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鲛》耀世

20、时间的两极

　　每年魔法学院都会在秋收节的前几天举行盛大的开学典礼。一般在开学典礼后，学校会举行游园会之类的的活动来庆祝秋收节，紧接着，就是对新生来说最大的挑战——入学试炼。校长会赖在秘书部苦思冥想他新一年的开学致辞，学生忙着布置校园，校外的市民则把新的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往自家的店铺里。总之，从校长到学生，从校内的清洁工到整个学院城都会变得忙碌起来。

　　安回和艾尔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安回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律似乎和地球有些差别，但差别在哪里，他自己却总是捉摸不出来。
　　“艾尔，我觉得太阳似乎落山地有些早了吧？”安回边问边把斗篷脱了下来，屋子里有魔法系统来维持温度。屋子里可以称得上是四季如春。“现在才刚刚进入秋季啊？”
　　“嗯？太阳不一直是这个时候落山的吗？”艾尔从床边的核桃木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的睡衣。“太阳落山的时间和季节有什么关系？”艾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头大。
　　“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当安回正想向艾尔描述地球公转的椭圆形轨道时，脑中突地一个激灵，地球上的普遍法则在这里是不适用的。对于自己来说，与其拿地球上的知识来套用在这里，像婴儿一样的求知似乎更加合适。
　　“那，太阳永远都会在晚上6点落山吗？”安回换了个问法。
　　“时间有两极构成，阳极和阴极。我们生活在阳极，这两个极是在这个世界上平行存在的，互不干涉。阴极与我们一样拥有完整的社会系统和制度，但我们并不了解。日月分别是两极的能源，所以每天各占一半的时间。”艾尔耐心地向安回解释着，即使这个问题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问。（或者艾尔觉得养成系安回很萌= =）
　　安回不是白痴，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招架。所以安回虽然没太听懂（其实是接受不能= =）但也没有接着问下去。他不想把自己最珍视的人逼疯了。
　　艾尔看着安回一脸困惑却不说话的小闷葫芦样，觉得自己捡回来小人鱼真是可爱爆了。忍不住走到他身前，仗着身高优势用手摁着他的小脑袋揉了两下，冰凉顺滑的蓝色发丝陷在自己指缝里的美好触感令艾尔不忍放手。“不要再想这个了。喏，这是你的睡衣，去洗澡吧，今天要早点睡。”
　　“唔……好吧。”接过艾尔递给他的睡衣，安回向浴室走去，他也想快点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在安回的前世，他曾经听人说过——判断一栋房子的档次不是看卧室的装潢，而要看浴室和厨房的配置。魔法学院并没有因为是学生宿舍而把房子见得马马虎虎，反而有一种想要把宿舍建成豪华宾馆的冲动。浴室很大，洁白的陶瓷浴缸镶嵌在有木色花纹的大理石台上，两边是黄铜扶手，同样的铜质水龙头正汩汩地放着热水，哗哗地的水声和呼呼往外冒地水蒸气，安回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脱|下衬衫和长裤，一具纤细而柔韧的身体就露了出来，薄薄的肌肉贴在细致而又匀称的骨架上，丰盈的肌肤如牛奶般白皙，长长的淡蓝色卷发铺在背后，只一个背影已经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呼！——”一下坐进水中，安回觉得浑身都被热水泡得酥酥的，整个人跟化到水里似的，不禁长长地呼了口气。
　　安回把手拿到眼前，上面果不其然已经附上了薄薄的蹼，淡蓝色的，闪着水光，妖异但却极其适合这具身体。
　　“哗啦！——”安回一抬腿，一条流光溢彩白色鱼尾伸出水面，每一片鳞都像是珍珠一般衬着晶莹仿若水晶的水珠，整个人仿佛是用珠宝打造的精致人偶一般，梦幻而不真实。
　　伸手抚上鱼尾，触手并不是冰凉的感觉，反而是温暖的，湿滑的，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鳞片下的血管里涌动的血液，那是生命的感觉。
　　“看来自己并不是个冷血动物。”半透明的尾鳍随着下肢在水里划着水波。安回看着在水里优哉游哉地漂浮着的水母，突然有一种想要【欺负】它一下的冲动。趁着水母在吐泡泡的时候，一双魔爪“噗——”地一声把水母箍在手里，举到眼前。本以为能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四个小触角委屈的扭来扭去，不知道为什么，安回觉得水母的这种反应让自己莫名的很爽。
　　然而，水母似乎非常不给他面子，触角一动不动跟条死鱼一样，更不要说安回期待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安回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一双死鱼眼盯得浑身不舒服。
　　“水母，你长大了……”真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被一只水母鄙视了。安回记得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水母小小的，只有一只高尔夫球那么大，现在已经长到双手都抱不住它了。
　　“奇怪，你明明什么都没吃啊？”戳了戳水母滑嫩嫩的脑袋，安回突然想起了【果冻】这种东西。
　　“水母，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水母的身体滑不溜手，安回手指稍一用力，就把水母戳跑了。安回不禁玩性大发，戳来戳去玩得不亦乐乎。“你觉得【果冻】怎么样？是一种跟你长得一样的东西哦。”

　　也许是太兴奋的关系，安回玩着玩着竟然睡着了，精致华丽的白色鱼尾懒懒地在宽敞的浴缸里划着水波。
　　看着在水里睡得正香的安回，艾尔无奈的笑了笑,实在是担心安回洗澡洗了太久，怕他出了什么意外。轻手轻脚地走近池子，指腹轻触安回被热水蒸的红扑扑的脸庞，嫩滑的令人赞叹。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的阴影愈发显得双颊的白皙。不过，大概是因为变形的缘故，耳朵变得尖了些，眼角也稍稍上翘了些，嘴唇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鲜艳，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风情。艾尔心中暗道，他现在闭着眼睛就已经如此诱人，若是这一双眼睛睁开了，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偏偏正主总是一副不自觉的样子，看来自己要加紧练习剑术了。
　　一只手探入水中，把小人鱼拦腰抱起来，放到一旁铺开的巨大白色毛毯上。果冻（水母的新名字）在艾尔把安回抱起来之前，一直偎在安回的头发下面休息，在安回离水之前，白光一闪，变成了一个指腹大小的水滴形的蓝色水晶附在安回左边的耳垂上。艾尔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惊奇。
　　艾尔把人连着毯子一起抱起来，安回还是睡得沉沉的。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被吸干了水分的鱼尾渐渐隐去了形状，手上的蹼和耳鳍也消失了。不过，那颗水晶耳钉依旧点缀在安回的耳垂上，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动，晶莹剔透，仿佛活物一般。
　　艾尔替他把被子拉好，看着天真无邪的睡颜，他只愿能够就这样陪着他，永永远远地守着这份澄澈纯粹的依赖，就足够了。
　　“……别，不要走……”正当艾尔想悄悄离开的时候，衣角突然被拉住了，耳边是安回梦中的呢喃。艾尔立刻回身跪坐到安回的床边，一手握住安回伸出被子的手，一手撑在安回的枕边，弓着腰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耳语着：“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安回紧皱的眉头慢慢平抚下来，卧室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那一晚，一夜无梦。两个人的手也一直都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