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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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羡宁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深刻反省了自己的短浅。
他真傻，真的。他光知道有钱人家奢侈，不知道可以这么奢侈。帝都冬日零下十几度，大厅里往来的宾客却大多穿着轻薄的礼服。斛筹交错，衣香鬓影。根本没人穿厚得跟狗熊似的羽绒服，除了他自己。就连何青和刘若晨都应景地穿了身小西服，两人衣冠楚楚，俨然一副少年英才的气派。
许羡宁：“……你们为什么穿得这么合适……”
何青：“啊？你没看过电视剧吗？我一看老孟给的地址在xx皇家酒店，就知道这肯定是个show time ！”说到这里，他兴奋地扬了扬眉，“怎么样，有没有被哥迷倒啊？”
许羡宁：“我可以把你放倒。”
乐曲更为轻快，对对男女翩然入场，熟练地舞了起来。男大们没有舞蹈功底，上去也是徒增笑料，就沿着自助餐桌吃了起来。餐桌上琳琅满目，白松露黄金披萨、鱼子酱巧克力布丁、碎钻草莓拼盘、龙虾煎蛋饼等等昂贵至极的食物①随处可见，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三人也不客气，放开肚皮吃。
吃到一道甜点，众人犯了难。这道甜点怪里怪气的，粗粗一看，居然有点像个踩高跷的人。最顶端镶嵌着一块熠熠生辉的水蓝钻石，金黄酒液倾泻而下。
许羡宁：“这能吃吗，还是单纯装饰的。”
刘若晨整整领结，“这是斯里兰卡国宝级甜点，叫堡垒高跷渔夫甜点，售价高达1.45万美元。②”
何青：“为你鼓掌，学神大大！居然连这都知道！”
刘若晨苦笑。“我也是刚从手机上搜出来的。”
要不是老孟慷慨，他们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甜点。1.45万美元约合10.4万人民币，三口两口就消灭了五六千。如此高昂的食物用来作自助甜点，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说归说，吃起来确实好，十分醇香。
许羡宁化身美食家，一一尝过去，不知不觉就把一桌子都尝了个遍。他说不出其中门道，只觉得味道非常新鲜，并且吃一口顶十口，胃部异常满足。
他吞完最后一口奶油，在口袋里摸摸索索找卫生纸擦嘴。
“用我的吧。”一只皓凝霜雪的玉手伸了过来，递给他一张香香的纸巾。
许羡宁大脑当场宕机了。
好，好美的大姐姐！
这是一个美艳高挑的女子，像一朵开到荼蘼的海棠花，幽幽地吐着芬芳。她穿得很少，只有一件香槟色修身鱼尾裙，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珍珠链条包。雪色的脚趾上涂着血一样的蔻丹，红的红，白的白，真是养眼极了。
许羡宁猜测她也许是一个模特。她非常高，胸部并不明显，四肢尤其舒展，几乎和许羡宁相差无几。他是实打实的183，就算她穿了恨天高，原本的身高在女孩子里也是较为出类拔萃的。
她走起路来步步生莲，摇曳生姿，性感却不媚俗，妖艳又平添高贵。
等她距离近了些，他才发现女人精致的耳垂上挂着一尾深翠的游鱼。刚刚怎么没看到呢？耳环消失术出现了！许羡宁满脸通红，不敢看她，只是一味往嘴里塞东西。
其实他喜欢黑长直清纯柔弱挂的，非常直男的审美。
可是！她真的好美！
女人姿态优雅、轻轻巧巧地取了一杯香槟，将丰润的唇瓣靠近杯壁，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留意到旁边男孩子自以为隐蔽的偷窥视线，她微微一笑，“小弟弟，你知不知道在这里的社交礼仪是要跳舞的？”
许羡宁愣住，赶紧停止进食，期期艾艾地说：“是、是吗？”
女人示意他看向周围。的确，来往的宾客三两成双，或款款而谈，或翩翩起舞，只有他们几个在胡吃海塞。
他的脸烧得更红，声如蚊讷。“那，那怎么办……”
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在地上狠狠地挖了一座城堡。好尴尬，真的好尴尬，美女姐姐不会以为他是个饭桶吧……
许羡宁有限的十九年生命中，实际上没见过几个女人。或者说，他没见过几个大美女。
他姐姐算一个，但由于亲姐弟相看两相厌定律，他下意识忽视了许乐怀的美貌。中学时期一直在有名的和尚班里度过，班里四十个人，就三个女孩子，还都一心只读圣贤书，完全不care 外貌，分分钟羽化登仙的程度。大学更是连女人的头发丝儿都看不见，唯一熟悉的异性就是食堂的打饭大妈。
他的混不吝仅限于和同性友人开玩笑。真正遇上了美貌的同年龄段异性，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八枪戳不出个洞来。
他看得出来美女姐姐是个想调戏他的意思，不然不会给什么纸巾，也不会主动搭话。他没有任何调情的经验和手段，想摆出合适的架势，却是有心无力，只好像个呆头鹅似的任人调笑。
女人轻车熟路地扯起了话题。她谈到海滨，谈到加州的阳光和北极的夜色，顺带着聊了几句自己的求学经历。
“哈，白人饭是真的很难吃啊，”女人笑着摇头，“一回国我的饭量直线上升，能一口气吃两屉小笼包。厨师做好一个我吃一个，最后他傻傻地问，‘啊呀，我是不是没做呀？’，蛮好笑的啦。③”
许羡宁不敢直视她的笑颜，只是顺着话头说下去。“确实，还是中餐好吃。”
“在国外除了学习，别的也学了一手。比如说，常年参加party ，我跳舞跳得比以前好多了。”她耳上的玉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所以——你愿不愿意和我跳一次呢？”
男孩终于抬起头，触及她带笑的眼睛，心跳失衡一瞬。
他模仿着老电影的西洋绅士，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绅士礼。“我的荣幸。”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柔柔地挽上男孩的臂膀，替他脱去沉重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白色卫衣，上面印着圆圆胖胖、蓝色的哆啦A梦。
两人步入舞池，等了几个节拍。女人牵着他的手，带他进退旋转。
少年和女子的打扮相去甚远，却又意外地和谐。他的卫衣贴着女人光滑的缎面礼服，身上的热度简直要烫进人心里。
他闻到她身上的柑橘香气，清新又不失妩媚。她的手柔弱无骨，柳枝一样攀着男孩子的肩部。
她是个十分高明的舞蹈家，柔中带刚，进退有度。即使带着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也丝毫不乱。每次他要踩到舞伴的脚，舞蹈家就会勾起一抹艳丽笑容，在他耳边说上一句“错了，错了”。男孩子方寸大乱，脚步越发杂乱。她又是一笑，借着旋转的动作将他拉近，把人牢牢地扣在怀里。
他们接连跳了两三支舞，见男孩子的鬓角稍稍浸湿了点，她善解人意地停下动作，笑吟吟地对舞伴说：“休息一下。”
男孩子呆呆愣愣地停下，青涩面容犹带红晕。
舞曲渐渐激昂起来，舞池里的人们也转得越来越快。
她知道这是要结束的标志，却只字不提。只笑问他：“我跳得不错吧？”
他的眼睛那么亮。
“非常非常好！”
她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又将人拽进舞池，像捉住了一尾游鱼。
“好，那我们再跳一曲。”
女人这才展现她的全部实力，起承转合无不精妙。他被拽得稍有些痛，舞伴也不在乎，加重了手上力度，食人藤绞杀猎物一样紧紧环住少年的腰。
她的力气好大……少年迷迷糊糊地想，已然转得头晕目眩。
一曲终了，二人气息未平，仍维持着一个相对亲密的距离。
她身上的柑橘香气越发浓郁，扣在他腰部的手轻轻放下。
舞曲平息，她头顶的光投下来，把面容都笼上一层柔色。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窗户，丝丝缕缕的风钻进来，驱散了一室燥热。
她笑着，伸出一根削葱似的指头轻点他卫衣上的图案。“哆啦A梦，跳得不错。”
很久很久以后，许羡宁才知道她跳的从头到尾都是男步。
那时他被高大的男人死死禁锢在怀里，不情不愿地跟着对方跳舞。男人轻声说：“跟着我跳就好，小宁。只要男步跳得好，女步就事半功倍。”
他冷笑一声，却不得不承认男人所言非虚。
越跳，就越觉得这舞步十分熟悉。
他的思绪回到那个衣香鬓影的夜晚，记忆里的女人笑着说：“哆啦A梦，跳得不错。”
舞曲未变，只是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宴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