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29章 ...
-
温澜回到海城后很快重新习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即使多次飞去欧洲，也没有在巴黎停留。
农历新年将至，温氏的全球子公司都即将收获一段喜庆的假期，温澜在伦敦子公司送别要去度假的高管，高压的工作被按下暂停键，一切仿佛被静止在了这个普通的下雪天。
“少爷，您要出去走走吗？”
阿部见他望着窗外的飞雪出神，提出并不合时宜的建议，毕竟室内温柔如春，外面除了冰雪琉璃世界的美丽还有入骨的冷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享受这份浪漫。
“不必了。”
阿部知道他不想被打扰，转身告退。留他一个人和漫天的大雪。温澜缓缓坐下，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他陷落在沙发的高大身影。孤独似暴雪袭来，温澜烦躁地开瓶甜酒。
甜得腻人，微不足道的酒精几乎不对他起任何作用。新年将至是要喝一点酒的，不过阿部谨遵医嘱，撤掉了高度数的烈酒，留给他一瓶又一瓶小孩子喝的红酒。
温澜笑他小题大做，毕竟他现在无比清醒，再也没有失掉记忆的风险。但从小看他长大的老人家紧张，坚持要换掉，他只得作罢。
现在想来阿部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一个人的雪天，他很想酗酒。让酒精麻痹自己，克制住跑去巴黎自取其辱的欲望。
甜酒一口口地被灌进去，温澜的双眼始终清明，窗外的雪静静地飘着，温澜打开窗，闭上眼睛感受奔腾的寒冷气息。
可惜伦敦没有海。
不然这里太容易让他想起那个北方的沿海小城，失去的记忆奔涌，似暴雪翻腾。一切变得清晰，那个为他而来的人却已经在万里之遥。
伦敦到巴黎不再遥远，甚至巴黎此刻也在飘雪，可他却不敢向前一步，爱是勇敢者的游戏，可他早就没了勇敢的资本。
*
又是一个在巴黎的新年，王红颜和表哥给顾宁筝寄来月潭的特产，天雾蒙蒙地暗，顾宁筝拖着一箱火腿和腊肠，艰难地走回公寓。
雪花渐渐被夜色吞噬，只留灯光下的一块天幕，任它们向上坠落。
进门后，顾宁筝一个人收拾这些特产，关上冰箱后松了一口气，可以被拿去拜访她中国的同事和邻居，不过除夕当晚，不是一个去别人家里的好日子。
冰箱里只剩下速冻饺子，顾宁筝静静地煮着，顾家和温家以前的习惯是一锅水一次只能煮五个以内饺子，大家面前的餐盘被整齐地摆上两个袖珍水饺，吃过算是过年。
这次她没打算折腾，速冻地饺子煮得再好也是这个味道。只是手有些重，饺子破了好多。
她的公寓安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她刚要动筷，窗外微不可闻地喵呜了一声。
她敏锐地推开窗，是楼下的小流浪猫，冷风一吹，身体发着抖。
一个猫孤零零，在巴黎。顾宁筝挑出品相完整的饺子端下楼，放在不认生的小猫面前，邀请它陪自己共享遥远中国的春节。
她看着小猫微笑，想偷偷抱走它拐回家，刚要触碰，一道清冷又带着急迫的声音用中文阻止她：
“脏，你别碰。”
熟悉的声线，不是别人，只是温澜。顾宁筝停下将要触摸的手，起身看向他。她忍住压制颤抖的声音，微笑开口：
“好久不见，温先生。”
男人不说话，抬手摘下围巾，俯下身用宽大的围巾把小猫包在怀里。
“没多久不见，几个月而已。”
温澜苦笑道。他知道顾宁筝已经发觉他恢复了记忆，却依然在拉远和自己的距离。
相顾无言。
月潭的一切好像一场梦。梦醒了，入梦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不会有人过分留恋旧梦。梦里太多激烈的情感，无言的爱恨都不过是入眼飞烟。
人为何会为梦境所困。
“喵呜……”
小猫无力地反抗着，温澜感受到手里的生命在发抖。
“送去医院吧，我觉得不太对劲。”
顾宁筝同样皱了眉头，温澜的助理接过小猫，顾宁筝赶紧跟上，手却被人拉住。
“你吃饭了吗？”
温澜知道她不会吃什么丰盛的晚餐，却也在顾宁筝看向小猫剩下的饺子时心惊。
一个人在巴黎吃这个过年，实在有些可怜。
他转身对助理交代几句，温声对顾宁筝说：
“再陪我吃一点吧，从伦敦过来我还没吃晚饭。”
顾宁筝眼看助理带着小猫离开，无奈点头，带他上了楼。
冰箱里本来什么都没有，但还好有今天刚到的火腿和腊肠，看起来没那么空荡。
温澜看见那些熟悉的月潭特产时神情微妙，后头看她，顾宁筝坦荡说是表哥和姑妈寄来的。
温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熟练地拿出来处理。火腿可以煲汤，也可以炒蔬菜，都是月潭家常的做法。
煲汤太慢，顾宁筝这里一根青菜都没有。
“我平时不常在家……”
顾宁筝一边解释一边又反应过来，这栋房子是她自己租的，并不是那份婚前协议里的产业。那温澜是怎么找过了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温澜神色如常，不慌不忙“你的同事，姓陆那位，是我的眼线。”
“……”
顾宁筝从前说他手眼通天，只是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被他收买。他又这样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告诉我你对工作无比热情，每一天过得都很充实。”
顾宁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对工作热情是因为要赚钱，过得充实是因为要全世界跑。”
温澜不解地问她：“你缺钱？”
顾宁筝笑着摇摇头，他给她的资产够她躺平十辈子。
“自己挣的钱花得安心。”
海城的金丝雀不会再回去了，顾宁筝在向他暗示，温澜装作听不懂，请她帮忙去门口取他叫人送来的配菜。
她离开厨房后，温澜快速拭去眼泪。他已经失去过两次顾宁筝，她不是可以被握在手中的飞花，她是漫天的大雪，可以落在任何地方，但是绝不能在他的手中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