了重归于好的希望,她自然地褪去了以往在面对宣赢时的懦弱,以一位母亲的语气询问他何时回家住几天。
这些言辞通常只能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因为宣赢从来不接她的电话。
连日来的第N通电话响断,微信紧接着弹出来,赵林雁又在问「宣赢,明天周五了,妈让人送了一些海鲜,记得回家吃饭。」
宣赢坐在办公椅上仰靠着,两腿交叉没规矩地搭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手机,对此嗤之以鼻。
他照旧不回复,删掉消息。
窗外艳阳高照,街上行人换上夏装,在热闹繁华的金海街闲庭信步。宣赢眯眼沉思许久,琢磨不透赵林雁又开始如此急躁,怎么没见那位杨大律师出手指点?
看来还真是生分了。
轻松的同时宣赢心里有一点说不清的滋味,回忆一番,他与贺家还真是杨如晤在中间充当了维系的作用,如今那位中间商不乐意了,贺家当然不必再去。
“机票订这周末的。”宣赢放下腿,交代程愿。
嘉世珠宝拍卖预展在港城,头几天宣赢精神不济,一直没定是否要去,最近眼看赵林雁一次比一次‘猖狂’,说躲不至于,只是宣赢懒得应付,另外一面也想着外出散散心。
程愿记下时间,问他是否要一并把回程机票订了。
宣赢沉吟片刻:“不用,这次带上怀湘。”
埋在工作台上的齐怀湘闻言看过来,脸上有那么点无措:“我没坐过飞机。”
宣赢笑了,诚心吓唬人:“有保险的,不让你白死。”
程愿有时候对他这张不忌讳的嘴也挺无奈,转头安慰齐怀湘:“他瞎说呢。”
齐怀湘憨憨地哦了一声,中途下楼取东西,顺便就把宣赢要带他外出的事情告知了小宋。
小宋听完愣了好一阵,什么意见都没发表,等中午齐怀湘出去,她思索几番,上二楼敲响了房门。
宣赢正在吃午饭,程愿打包回来两份鳗鱼饭,两份饭明明一模一样,宣赢没事找事,非说自己这份味道不好,小宋过来时程愿正咬着筷子,跟他餐食进行调换。
“老板。”小宋迟疑半晌,“我听怀湘说,您要带他出去?”
宣赢示意她坐:“对,怎么了?”
“那个.....”小宋看着宣赢对面那位长相很斯文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到底怎么了?”宣赢说着往程愿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声,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往程愿唇角按了一下,“酱汁,沾嘴上了。”
程愿接住:“谢谢,没注意。”
小宋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了。
宣赢无数次与程愿同出同入,关于老板性取向与程愿是何身份,天星工作室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宣赢见她半天不说话,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问她:“干嘛不说话?谁为难你了?加工厂还是客户?”
小宋忙说没有,又怕宣赢不耐烦,索性心一横:“怀湘才十九岁,他.....他没谈过朋...朋友,您都有..程先生了,要不就别...别让他去了。”
宣赢与程愿先是疑惑,面面相觑好一阵,然后看清小宋脸上的表情后,二人嘴角均抽搐了一下,程愿闭眼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憋住,扭头将一口饭笑喷了出去。
“乐你个头啊!”宣赢把纸巾扔到他身上,一面也觉得好笑,没好气地对小宋道,“你家老板不玩潜规则,那小破孩干巴巴的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小宋:“啊...啊?”
程愿笑的更大声了。
宣赢很少见程愿有如此开怀的时候,斯文起来满是亲近之感,这么爽朗地笑起来看着还挺活泼,见小宋脸上快挂不住,宣赢假意呵斥了一句,让他别笑了。
缓过一阵,程愿捂着肚子,为宣赢正名:“新婷,宣赢是怕他去了外地,怀湘会直接把这儿当家,没白天没黑夜地工作,会把眼睛熬坏。”
小宋诺诺道:“啊,是这样啊。”
“再说了,怀湘喜欢这行,总不能一直拘他在这间屋子,”程愿放下筷子,“出去走走有好处,对他未来发展也好。”
小宋听完瞬间眼眶就红了,宣赢最见不得人哭,利落一指:“出去,把门带上。”
小宋吸吸鼻子:“老板,你还想吃冰激凌嘛?我给你买最贵的。”
“吃。”宣赢不客气,“回头把楼上冰箱填满。”
程愿看他一眼,皱眉表示不行,那边小宋跟要完成什么重大任务似的点头道:“一定,保证让您满意。”
小宋走后,宣赢示意程愿继续吃饭,程愿不动,刚要说话,被宣赢打断。
“你说过,有时候要适当接受别人的好意。”宣赢看了眼门口,“小宋工资很高的,买些冰激凌不会让她破产的。”
程愿托住下巴,对他眨了下眼。宣赢叹息一声,把筷子塞进他手里:“我少吃,放着行吧?”
程愿点头:“行。”
饭后,宣赢着手开始是修复一副破损的扇面,齐怀湘过来打下手,一边操作,齐怀湘一边请教了几个问题。
这时候的宣赢身上那种浮躁完全消失不见,像成熟可靠的师长,对弟子倾囊相授。
程愿拿了本书坐到临窗的沙发上,静过一阵,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暮色降临,宣赢看看时间,让齐怀湘下班回家,待他一走,程愿过来温和地告诉他,复诊时间改到了明天。
宣赢病情没什么进步,仍是一月一诊,原先订的是下周,但他临时起意要去外地,程愿便联络阮扬将复查时间改到了明天。
“你记性什么时候能差点?”宣赢不满道。
程愿弯唇轻笑:“那可能得等你病愈之后了。”
“病愈?”宣赢嘴角不屑地翘起来,“你怎么比我还疯?”
程愿笑笑不说话,示意他下楼回家。
来到银湾,宣赢将外出的打算知会了家人,全家人记性也很好,沈仲青交代去了医院再往外跑,任寒则叮嘱,一定要带着程愿去。
程愿为人稳妥至极,且与宣赢相处多年关系稳定,宣赢一一应下,说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翌日上午,临出门前,任寒让宣赢来银湾一趟,过去一瞧,任寒拎着一只保温包从厨房出来,递给他:“你哥最近挺忙的,特地给他煲的汤,你检查完后顺便去趟隔壁医院,让...让陈凛带给他。”
虽说沈休确实繁忙,但他日日回家,喝汤也不至于特地送,沈泓....最近朋友圈动态显示....他也没出差啊。
宣赢疑惑:“我哪个哥?”
话落,任寒正好转过身,将发丝挂到耳后:“沈泓吧。”
宣赢明了,哈哈直乐:“任总,给陈医生就给陈医生,这么别扭做什么?”
任寒扭头瞪过来,宣赢赶紧溜:“知道了知道了。”
赶到医院,还是那套老流程,阮扬根据宣赢情况调整了药物用量,宣赢默默计算,原来一天也就二十颗左右,现在直接加到了二十六颗。
等程愿取药回来,宣赢没忍住问:“那庸医是不是真打算弄死我?”
程愿把药放进后座:“好了,你不是还要去找陈凛,我送你过去。”
上有沈休镇压,下有程愿看管,宣赢不得不服从,站原地平息好半天,挥挥手,让程愿先走,他要步行过去,晚些自己打车回家。
分装药品也挺耗费时间,程愿见他虽然不爽但并未有任何过激情绪,便指指后座,玩笑说帮他整理行李,等到港城再好好玩。
陈凛所在医院就在隔壁,宣赢过去时陈凛刚结束病情分析会,二人来到办公室,宣赢把保温袋给他:“妈做的,喝吧。”
陈凛道谢,邀他一起,宣赢想想那堆药心口就堵得不行,摇头拒绝,还要傲一句:“自己喝吧,我在家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不像你。”
“怪不得沈泓总说你缺德。”陈凛损他,“做了好事不落好,你亏不亏。”
没由来的想起贺此勤订婚宴,宣赢心道可不就是么,他给面子去了,反倒成全了赵林雁,日日来骚扰他。
“哟,三少爷怎么亲自来了?”
宣赢扭头看过去,文从简一手拿着一只三明治在啃,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
“哟,文主任这是怎么了?”宣赢学他说话,“胳膊调皮了啊,怎么打上秋千了?”
文从简也习惯了宣赢语气,无辜耸肩:“看不出来?折了呗。”
宣赢过去用手指戳戳他石膏:“严重吗?”
“不严重。”文从简微微动了下手指,“反正能长好。”
这俩人说话一个比一个不着调,陈凛正欲说是什么,文从简手机响起来。
“哥,你到了?”文从简看眼时间,“好,你去我办公室等一下,我马上。”
宣赢心尖蔓延起酥酥麻麻的异样,他没忘记,文从简表哥是杨如晤。
“我先走了。”宣赢告辞。
正值中午,来来往往走动着不少人,偶尔能听见他们谈论打算吃什么,宣赢脚步极快,走到侧门出口居然看见那边摆上了请绕行的牌子。
再看过去,几位工人正在合力拆着那扇巨大的玻璃门。
宣赢无奈折返,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本来就莫名不想撞见杨如晤,耽搁一阵,刚好在正门跟杨如晤撞了个正着。
杨如晤一身整齐西装,祝词陪同,双方闪过一眼,杨如晤并未开口,宣赢硬着头皮目不斜视地过去。
将将擦身而过,祝词诶一声:“宣赢?”
宣赢猛地停下,杨如晤偏头看祝词,眼神带着几分赞赏之意。
趁着停当,杨如晤示意祝词先行,转身到宣赢跟前:“怎么来这儿了?”
心跳余波未停,宣赢抬眼看他,闭口不言。
杨如晤不喜不怒地轻笑了声:“几天不见,跟我无话可说了?”
确实好几天未见,但自上次分开,那声嫌隙梗在中间,杨如晤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杨如晤又问:“今晚过去吗?”
今天应是探亲日,本该去贺家,宣赢仍不开口,杨如晤前进一步,淡声提醒:“我又不会强迫你做什么,说话。”
隐约的压迫感袭来,宣赢蜷起手指,沉着回应:“马上要去外地出差,没时间,不去了。”
“去哪儿?”
宣赢不说话,杨如晤再问:“去哪儿?”
一股无名怒火燃烧起来,宣赢觉得自己应该让杨如晤少管闲事,亦或是推开他直接就走,但这股怒火好像被身体里残留的药物作用束缚住,它被封闭在某一处,烧的热烈,却无法蔓延分毫。
“港城。”
杨如晤点点头,似是随口一问:“跟谁。”
宣赢轻轻皱下眉,抬起脸,笑里带着些许挑衅的味道:“程愿。”
周遭一静,杨如晤眼睛下移,很快又抬起,神色未见不虞,轻描淡写评价一声:“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