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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马蹄声串在风里快速前进 ...

  •   疯兰英领着严警官往山上爬,高山之间有一条小路,还有许多庄稼地,但没有一户人家。

      他们要去的地方,被当地人称之为凉山,这个地方到了冬天吹的风是刺骨的寒,夏天刮的风能够卷起庄稼地里的尘埃,将一个人换上一身衣服,海拔高,气候寒,也闷热,但这里的山峰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木,如果有人想要在里面奔跑逃生,绝无生还的可能。

      听老辈的人说过,这山上住着豺狼虎豹,虽然无法分辨真假,但听说那时会有野狗来叼农户家的孩子。

      疯兰英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大口喘气。她肥硕的身材,爬着这样的山峰难免有些吃力,所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

      每走一步时间就会晚一步,但严警官没有丝毫焦急,因为他自己清楚,即使结案,他依旧不会放弃查清真相,将自己的疑点解除。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们顺着小路终于爬上凉山,大山之上转着白色的大风车,脑海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严警官站在田野中间,环顾着四周,心想来这个地方销毁凶器,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因为这里除了庄稼,空无一人,看不见任何一座破旧的房屋,听不见任何一声人声,狗吠声,只有白色的大风车卷着风在动。

      严警官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侥幸心理在瞬间崩塌。

      疯兰英又领着他跨过几亩田地,穿过玉米林,到了一座高山之上,下了这个山坡,还是庄稼地,可是庄稼地四周被劈下而晒干的树木堆成一堆又一堆,从高处望下去,被烧成黑炭的木堆也不计其数。

      是谁会费尽心思来的这个地方。

      这让人深深怀疑凶手不是第一次作案,他很懂得逃避。

      双腿双脚并用才从这个小山坡上滑下去,这好像并不是一条人行道,疯兰英带着严警官走了弯路。

      疯兰英终于双腿踩在平坦的地面,双手上下交叉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累得直喘粗气,她用手指着眼前的一个火堆,说道:“就是这个火堆。”

      严警官走上前,环顾四周,仔细端瞧火堆。然后又缓缓蹲下身体,用手捡起一根木棍,挑了挑灰,烧焦的黑木炭有的已经变成了灰,有的裸露着焦黑的全身。

      “当时就在这个地方,我拿回家的那半节木棍就躺在这个地方。”

      疯兰英用手指着一角,严警官的目光落在上面,疯兰英所指的那个位置,有几节比较其他地方大的木炭静静地躺着。

      这样看来,凶手并没有等到木棍彻底烧焦,否则木炭不可能还整齐排列着,甚至还有一半未被烧完。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确切说月光透明,刮着凉风,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战战兢兢来的这个地方,东瞧西看,随便找了一堆干柴,将握在手中的木棍扔上去,确保点燃火苗,烧毁凶器的前提下,才转身离开。

      未曾想火堆发生了偏移,又或者是风力的原因,木棍顺着一个方向往下,只烧到了半截。

      严警官站起身,皱着眉头望着四周,他很确定,凶手一定是晚上到此处。

      换作是白天,浓烟四起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关注,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一户人家,但种满了庄稼,那么多庄稼地,总有一个人会在这个地方转悠,看自己的庄稼。

      严警官观察四周,以这个火堆猜测,那天夜晚并没有燃起熊熊烈火,也没有浓烟四起,干柴烈火或许就在一个瞬间烧尽,何况四周都是山和树木,在夜间,人们用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几缕青烟。

      “除了我们来的这条路,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严警官问疯兰英。

      “有,顺着这个地方往下,就是一条马路。”疯兰英往前走,用手指着前方,走到一堂地的边缘,停下脚步,手依然指着前方。严警官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这是一个陡峭的悬崖,虽然上面种满了庄稼。

      严警官在心里感叹,人民是如何将播种需要的材料一步一步往上挪,庄稼成熟之后又要往下移。

      好像每一堂地里都流满了汗水。

      严警官视线所到之处,高高的玉米地下,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马路。

      凶手也可能是将车开到这个地方,爬上这个陡坡。

      故事倒是听了许多,线索就像断断续续的几根线,没有承接点。

      “你家在这里也种了庄稼。”严警官突然问,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与案件没有任何关联。

      疯兰英用手指着火堆旁的地,说:“那一块就是我家的。”

      那里面种满了土豆。

      疯兰英光爬个坡都气喘吁吁,要将这里的土豆全部搬回家,严警官看了一眼疯兰英的脸,上面还留着毛汗,真替她捏了一把汗。

      严警官打算顺着这个斜坡往下走,但他不打算叫上疯兰英。

      他们道别以后,严警官顺着坡往下移,疯兰英则站在上面俯视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往回退,笨重的身体才消失在那道坎的边缘上。

      严警官是顺着坡用屁股往下滑,双目一直盯着那条马路,却始终无法抵达,终于伴随他一声脏话,双脚落了地,他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黄泥,看了一眼手表,再看一眼翠黄的夕阳,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滑下来的山坡,沿路返回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顺着马路向前,现在的太阳没有刺辣感,风也是凉凉的,于是他将披在肩上的外套穿上。

      皮鞋里灌满了泥巴,泥巴倒在马路上,形成了一个小山堆,他再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应该往回走,他在马路上走了也有一小段路程,可始终未见路过的车辆,隐约能够听得见喇叭声,但好像是从山的那边传过来,说不一定是来回旋转的回音。

      他掏出手机看,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手机没有信号。

      抬头观望四周,四面环山,只看见一只白色大风车的一只脚在山的那边不停的扭。

      天地间很静,好像能听得见风在说些什么。

      严警官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他想着那个烧毁作案凶器的人,行走在这段路上时,内心一定无比煎熬,但是双腿行走和开车快速经过,大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心境。

      当月亮高挂于神秘的夜空,这条寂静的马路上有一辆车快速驶过,不要说在晚上会有目击者,即使在白天,这个地方也不一定会有目击者。

      好像听见马蹄声串在风里快速前进,像悦耳的风铃。

      严警官转过头,果然是一辆马车,他正在惊讶时,农夫突然遏制住马儿的脖子,马车停了下来,憨厚的农夫脸被太阳烤得焦黑,他的马车上捆着高高一车草,即使太阳不刺眼,他依旧皱着眉,粗犷的声音说道:“这个时间点很少有车辆经过。”

      严警官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跳上马车与农夫并排而坐。

      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岔路口,严警官从马车上跳下来,抽了一支烟递给农夫,接过手中的烟,别在耳后,笑着赶着马车离开。

      严警官看着行走在马路边缘,摇摇欲坠的那一车青草,心中不由的感叹,人们已经使上了拖拉机,三轮车,但有极少数的人依旧赶着破旧的马车,每天来回于家与田头之间。

      或许你不能说他念旧,大概是囊中羞涩吧。

      我们以为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依旧有一部分人住在破旧的老屋子,赶着年轻时的马车,只是那时意气风发,如今已两鬓斑白,坐在马车上赶马时,风稍微大点,就怕被吹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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