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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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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周没被拐成,主要是祝熹无阻拦了他。
在列周和吕丘凡不解的目光里,祝熹无强制卸下后者的手,微笑道:“你先走。”
吕丘凡:“???”
列周:“!!!”他差点忘了自己走得有多慢了!
“对不起啊,你,抱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列周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先进屋吧,我、我走得比较慢。”
吕丘凡虽然迷惑,但还是友好地接受了建议,并告知自己和其他两人的名字,“我叫吕丘凡,”而后伸出右手胡乱指了指屋里,“里面还有吕丘栩和陈阙,一身戾气的是吕丘栩,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我的二哥,同父同母的那种。孔雀一样的是陈阙,你一看就知道了,不会认错的。”
“好、好的,”列周急忙点头,“我都记住了,一身戾气的是吕丘栩、孔雀一样的是陈阙,吕丘栩是你的二哥,同父同母的那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吕、吕丘凡。然后我是……咳咳,我是列周。”
说得太快,最后一句差点把自己呛到。
哇哦,吕丘凡虽然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里却全是惊喜——老大的弟弟,有点乖哦……
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字一句复述老师教给他的内容,稚气又认真,听了让人心软软。
“列周弟弟你……”
“你该进去煮泡面了。”祝熹无幽灵一般飘出来,打断他的话。
吕丘凡张嘴又闭嘴:“……”好的,告辞。
没办法,他很尊重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
吕丘凡一步三回头,看得列周直觉得稀奇又好玩,嘴角就没合拢过。
祝熹无皱眉,吕丘凡发现后终于不再耍宝,一骨碌跑没了影。
列周瞪大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祝熹无:“……”
他终于没忍住,冷呵一声:“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在他身边的时候,列周的笑容无异于稀世珍品,可遇不可求。可现在,就像满大街平平无奇的食盐,随手就是一大把。
笑容一下子凝滞,列周心虚,瞥见祝熹无冷淡的脸色后心情更是忐忑。
“因为,”他挪动两步来到祝熹无身前,“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呀,你是,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可以随意对待。”
他其实想说的是“最尊崇”,但下意识觉得祝熹无可能会不喜欢,于是用了同义替换。
“哼,”祝熹无闷笑一声,“你倒是会哄人。”
“没有哄你,”列周立马否定,他定定看着祝熹无的眼睛,“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
他不希望祝融、祝熹无觉得他只是在哄他,他是真的把他看作比天还重要。
他的较真让祝熹无意外,也让祝熹无心里的某一块陷落了下去,只是动静不够天崩地裂,这一刻他没能听见。
“我喜欢你随意一点对待我。”祝熹无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后惊觉这话说得太过轻浮,不待列周开口就掩饰性地看向屋内,转移话题道:“进屋吧,再不去泡面就会被泡得太软了,不好吃。”
“泡面”两个字成功分散列周的注意力,他随着祝熹无来到客厅。
如吕丘凡所描述的那般,吕丘栩和陈阙真的很好辩认。前者像开刃的剑,后者则是一位风流公子。
简单打完招呼,列周被热情的吕丘凡拉到阳台边,美曰其名阳光会让泡面变得更加美味。
列周喝下一大口水,在热气腾腾里认真好奇道:“真的吗?”
为什么他只觉得热,泡面已经够烫了,不需要阳光来加温。
吕丘凡两口解决一个荷包蛋,摆摆手:“当然不是了,我随口胡诌的,嘻嘻。”
列周:“???”
吕丘凡灌下一大口水:“和我二哥一起吃饭,我怕你会消化不良。”
吕丘栩是部队出来的,正事上就算了,生活里竟然也不苟言笑,一张脸能冷死人,在吐槽他这一点上,吕丘凡总是不遗余力。
列周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吕丘栩和他的哥哥们很像,虽然看起来骇人,但心地很好。
不过,他挺喜欢听吕丘凡吐槽的,对方的表情和用词都很好玩,就像一只不知道疲惫的活泼小鸟,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吕丘凡不知道自己在列周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鸟,此时的他对列周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叽叽喳喳道:“列周弟弟,你和老、祝熹无是怎么认识的呀?”
差点就脱口而出“老大”这种有损于他威名的称呼,好险,吕丘凡吓得赶紧拍了拍胸脯。
列周又被他逗笑了,模糊道:“听说过他的名字,然后我就主动来找他了。”
他有点担心吕丘凡会继续追问,说完就将脑袋埋进碗里,假装自己在专心吃东西,听不见也是情有可原。
吕丘凡倒是没有纠结,恍然大悟道:“你竟然也喜欢雕刻吗,那和老、呸呸,祝熹无倒是能玩得来。”
列周顿了一下,嘴里的泡面突然不香了,心不在焉道:“是呀。”
他不知道祝熹无会雕刻,看吕丘凡的描述对方似乎还很厉害,可是在他们共同的家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雕刻的工具,甚至连雕刻的作品也没有。
吕丘凡没有察觉出列周的异样,话锋一转,话题重新回到列周身上:“列周弟弟,你的腿怎么了呀?我妈妈认识很厉害的骨科医生,说不定可以帮助你。”
这才是他希望和列周独处的目的。
祝熹无让他先走的时候他就有所疑惑,但是碍于时机不对就没有过问。当亲眼看到后,一下子就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心里不禁产生怜惜。
列周走得很慢很慢,比蜗牛好一点的地方仅仅在于腿长,步幅大。走路的姿势也略微奇怪,像是害怕疼痛一般无比谨慎,每一步都极其小心,透露出骨折病人的状态。
第一次见面就插手别人的私事是不礼貌的,但是列周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吕丘凡没忍住。
关于双腿的提问让列周恍惚了一瞬,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是不能说吗?”看着列周沉默,吕丘凡露出歉意,“对不起啊,我就是想帮你。”
“没有,”列周摇摇头,笑了笑,“可以说的,只是比一般人容易骨折而已,走快了我会很害怕,所以才慢慢的。”
闻言吕丘凡松了一口气,没有形态地扭坐在椅子上:“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受伤了没有恢复好。”
“已经好了,”列周接话,诚挚道,“谢谢你关心我。”
吕丘凡被他亮亮的眼睛看得不好意思,但同时又生出自豪感:“我可是哥哥!”
在家里他是最小的,也是最没人权的,在几个朋友间也是如此,这一刻难得在列周这里找到存在感,顿时责任感爆棚,甚至连祝熹无都开始看不惯,吐槽道:“真是的,老大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啊,怎么能让你受伤!列周弟弟,你手还痛吗?我妈妈有很好的止痛方法哦。”
列周反应了一下,吕丘凡说的老大应该是祝熹无,这个陌生的称呼让他产生了窥探的兴趣。
“是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己弄伤的,”他还是先撇清了祝熹无的责任,“他帮我处理好,现在已经不痛了,”然后问出心里的好奇,“你为什么要叫祝熹无‘老大’呀?是因为他年龄最大吗?”
他其实还想解释自己年龄比他们都大,不是弟弟,但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最终没有说出口。
误会了祝熹无,吕丘凡吐吐舌头:“不是啊,是因为他很厉害!两招就能制服土匪,扛着一百多斤的重物穿山越岭还不喘气,还会贴心地安慰吓破胆子的胆小鬼,简直太帅了有没有?!”
说着说着十分激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痛得面目狰狞。
“帅!”列周狠狠点头。
不愧是祝融,即使什么都没有,还是那么厉害,那么好。
“话说回来,”吕丘凡朝着手心呼两口气,“老大是怎么跟你介绍我们的呀?”
他还挺好奇祝熹无眼里的他们。
没有介绍,列周无声回答,甚至他都是昨晚才知道这趟旅程的。
“介绍你聒噪。”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两人齐齐回头,是祝熹无。
被当事人抓包,饶是吕丘凡也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后端起桌子上的碗筷跑了。
清风徐来。
“你不坐吗?”列周主动开口,祝熹无的俯视让他有点心慌。
祝熹无看一眼刚刚空出的位置,拒绝道:“不。”
“哦。”列周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一时之间找不到话继续。
祝熹无看着他端正的姿态,和刚刚与吕丘凡聊天时的自在明显不同,于是掩饰住心里的不开心,假装感兴趣道:“有聊到什么有趣的吗?”
列周想说没有,吕丘凡只是关心他的身体而已,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突然想起对方所提到的,关于祝熹无的信息。
握住手边的杯子,他浅浅喝了一口,看着透明的杯底说道:“他说,你的雕刻很厉害。”
而我都不知道,列周有了委屈的心思。
祝熹无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里,懵了一下。
列周又打起精神,貌似不经意地补充一句:“你是雕刻师吗?”
这样就可以把不满转变成好奇,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窘迫。
可祝熹无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知道列周这是委屈上了,又不想表现出来,唯恐自己看上去过于计较。
他软下声音道:“抱歉,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祝熹无爽利的道歉反而让列周不好意思了,他心里的不舒服烟消云散,腼腆道:“没关系。”
祝熹无不希望他为此生闷气,继续解释道:“我原来不住在这里,相关的东西都在别的城市,所以没有能够及时告诉你。”
他这一行其实是受吕丘凡的拜托前来参与他的考古工作的,因为不确定最终会不会加入,就没有携带工具,没想到会与列周久别重逢,还临时起意,定居了下来。
列周对祝熹无的事情有一种天然的好奇,追问道:“别的城市?那你还会回去吗?”
“不会。”祝熹无淡淡否定,他不在乎自己身处何方,没有哪一个地方是独属于他的归途。
他走到列周身前,浅笑道:“我们就一起住在这里,很舒服,不是吗?”
列周仰视着祝熹无,捕捉到了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飘忽与游离。
他不该有什么情绪的,祝融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找到定点是惊喜,找不到才是理所当然。
可是,列周还是莫名其妙地难过了。
“怎么是这副表情?”祝熹无看着要哭不哭的列周,捏了捏他的脸。
列周顺势身子前倾,右手环住祝熹无的腰,低哑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跟着去的。”
告白般的话让祝熹无猝不及防,普通的字句按照顺序排列,如同石子般一颗一颗扔向他,敲得他头脑空白。
列周看不见祝熹无的神情,但对方流露出的无措让他莫名开心,右手勒得更紧,得意嗫嚅道:“反正,我总会找到你的。”
他自带罗盘,专门定位祝融。
祝熹无听着他的话,心里有如含满阳光的清泉淌过,哗啦啦一片中,舒暖、愉悦。
“砰——”
物体碰撞的声音打破寂静,是吕丘凡撞到了玻璃上。只见他抱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列周听到动静后,从祝熹无的腰际侧出脸,看清状况后放开手,从座位上离开。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祝熹无下意识侧开身子,然后……就看着列周畅通无阻,头也不回地离开。
祝熹无:“……”呵,刚刚还说的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呢?
不过,触摸着腰间还残留的温度,他不由自主勾起嘴角,而后坐到列周刚刚坐过的位置,享受阳光美好。
屋内,列周担心地看着吕丘凡:“你还好吗?我应该怎么帮你呀?”
他走得不快,害怕耽误时间,打算喊祝熹无帮忙。
吕丘凡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阻止,双手放下贴到大腿处,含泪道:“不疼,不用。”
都是报应,要不是偷偷摸摸看两个人抱在一起看得太入神,他根本就不会脚滑,也就根本不会砸到玻璃窗上。
如今只是对着列周还好,要是祝熹无也来了,他真的会在对方的眼神里憋屈而死。
列周看着那个鼓起来的肿包,忧心忡忡:“真的没关系吗?你的额头看起来不是很好。”
吕丘凡:呜呜呜呜,当然有关系啊,那可是我的亲额头啊,还砸得叮当响!
可是他不能说,至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翻身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企图催眠自己:“我不疼啊,我不疼,谁说我疼了,我一点都不疼……”
列周:“……”
他欲言又止,吕丘凡现在看起来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而是神经好像被撞错乱了,人有点不太清醒。
出于礼貌,他没有直言,而是慢吞吞去往客厅,希望能找到吕丘凡的二哥帮忙。
吕丘栩正在假寐,察觉到脚步声后睁开眼睛,气质凌厉。
列周没有被吓到,开口解释道:“吕丘栩,吕丘凡他不小心撞到玻璃上了,额头上有一个大包,你可以替他处理一下吗?”
吕丘栩皱着眉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啊,然后继续假寐。
列周:“……”好吧,看来吕丘栩比较喜欢放养弟弟。
他想了想重新开口:“那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吗?草药或者其他的东西。”
他对这个世界的治疗手段不是很清楚,不过看祝熹无替他处理伤口,好像有许多厉害的东西。
吕丘栩这次没有吝啬,淡淡说道:“冰箱里有冰块,敷一敷就好了。”
“好的,谢谢你。”列周拖着双腿移向冰箱。
那是背对着吕丘栩的方向,因而他没有发现对方睁开了眼睛。
吕丘栩的目光落到列周身上几秒,复而阖眼——这是一个不需要祝熹无替他营造避风港的小朋友,但是他的朋友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