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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陆璃到底是坚持着没留下来吃饭,她自觉自己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再说陈家人本来心情就很压抑,她又何必叨扰呢。

      她走后没多久,林轩和方正玉就相继回来了,等众人都落座吃饭,李竹突然开口道:“若儿……小陆是不是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休了我们?”

      陈宴若这会儿一反常态,话少得很,她正往嘴里送了一口面,食不知味地嚼着。

      突然听见父亲的问话,宴若不敢跟他对视,下意识地看了姐姐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母亲她……变心了。”

      李竹喃喃了一声“果然”

      林轩和方正玉不知道陆璃来过,乍听她们父女的对话感觉有些迷惑,随即才反应过来。

      席间一时有些沉默,陈宴兰问爹爹绣品卖的怎么样,又问方正玉寺院这时候人多不多……这样闲扯了几句,这顿饭才终于吃完了。

      饭后李竹没有向往常那样坐在院墙下喝酒,而是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落,然后出门去找母父了。

      尽管陈志卿做的事太说不过去,在母父面前他还是得替她掩饰一二,那许多的话是断断不能让二老知道的,否则不知她们要被气成什么样。

      站在家门口的李竹有些恍惚,这么多年家里始终没什么变化,可他却从一个憧憬爱情的十六岁少年变成了心无归属的下堂弃夫,怎不说是物是人非呢?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喊道:“爹——,娘——”

      大门很快打开,李竹顿时被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抱住了,来人声音哽咽:“你总算是肯来找我们了。傻孩子,这么大的事为何要一个人撑着呢?”

      李竹被父亲搂着,又听他这么说,一时间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爹,你们怎么……”

      李家主歉疚地看着儿子,叹了一口气说:“那日你来报喜,我和你父亲都满心欢喜,设想着你们一家以后的生活。奈何过了几日,我就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那信正是我那位姓严的同窗写的,信里说陈志卿考中了状元,要把你们休了尚帝卿。”

      “我跟你父亲看了信都是大吃一惊,你父亲更是怒不可遏,想即刻去找你,被我给拦住了。”

      “我们悄悄地问了若儿是否确有其事,得知是真的,就立刻去找了你公公婆母。”

      “她们也没想到陈志卿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当即向我们保证一定让她收回了休书。于是由你婆母口述,为娘亲笔写就了一封信送往京城。”

      李竹听的一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松开了爹爹。

      李夫郎接着妻主的话说:“竹儿且等一等,看她回信怎么说,她要是知道个好歹回心转意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她要是死性不改,我们就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写出来,让你娘的那个同窗联合御史们参她一本,让大家都看看这新科状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啊,遇到事儿就知道自己一个人扛着,谁也不告诉。我跟你娘是外人吗?你那公公婆母是外人吗?”

      “我原以为你不告诉我们,起码也会去找你婆婆还有公公,让她们给你做主。”

      “结果你倒好,躲在家里天天喝酒,一不诉苦二不告状的,幸亏当年陈志卿没娶一个公老虎当侧夫,不然这么些年你是不是得被欺负死?”

      李竹有些汗颜,他没想到短短几日母父就为他做了这么多。

      但是之所以不去找婆母和公公,是因为他已经死心了。

      即使能留住陈志卿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更何况一开始她的心里就没他,纵使挂着个妻夫的名头,也是没滋没味的,他厌倦了。

      见父亲情绪有些激动,他忙说:“爹,咱们先进屋说吧,一会儿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三人于是才回了堂屋。

      李竹本来做好了要安慰母父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她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反而还在知道事情之后立即采取了行动。

      他索性直言自己的想法了:“爹,娘,谢谢你们这么为我考虑,是我不好,一直让你们忙前忙后,为我操心。但是我不想和陈志卿和好了,我想直接和离。”

      二老一听都傻了眼,李家主不确定地问儿子:“竹儿,你知道和离对一个男儿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知道这次你是被陈志卿伤透了心,怪娘不好,当初要不是我看走了眼,也不至于让我儿受这等委屈。”

      “但事已至此,你们又有了宴若,能和好还是和好吧,相安无事的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李夫郎没有说话,他心里也是希望儿子和儿媳能重修旧好,毕竟谁见过一家妻夫两个一块儿过了二十年、女儿都成亲了,又说和离就和离的啊。

      李竹摇了摇头:“当初嫁给她是想有个知情知意的人,恩恩爱爱到老,可这么多年她也没给我多少关爱,这倒罢了,如今又做下这等事情,我继续跟她过着心里也难受。”

      李家妻夫听李竹这么说,一时都沉默下来。她们二人情投意合地过了一辈子,可谁又知道儿子遇人不淑的苦楚呢。

      罢了,他既是不愿,就干脆狠狠参陈志卿一本,彻底跟她了断了。以后多留意着,要是有合适的再给竹儿说和。

      想到此处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李夫郎拉过李竹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要是下了决心,我们就把休书送到官府,跟她们陈家做个了断。让你娘的同窗托御史递折子参她一本,多少得给她个教训。”

      李竹点点头:“谢爹娘成全,要参陈志卿可以,只是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她……陈志卿给了我们百两金子,不如买些礼物送给我娘的同窗,打个金饰也是可以的。”

      李家主连连制止:“金饰就算了,我的这位同窗一向嫉恶如仇、眼底容不下沙子,她肯帮我们除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是看不惯陈志卿的为人。”

      “我们给她金子反而弄巧成拙,这事你就不必管了,为娘一力来办。只是和离之后难免会有那多事之人说些风言风语,竹儿自可不必理会,有事千万找我和你爹,记住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

      李竹心里热热的,含泪点点头,又和母父说了些家常,就回家去了。

      ……

      等云中县人开始为陈志卿和两个夫郎和离之事议论纷纷时,宴兰已经带着大家去山上踏青了。

      她们提前拿好了铺垫的毯子、点心吃食、茶酒杯子、还有一些玩乐之物,去官府办完和离之后就坐上马车往当归山去了。

      李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上他总是撩开车帘往外看,倒也不是为了欣赏风景,而是真的和离了之后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他只好借着看窗外来摆脱这种思绪。

      三个男人都没有来过当归山,林轩很想问问宴兰这是不是就是她带孟饮溪治病的地方,那个神医又人在何处。

      可他怕触及到女儿的伤心事,话在嘴边转了转终究没有说出口。

      陈宴兰倒是主动开口了,她对林轩说:“这便是女儿带饮溪来过的地方,可惜那时候我们是来求医的,都没注意到路上的风景,还是听杜神医讲当归山一年四季都很漂亮,我便想着带大家来这儿看看。”

      林轩见女儿直言不讳地提起了已故的女婿,不由得去看她的神色,可是宴兰面色如常,他也猜不出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已经释怀了?还是心有执念,要来此怀念故人?

      他说:“看着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人烟太少,隔得老远才有那么几个村舍。”

      “此处荒僻又不长庄稼,是以人家不多,不过游玩起来也就没人打扰了”宴兰解释说。

      又过了不知多久,马车才终于停在了山脚下,宴兰和宴若帮着三个男人下了马车,又把东西都拿了下来。

      吩咐车娘子三个时辰后再来接,几个人就往山上走了。

      当归山不愧是杜神医选来隐居之地,山里不仅有许多药材可采,风景也十分宜人。

      整座山看起来郁郁葱葱,清凉的泉水欢快地在山间流淌,不断拍打着水中的石块,发出淙淙泠泠的声音。

      和着小溪一同歌唱的是随风摇曳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一两声清越响亮的鸟鸣,倒把这座山衬的更静了。

      从山脚往上看,首先是几座起伏和缓的小山坡,山坡被一层青绿的小草所覆盖,上面还有一丛丛不知其名的野花。

      黄色、粉色、白色,在微风下轻轻晃动着,引来几只蹁跹的蝴蝶。

      再往上便是深绿的树林,当归山的高处背靠悠悠青空,云环雾绕,随着云的移动整座山时明时暗、东晴西阴,光影变幻无穷。

      一行人打算先往山里走走,等到了午时再下来,到山坡上找个地方吃东西。

      林轩得知顺着这条上山的大路一直走,拐过几个岔口就是杜神医的所在了,他有心去那里看看。

      几个人走走停停,慢慢地都被山上景色所吸引,沉浸于林中的寂静。

      可惜因为常年待在家里、没有走过什么远路,不到半个时辰林轩就有些走不动了,再看看李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李竹虽看着气喘吁吁的,他自己却是神游天外、无知无觉,只顾闷头往前走。林轩见大家都没有停的意思,只好咬咬牙跟上。

      过了一会儿,陈宴兰终于开口说:“我看大家都走累了,正好也到中午了,我们就下山吧,下午可以在山坡上投壶、放纸鸢。”

      方正玉给了李竹和林轩一人一张帕子,也应和说:“我也觉得饿了,要不我们就下山吧。”

      林轩也歇了去看杜神医的心思,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大家就慢慢下山去了。

      等到吃喝完毕,众人就在山坡上歇息。方正玉和两位爹爹坐在毯子上聊天,宴若和宴兰没什么顾忌地躺在草坪上假寐了起来。

      下午宴兰就拿出了从家里带过来的箭和壶,张罗大家一起玩了几轮投壶。

      出来半天李竹累的不行,在空旷的山野间他的心变得平静。

      思绪都放空了,那种疲累感就更加明显,恨不得一直坐在草地上不起来了。

      陈宴兰见父亲和爹爹都没什么起来活动的力气了,干脆招呼妹妹去放纸鸢了。

      她在那里边放线边跑,宴若就拿着纸鸢跟着她跑,跑了几步就松开手,这会儿正是有风的时候,纸鸢在半空晃悠了几下,很快就稳稳地飞上天了。

      宴兰把纸鸢给了宴若,让她们妻夫两个拿着去放了,自己则从怀里拿出了一尊埙,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吹了起来。

      李竹知道陈宴兰会吹埙,是从前林轩教她的,只是很少听她吹过。

      今天听了这埙曲,只觉低回婉转、意蕴悠长,音色深沉而醇厚,又似含愁、又似含情,很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的离陈宴兰很近了。

      一曲奏毕,宴兰看到地上多出来一个影子,转头发现原来是李竹,她疑惑道:“父亲?”

      李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了过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停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兰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们就在这儿坐下聊可以吗?”

      陈宴兰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坐下了。

      李竹好似还沉浸在那乐声中,他说:“你方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宴兰转头看了李竹一眼,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埙,轻声说:“是《醉相思》。”

      去年秋天饮溪和她在山里住的那段时间,曾说过等春天了让她带着他来山上踏青,就吹这支曲子给他听。

      如今虽然饮溪不在了,她还是把埙带过来了。

      李竹说:“你的埙,我可以拿来看看吗?”

      陈宴兰点点头,把埙放到了李竹的手中,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宴兰还没有什么反应,李竹就好像被电到了一样慌忙收回了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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