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93、海货奇

　　春苗的亲事真正办完，宋家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宋四婶带着大伯娘一行人到春花婆家拜访，春花一把拉着春芽不放：“太好了，你快来我家好好待几天，我有好东西。”

　　府城码头通航之后不仅多了许多奇珍异宝，随着船只而来的各种没见过的吃食也多了起来，码头那里甚至新开了几家海货行和南北铺子。春花拉着春芽去了海货行，海货行门口行人寥寥，就算是不小心经过的人也捂紧鼻子加快了脚步，只有春芽闻着这浓重的腥味露出了笑容。

　　“姑娘，来看看，这些可是东海的好东西，保管你吃了一次就放不下。”东海货行的伙计看到春花和春芽联袂而来，连忙笑容可掬的招呼着。对门的南海货行伙计也探出头大声叫着：“姑娘，我这里货更全，南海水暖，我们的海货更鲜甜呢，来看看吧。”

　　海货行里除了春芽以前见过的干贝鲍鱼海参更多的是春芽没有见过各色干货。

　　“姑娘，这个是淡菜，”伙计拿了一把淡黄色的肉块：“海边礁石上长的贝壳，吃的是海草，肉结实着呢。”

　　“这个怎么吃啊？”春芽拿了一个放在鼻子下闻，除了常见的腥味，更多的是一种咸鲜味，淡菜硬邦邦的，捏起来像肉干，春芽觉得更像河蚌抹了盐晒干的样子。

　　“姑娘，滚汤也行，下面条也鲜，怎么吃都好吃。”伙计殷勤的笑道。

　　怎么吃都好吃？春芽摇摇头不信，怎么吃都好吃，就不会这么一大筐的放在门口了。一筐黑色的长条布散放着，闻着味道没那么重。伙计瞄到春芽的眼神连忙拿起硬邦邦的一块：“这个啊叫昆布，是海里的海草，有营养呢。”有没有营养不知道，看着和菜干到时有点像，不知道味道如何。还有一种看着像鸟喙的东西倒是白净：“姑娘，这是鸟贝肉，你看这香不香鸟的翅膀？”

　　大块大块的鱼干，也不知道是什么鱼这么大，也有不少巴掌大的小鱼干。“这是马鲛，海里的马鲛鱼啊，大的能这么大。”伙计张开胳膊抡圆了比划着，旁边的人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只有春芽想的是“要是有机会去一去海边就好了。”

　　最多的就是虾米，大大小小的虾米伴着白晶晶的盐粒，也不知道是虾多还是盐多。“姑娘，这虾米啊，炒菜放一点连盐都不用放了，你看粗盐还要四十个铜子一斤，我这虾米才五十个铜子就能买一斤，买点吧。”伙计看着春芽一样一样看过来，一时也弄不清她是不是真想买，连忙挑最低的价格说了出来。

　　春芽挑挑拣拣了花了七八十个银元买了十来个品种，虽然没有鲍鱼干贝这样大价钱的，难得的是品种多，也算是大生意了，伙计殷勤的拿框给春芽装了，“这个竹筐就送给姑娘了，姑娘吃得好再来。”春芽又走去南海海货买了一个银元的紫菜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春花看着春芽买了这么多，脸上乐开了花：“走，我们去酒楼。”春芽好笑的拦住她，“走什么走啊，我还没琢磨出来怎么吃呢，等我回去做出来再告诉你。”

　　接下来几天春芽便驻扎在林家的灶房，研究这些海货。宋家人腥得受不了，从外面叫了吃食回家。只有林玉书放了工回来便围在春芽身边给春芽打下手。

　　“大姐，你这样不像是做菜，倒像我们的格物先生，一点一点的对比着做实验，先生说这是不同的变量组合会导致不同的结果。”玉树看着一式两三个罐子里面放着同样的食材不同的数量配比说道：“您这就是用配比的方法找出味道最好的组合。怪不得您做菜好吃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春芽好笑的看着玉树在一旁评论：“学堂里还教这个？”

　　“教呢，除了四书五经，还有格物致知。”玉树一本正经的答道：“先生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是错误的，只有知道了不同的状态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后果，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而且事物的叠加变化是有限的，不会毫厘之差就达到千里之变，嗯，就像您做的这个汤，是有最好喝的一锅，但是相差不多的配比只会不那么好喝，不会难喝到哪里去的，很难喝的那一锅差别一定很大。”

　　春芽觉得这个格物先生很有意思，想着能不能买本格物书回去学一学。

　　昆布泡发了一张发成一大片，洗干净了春芽捏了一点放嘴巴里嚼，厚实的有点嚼头，没什么味道，用水煮开了，水里有一点点咸腥味，春芽放了一点萝卜进去，味道差别不大。后来春芽买了一根排骨砍了两块放进小罐子里煲着，林玉书回来闻到了连忙说好香，春芽好笑的请他先尝。

　　“嗯，萝卜清甜，春天的萝卜本来有点苦涩味的，这么煮反而甜好多，”林玉书吃了一块一块萝卜又吃了一块昆布：“这个，昆布倒是耐煮，还有嚼头呢，没有烂乎乎的。”喝一口热乎乎的汤：“汤一点也不腥，还有股子胡椒味。”最后夹起一块排骨。吃完了连连大呼好吃，回屋拿了纸笔来：“大姐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学了做给春苗吃。”

　　春苗跟着他后面进来：“林玉树，我阿姐这方子可是卖钱的。”玉树挠挠头，放下纸笔纸笔跑了出去，春芽指着春苗摇了摇头，春苗不管这些：“大姐你做了什么汤，玉树说好吃着呢。”

　　春苗抱着碗喝汤的时候，林玉树拿了十个金元进来：“大姐，你告诉我怎么做。”

　　春芽呆住了连忙把钱推回去。“好啊，林玉树你藏私房钱？前两天还说把家当全给我了。”

　　“我，我······”林玉树脸涨的通红。春芽把玉树推了出去，“我和春苗谈一谈。”

　　“大姐，我，”春苗觑着春芽的脸色：“师姐让他把钱都交给我，不是我要的。”

　　“你啊，”春芽戳了春苗你一指头：“你说你干得什么事？怎么嫁人没几天却越活越回去了？”春芽拉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妹夫想要学了做给你吃，有什么不好，还要你替我要钱？”

　　“我，我······”

　　“你什么你，我早在问你愿不愿意嫁人的时候就说了，嫁了人就要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不能总是你的我的。”春芽叹了口气：“妹夫是个秀才，肯学下厨做给你吃就是心疼你呢，他还能出去摆摊不成？再说，就这点东西，炖个汤，有什么好保密的，吃过两回做过饭的都能做出来。就算是什么精贵的方子，妹夫有这个心，我就感念他的好，愿意教。妹夫又没要你学也不说要你上灶台，你说你这是什么样子？人心是越捂越暖，你这是在伤人心呢！”

　　春苗听着春芽讲道理，偷偷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哇，好喝。”看着春芽沉下来的脸连忙放下碗：“阿姐，我知道了，我就是看到他拿十个金元惊呆了，他说他没有钱了。”

　　“胡闹，你们家你和你师姐都不管家里，妹夫不要买米买面的，怎么能手里一个钱也没有？我在家里这样教你们的？”春芽严肃道：“你是要和妹夫一起过一辈子的，这样算着防着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如不要一起过了。”

　　“大姐。”春苗摸了衣角站了起来。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林玉树带着姐姐站在门口。“大姐，我能进来吗？”春芽连忙把林家姐弟放进来。

　　“这是玉树刚刚去前院拿了下个月的租金，不是故意瞒着春苗的。”林师姐一进来就解释说，林玉树看着春苗连连点头。春芽叹了口气对玉树说道：“春苗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你别往心里去。”说着拉着林师姐：“我和你们大姐说会话，你们两个出去吧。”春苗砍了眼春芽拉着玉树出去了，春芽冲着春苗做了口型“好好说话。”

　　“亲家大姐坐，尝尝我新做的汤。”春芽盛了一碗汤。

　　“大姐，”林师姐接过了汤喝了一口，不知道本来想说什么，三口两口吃完了说：“真好吃，怪不得玉树要跟你买方子。”

　　“净胡说，”春芽给这两姐弟的反应弄笑了：“你别听春苗胡说。春苗这是才嫁人，一时脑子还转不过来弯来，玉树要学，回头我就教他。”

　　“哎，这哪行？”林师姐也不知道春芽是怎么做得这么好吃，却是知道春芽是靠这门手艺养活了弟妹。

　　“玉树愿意学，我高兴着呢。”春芽阻止林师姐：“别说你们不是出去摆摊做生意，就算哪一天需要外面摆摊卖吃食养活家人，我也愿意玉树有两个养家的手艺，而不是等着你和春苗熬着眼睛绣花。再说了，春苗嘴巴有点挑，嫁得这样远，能吃得合口点，我也放心。”春芽在一边做下：“只是春苗咋咋呼呼的，这过日子就得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来，这次是她做得不妥。”

　　隔日春苗拉了玉树进厨房：“大姐你有什么手艺都教了玉树吧，他说都要学。”

　　“又胡说，”春芽笑骂了春苗一句，才对着玉树道：“你吃着哪个好，我就教你。”

　　“才没有呢，”春苗扭头：“大姐包得韭菜馅的饺子特别好吃，别处我就没吃过那个味。反正我大姐做的特别好吃。”

　　“大姐你教我呗，我也特别喜欢吃。”林玉树对着春芽眼。

　　接下来春芽一边试菜，一边叫玉树：“这韭菜啊，冬春特别鲜，不需要其他东西抢味，一把半斤韭菜配两个鸡蛋就好了，再加一两肥猪肉。夏天的韭菜长得快，味道没那么足就要多加一个鸡蛋。如果放猪肉的话，三两瘦肉要配一辆、两肥肉，调味的话盐就好了，有椒盐更好，你知道椒盐吗？就是花椒，我看你家用的是上好的青盐，明天我教你炒椒盐，花椒和盐一起炒香了，再把花椒磨成粉，磨得越细越好。”

　　玉树一边记一边吸溜口水：“大姐，我们明天包饺子吃吧。”

　　春芽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吃货说：“好，明天我们包饺子，刚好你可以试试不同调味的差别，这里有新买的虾米，加进去会更好吃。你多你买点肉，在包点馄饨出来配紫菜汤。”

　　第二天玉树特定请了假去买了韭菜猪肉回来回来，春芽调了四种陷，最基础的半斤韭菜两个鸡蛋馅，韭菜三个鸡蛋又加了一两肥猪肉，韭菜鸡蛋加四两猪肉，最后韭菜鸡蛋猪肉又加了一把虾米剁碎了。饺子包出来分装了四盘，一开始大家还说每种都吃，慢慢的后两种吃完了，最后剩下半盘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玉树揉着肚子说“我吃出不同来啦。”，四春又夹了一个饺子咬开了看一眼说：“这个没放肉，肯定是放肉的好吃。”

　　吃完晌午饭，玉树拿了记的笔记再三跟春芽确认数量，春芽看他认真的模样干脆教他炒椒盐。一斤青盐四到八个花椒：“你可以自己试试差别，喜欢花椒味多放两个，不喜欢少放两个。做肉用花椒多的盐，炒青菜可以少一点。盐热了就行，再炒花椒就会发苦，一开始火候掌握不好，宁愿少炒一会。关了火花椒和盐放锅里闷一会，等放凉了把花椒拿出来捣碎。”春芽拿出捣蒜的盅和杵把花椒细细的磨碎了和盐搅匀了：“花椒盐会更香一点。”春芽用花椒盐调了肉馅，包了小馄饨：“包饺子馄饨五花肉最好，没有五花肉后臀肉也行。”

　　碗里放着春芽烤好撕碎的紫菜虾米，一瓢开水浇上去再捞起锅里滚的小馄饨，滴上两滴麻油：“试试这个馄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