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月怀》陌上如年

1、第 1 章

　　陈川刚下班进家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你回来了，今天你终于不用加班了，快来吃饭，待会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陈川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他就坐到了餐桌旁，蒋璐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冷淡的模样，结婚半年了，陈川一直都这样，冷冷淡淡的，跟她也说不上几句话。
　　陈川在另一方面也算是个好丈夫，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蒋璐面子，回家也是家务活基本都是他做，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蒋璐也会帮忙做，蒋璐挺被同事和邻居羡慕的，就连蒋璐自己也觉得除了不太爱和自己说话外陈川绝对算是一个好丈夫了。
　　两人在饭桌上陷入了沉默，空气冷凝，有些尴尬，蒋璐知道陈川不喜欢说话，于是自己主动挑了个头，“陈川，你知道一个月前我们楼下刚搬来了个邻居吗。”
　　陈川安静的吃着饭，听到蒋璐的话，他淡淡应道：“不知道，怎么了。”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蒋璐看他反应平平可还是接着往下说道：“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人，按理说这楼上楼下的住着，大家都是邻居，起码面上要过得去吧。”
　　蒋璐不满的继续说道：“可他倒好，这么点礼貌都没有，摆着张冷脸，跟谁欠他钱是的。”
　　陈川闻言虽然不感兴趣，可还是说道：“这样的人我们以后少搭理就行了，免得你给自己找气受。”
　　蒋璐看着陈川，眼神有些奇怪，陈川抬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蒋璐继续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人每次回来都喝的挺醉的，我撞见过几次，每次送他回来的都是不同的人。”
　　陈川应了声哦，他对别人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
　　“而且有女的，还有男的。”蒋璐悠悠道。
　　陈川听到这句话，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或者说是某个人，他藏在心底的人。
　　他早该彻底遗忘的人。
　　他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神伤，有些痛苦。
　　“私生活挺丰富的，不过蒋璐这样私下议论别人不太好。”
　　“好了，别人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吃饭吧。”
　　蒋璐看陈川这样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只好收了这个话题，她又接着说着其他的事。
　　陈川还是兴致缺缺，可还是回应着蒋璐的每一句话。
　　蒋璐有时候会想她遇到陈川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幸运的，对你的话句句有回应，人又温柔，长得还好看，学历又高京大的计算机系毕业的，人都说敲代码的都快秃头了。
　　可陈川都快三十的人了，依旧是丰神俊朗的，上天对他还真好，蒋璐想着。
　　蒋璐现在二十七了，比陈川小了几岁，当初被家里硬逼着去相亲，本来她对对方根本就没抱什么期待。
　　她之前去相过几个，对方挺没品的，让她有些反感。
　　以至于在看到陈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是陈川居然会看得上她。
　　倒不是她太过贬低自己，自己只是普通本科毕业，在一家小公司里做会计，拿着那点工资把自己养活着。
　　和陈川的收入有着很大一部分差距，而且俩人的话题也很少。
　　她当时实在想不通陈川为什么会看上她。
　　再到后来她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她和陈川的生活好像挺幸福的，就跟别人家一样平平淡淡的。
　　而且陈川的妈妈很喜欢自己。
　　吃过了晚饭，陈川主动去把碗洗了，洗完了碗后他回房间洗了个澡。
　　听着浴室里不断传来的水声，蒋璐缩在被窝里神情有些紧张和羞愤，她刚刚换上了闺蜜送她的情趣睡衣。
　　这是她从来不敢有过的大胆的行为。
　　她和陈川这半年来的性生活真的很少，也可以说没有过，因为陈川都找借口糊弄过去了，蒋璐信以为真，也就没太在意。
　　今天晚上她想一定可以，至少可以让陈川对自己感兴趣，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陈川跟往常一样，洗了澡就上床把灯关了，准备睡觉，他刚躺下身后一个软绵的身体就紧贴了上来，一双小手颤抖的伸到他的胸前。
　　陈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大脑有些空白，都来不及动作。
　　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询问声，“陈川，我们......”后面的话太过羞耻，蒋璐没在说下去。
　　她把自己的头埋进了陈川的后脖颈，然后等待着陈川的反应，一颗心脏紧张的跳个不停。
　　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陈川不可能不明白。
　　陈川的动作有些迟钝，他轻轻的握住了蒋璐的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这一步他迟早得迈，他都已经用各种理由拖了这么久了。
　　说实话，他其实是愧疚的。
　　他倏地转过了身，看着闭着眼睛，睫毛都在忍不住颤抖的蒋璐，他缓缓低头朝那红唇贴了上去。
　　可才刚刚碰触到，他的大脑就跟过电一样，顿住了，他曾经和那个人缠绵，亲吻的画面，迅速涌了出来。
　　他的胸腔传来一阵痛楚，像是被人活活割裂般的生疼，疼的他抱着蒋璐的那只手指节都有些泛白，微微抖动着。
　　他还是做不到。
　　蒋璐在紧张的等待中听到了一声道歉，“对不起，蒋璐。”
　　陈川松开了怀里抱着的蒋璐，蒋璐推开了些距离，脸上的潮红褪去，换上了一脸的僵硬。
　　她看着已经背过身去的陈川，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陈川的身子动了动，转过了身来看着她，蒋璐被陈川看的有些紧张，心里有些发怵。
　　她闭了闭眼把自己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你是不是那个不行。”
　　陈川闻言愣了一下，他看着蒋璐的神情有几分复杂，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骗她。
　　蒋璐是他的妻子，和自己的妻子从来没有过性生活，是因为他忘不了曾经，忘不了那个人才会这样。
　　可如果实话和蒋璐说了，似乎会更加让她受伤，和接受不了他那样的过往。
　　终于在蒋璐睁眼的时候，他带着歉意说道：“是，对不起，蒋璐。”
　　蒋璐闻言突然觉得松了口气，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可以治呀，她还以为他是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才会这样。
　　她其实还想问当初她们相亲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个，可现在问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因为陈川真的对她很好。
　　如果重来她想即使自己知道了可能也还是会愿意嫁的，因为那是陈川，是一眼惊艳了她的人，既然这样她就陪他好好治病，总能好起来，就算不能好起来，那也没事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她挺想得开的。
　　“你之前看过医生了吗。”蒋璐问道。
　　“看过。”陈川给她拉了拉被子。
　　蒋璐继续说道：“那医生怎么说，能治好吗。”
　　“嗯，应该有希望。”陈川没把话说死，说不定那天他能忘了那一切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可他真的能吗。
　　能忘了那段几乎烙入骨髓，随便一想就会浑身疼的无法控制的感情吗，应该忘不了，那段感情太过美好，太过浓烈了。
　　也只有那个人带给过他那样的感受。
　　“那就好，以后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
　　陈川顿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好。”
　　蒋璐随即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川，陈川也翻过了身去。
　　两个背影在宽大的床上留出了一条沟壑，陈川似乎从未想过越过去，主动靠近蒋璐，他的妻子近一点。
　　陈川第二天早上仍旧和往常一样做了早餐，他神色如常，完全没有昨晚的尬尴感。
　　蒋璐也是和往常一样和他说话，好像没有昨晚那回事。
　　等蒋璐和陈川一起下楼的时候，陈川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他的脊背僵直，他握着手提包的手微微收紧。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蒋璐看着陈川停了下来，她回头疑惑的看着陈川问道：“怎么了。”
　　陈川从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没什么，晃了下神。”
　　蒋璐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
　　陈川觉得自己真的魔怔了，怎么可能会是他，他不是已经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川公司最新开发了一款游戏最近在测评，所以他今天得加班。
　　他提前给蒋璐发了消息说自己会加班，让她不用等自己吃饭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某个头像发呆，点开手机聊天框，青一色的红色感叹号。
　　那是他的解释，更是他鼓足的勇气和信心，只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那些话，对面的人终究收不到了，而他们也不会再有所谓的可能了。
　　陈川晚上在公司食堂随便吃了点，接着他就带着全组人忙活了一晚上，等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直接倒头就睡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却不觉得累，只有这样的疲惫感才会让他的脑子里想不起来那个人，他才不会那么痛苦。
　　他还是开车回了家，半夜两点多了，闪烁的霓虹灯照射在他脸上，他的半张脸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可一颗心却是那么的沉，那么沉。
　　陈川刚走到楼梯的一个拐角处，从黑暗中猛的蹿出来一个人猛的将他抱住。
　　陈川的心一沉，他猛的将拳头挥了出去，用足了力道，被打中的人绝对会挂彩。
　　可他的拳头却被人稳稳的包裹住了，还让他的身子不能动弹，接着陈川听到了一阵低笑，那股温热覆了上来，在他耳边轻轻哈气，“学得不错，长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