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社畜决定成为最强》雾柊

98、D-31

　　侍应生说完便离开了。

　　向南天彻底松了一口气，从蓝玉身后探出头，发觉沙海在看什么，于是顺着往楼下看一眼。

　　下面确实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空空如也，吊灯下的金色桌布闪闪发光。

　　向南天晕得早，不觉得楼下这幅情景哪里奇怪，只觉得楼下的布料很金贵，摸起来的手感一定很好，当桌布浪费了。

　　随便往下瞅了瞅，正要下台阶，蓝玉拉住他道，低声问：“你干什么？”

　　向南天不明所以：“找污染物啊，不下去怎么找？”他说着，看向沙海，后者垂着头，神色掩于帽檐下的阴影之中，并未行动。

　　向南天后知后觉，目光来回在除自己以外的两人之间巡回：“不……不能下去啊？”

　　陆七抱臂，稍微抬头，帽檐下的眼睛暗暗打量蓝玉。

　　这个感染者似乎对污染区很了解，而且似乎也知道污染区内的造物与污染区存在关联。

　　是的，污染区内的造物与污染区其实有特殊的联系。

　　陆七注意到这一点源自B-001那个姜饼人，它来自魏真的记忆，由他创造，却保留了魏真至善的一部分，会在污染区主动帮助他们。

　　联想之前清扫过的污染区，C-111里的章鱼人培养皿、A-007里的游乐园员工都是污染区里核心怪物的某种映照，陆七因此推定污染区里的造物并非全然独立，而是与核心污染物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

　　蓝玉发现这个规律也是因为进污染区多了总结出来的，还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空气安静了片刻。

　　陆七说：“可以搜查的地方有很多，楼下不是目前唯一选择，不过我想听听蓝玉小姐的解释。”

　　蓝玉：“……”

　　“对啊，”向南天也产生了疑问，“蓝玉你很少主动拦我啊。”他往蓝玉的方向挪了挪，低声说，“咱们没经验，还是跟着大佬的步调走，少一点自己的想法。”

　　蓝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陆七抬起手臂看一眼时间：“时间有限，没有不能下去的理由，我就先走了。”她走向楼梯。

　　向南天忙不迭追赶：“沙海同志，等等我……”

　　胳膊又被抓住，向南天眉毛一皱，“蓝玉你到底……”

　　“那个侍应生不会说和这里毫无关联的话。”

　　蓝玉骤然响起话音。

　　陆七站定，就近倚靠在扶手角，向南天见沙海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蓝玉冷冷地盯了陆七一眼，显然看出陆七根本没打算真的下去，只是利用向南天对她的信任逼迫自己开口。

　　她看了一眼盲目相信“大佬”的向南天，压下抽鞭子的冲动。

　　“污染区里有自我意识的污染物是行走的信息源，尤其是独立空间里的污染物，它们和污染区联系密切，和污染区共存亡，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

　　蓝玉不想解释太多，加快语速道：“刚才那个戴面具的由这片空间创造出来，行为受这个空间的规则限制，它已经提醒我们不要在非宴会时间下楼，最好不要下去。”

　　向南天似懂非懂，突然一个激灵：“那那那那……它它它刚刚看我！”

　　蓝玉：“它没得逞。”

　　陆七掩下眼里的若有所思，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去其他房间看看。”

　　向南天潜意识就要跟着陆七走。

　　陆七却不想再和他们同行：“时间有限，分开走，二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蓝玉明显知道什么，她不会伤害向南天，但对自己可不一定，而且自己方才的表现引起了她的注意，第六感告诉陆七，那一眼可不是赞赏。

　　此外，根据侍应生听到“三位朋友”时的反应，可以推测其他三位用户已经进来了，并且也和侍应生有过交流。

　　五个人里，陆七所掌握的信息最少，这对她很不利。

　　继续留在向南天两人身边，有蓝玉的提防和向南天的拖累，陆七很难从她嘴里知道和这个污染区有关的信息。

　　与其这样，不如她自己去找线索。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进入到这里之后，陆七原本的防护服莫名消失，她本来就争分夺秒，制服没脱就跑来D-31，黑斗篷下还是FMA的白衬衫，上臂绣有FMA字样，这个位置虽然很难被注意到，但谨慎起见，陆七还是想找个地方遮一下。

　　把手腕的布条解下一半挡住标识，陆七走到一间门前。

　　这里这么多房间不可能都是摆设，她怀疑是楼下食客们的休息室。

　　灼日刀刃与手腕垂直向外，陆七叩了叩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

　　她屏住呼吸，压下把手。

　　门没锁。

　　陆七缓缓开门，不出意料，房间和向南天那间布置一样，空间不是很大，所以她一眼就能判断出这里没人。

　　床单平整，椅子没有拉开，茶杯倒扣。

　　第二间依旧如此。

　　陆七一边思考这里有可能的其他休闲空间，一边打开了第三间房——

　　指尖搭在把手的一瞬间，她眼神一凌，本能胜过一切。

　　一枚子弹就这么从她眼前飞过，眼睛仿佛感受到了它靠近的温度。

　　隔着门如此精准的预判，陆七可以肯定，里面的用户枪法在她之上。

　　“啧啧啧，运气真好啊。”门内声音紧随而来。

　　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陆七屏气凝神，抬起特制武器。

　　一秒、两秒……

　　陆七暗道不好，后背在此时被什么抵住。

　　嘲讽她“运气好”的那道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这次呢？”

　　“砰”的一声。

　　【恭喜您掠夺了用户1001的天赋“记忆空间”（当前天赋冷却中，剩余时间59分59秒）！】

　　赤狐转了下手枪，沾血的望远镜重新挂回脖子，临走前想到什么一顿，缓缓蹲下。

　　一道蓝光从手掌向下投射，旁边的光屏陆续显示扫描结果：

　　【脑部天赋已被掠夺！】
　　【面部识别中……未识别出任何天赋！】
　　【颈部未识别出任何天赋！】
　　【胸部、手臂未识别出任何天赋！】

　　【手部识别中……识别中断！】

　　【您有一则新的通讯申请！申请人：吞骨。】

　　赤狐“啧”了一声，接通后对方就说了一句话，让他一分钟之内赶过去。

　　一分钟？一分钟怎么找到他在哪个犄角旮旯？
　　赤狐看了看地上的人，终究还是花1000积分购买传送锚点，对那边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到。”

　　-

　　沙海走得很快，向南天根本追不上，焦虑地来回踱步：“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蓝玉安静跟在他身后。

　　“我这一路什么忙也没帮上，我要是沙海也不愿意带个拖油瓶。”

　　“但是我们毕竟结盟了，他总不能这么绝情，说丢就丢吧？”

　　向南天绞尽脑汁：“他不会发现我打算捡漏了？但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那是为什么呢……”

　　他不停地碎碎念，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行，蓝玉被他吵得头疼，呼了一口气：

　　“他说等下集合，没甩你。”

　　向南天突然停步，蓝玉以为他听进去了，却见他转身来，表情严肃：“不对。”
　　“这种承诺就跟我们饭局上随口一句'下部戏找你拍'一样，一听就是假的，蓝玉你太天真了，我百分百肯定一定是我们的意图被发现了。”

　　蓝玉：“……”

　　他又咬起指甲，“污染物要是找不到，我这次任务就要失败了。”向南天越走越快，甚至啃起了指甲，“没了沙海，我这心里好慌，不行，我们去找他！”

　　蓝玉：“你太相信他了。”

　　向南天摇了摇头：“不相信他相信谁？蓝玉你知道吗？不管做什么，单靠自己根本行不通，我当然知道他防着咱，但他人其实不坏，你看我当时被那怪物抓住，他还是帮你一起救我。”
　　“只要人不坏，我们就能一直缠着，哪怕人家看不起、骂两句都没什么，至少他不会主动害我们。”
　　“缠得久了，总能学到什么。”

　　蓝玉不赞同他的这番理论，但也懒得反驳。

　　向南天心神不宁，前面出现一个人也没看见，还是蓝玉第一时间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鞭子和利爪相撞，摩擦间险些碰到虎口，蓝玉抬高胳膊，狠狠把利爪推了回去。

　　“啧，麻烦的感染者。”瘦男人甩了甩金属化的手掌。

　　这个天赋和他契合得不是很好，感知免疫和灵活度正相关，鞭子擦得他手心火辣辣的。

　　偷袭失败，瘦男人购买“傀儡娃娃”。

　　向南天被吓得赶紧回神，同时认出瘦男人就是之前见到的用户之一。

　　见蓝玉轻松挡下他的攻击，向南天稍微松口气，寻找起躲藏的地方。

　　不曾想瘦男人一下子多出一个，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分别朝他和蓝玉而来，向南天想跑的腿紧急刹车，被逼退到蓝玉身边。

　　“没想到你们还真敢进来，本来在外面还能多活一会儿的。”瘦男人放出一只剑齿虎，轻蔑一笑，“反正都是要死，现在把天赋给我还能物尽其用。”

　　向南天看见老虎腿就开始打哆嗦，听到后面瞬间明白：这是冲他来的呀！

　　他大脑飞速转动，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八颗牙齿不多不少：“等等等等！”

　　很少有人死到临头的还笑得这么狗腿，瘦男人被取悦到了，示意剑齿虎先停下。

　　“怎么，要留遗言？”

　　向南天：“您不是就想要我的天赋吗？这事好说。”

　　瘦男人眉头松动：“哦？怎么好说？”

　　向南天：“您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我把天赋直接给您，怎么样？”

　　瘦男人：“行啊，我也不是非打不可，你这种识时务的不多了。”

　　向南天笑得更夸张：“那……”

　　瘦男人挑了下指甲：“你往前来，先把天赋给我。”

　　蓝玉：“别信他。”

　　向南天笑容难看许多，把天赋给了这人反悔他跑都跑不掉，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给。

　　他姿态放的更低了，“别呀，您这么厉害，我也不敢骗您，要不让我们先走，我回头就转给您。”

　　瘦男人想到什么，又注意到向南天抱着的比他的大一圈的盘子，表情渐渐沉下。
　　他怀疑这个人是纯萌新。

　　“这是你新手任务？”

　　向南察言观色一番，回答：“第二个，很多规矩还不懂，是不是哪里得罪您了？”

　　瘦男人表情缓了缓。
　　第二个啊，怪不得把餐盘变这么大，看来是对规则一无所知。
　　只要不是第一个任务就行，天赋发放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注册后系统赠送，另一种却是需要完成新手任务才会掉落，后者的成长性可比前者大多了。

　　天赋转移的方式只有完成4个任务以后才会知道，这小子一看就不知道，正好方便利用这点。

　　“行吧，那可以让她先走。”他指了指蓝玉，然后把手指挪到向南天，“不过你得留在这。”
　　“再讨价还价就不识趣了。”

　　这……
　　向南天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办法了。
　　天赋丢就丢了吧，换两条命不亏，反正他以后只想做个正常人，要是蓝玉出事了，后面就没人保护他了。

　　但蓝玉不能提前离开，万一这人贪得无厌，他交了天赋还不被放过，总要防一手。

　　“唉，我们信得过您，就不走了。”向南天说。

　　瘦男人本意是想把麻烦的感染者支开，结果这小子说信任他不走了？

　　瘦男人压下不满，冲向南天抬了下头：“随你，走过来打开论坛，天赋转移需要凑近点。”

　　向南天略一迟疑，退步已然是他的习惯，他的姿态足够低下，笑容也按照以往对付大老板的标准，这人一看就是老手，总不至于在他愿意交出天赋了还耍过分的心思。

　　他安慰完自己，开始往前走。

　　“向南天。”蓝玉不赞同地叫住向南天，这人平时性子软弱就算了，这种人的话也敢信。

　　眼看向南天要走过去，蓝玉一鞭子抽在他脚边，吓得他连连后退忙不迭稳盘子后，一个闪身与剑齿虎打了起来。

　　她动身得很突然，盘子里的东西一早倒掉卡进靴子侧边。瘦男人反应也不差，剑齿虎被她抽出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同时，“傀儡娃娃”在他的控制下从后方袭击。

　　蓝玉手臂被撕出四道口子，黑色的血和斗篷混为一体，并不明显。

　　向南天默默后退伺机逃跑，立刻被瘦男人注意到，对方的伸缩钢铁爪直击他面门，向南天顾不上餐不餐盘，拿起它就要挡脸。

　　“叮——”

　　餐盘未有丝毫裂纹，钢铁爪抓在边缘，向南天眼睛紧闭，被拽着往瘦男人的方向去。

　　蓝玉想拉他，剑齿虎又扑了过来，她一鞭子削掉它半边脑袋，再去抓向南天时他已然被拖远了。

　　“松手啊！”她喝道。

　　向南天幡然醒悟，立刻撒开手，钢铁爪失去牵制回弹，冲击力让瘦男人退了几步。

　　向南天趁机跑到蓝玉身边，抓住她发动天赋——

　　等瘦男人卸完弹力，两人早已不在原地。

　　“他妈的。”瘦男人骂了句，不甘心放弃的他打开商场打算购买追踪道具，通讯器里却传来吞骨的声音：

　　“找到入口了，给你们一分钟。”

　　瘦男人收回剑齿虎，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捏碎了传送锚点。

　　下次再遇见他们，他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