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开》木可欢落

2、身世

　　四月的天，已经有些炽热，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呀开，一朵擦过了楚栀苍白的唇，原本纯白的花色多了些苍白。

　　“姐姐，你知道我哥哥去哪了吗？”这院子除了那个嬷嬷就没了人，她不愿意搭理他，但这个姐姐是不一样的。

　　对着小羽满怀期翼的双眼，楚栀偏就想打破。

　　“死了，为了救你才死的，随便找了个地埋了。”楚栀说的干脆。

　　小羽的眼睛微暗，然后就像是突然破碎了一般，一片一片的滑落，浸湿面颊。

　　楚栀突然恶劣的捏了捏他的脸，软软糯糯的，但是湿哒哒的，有些恶心。

　　楚栀直接回了屋，不再管他。

　　小羽的脸红了一大块，却觉得收到了来自姐姐的安慰，也不哭了。

　　“哥哥要我当男子汉，男子汉才不会哭，生死有命，哥哥，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他要去找姐姐问哥哥埋在了哪里。

　　可他怎么敲门恩人姐姐也不开，是睡了吗？看姐姐的气色不怎么好。

　　屋里的楚栀快要被烦死了，就想卸个妆还要听小乞丐那些恶心的话。

　　“莹春，你去看看那小乞丐究竟想干嘛。”他就像是专门来说给她听的一样，想要她怜惜他？

　　莹春照做，她家小姐真是心软。可当她开门时小羽已经不见了踪影，楚栀索性也没再管，死了最好。

　　此刻的小羽偷偷出了府，想去山上给姐姐采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报答她的，及便很微薄。

　　小羽之前和哥哥就是采药为生的，可惜闹灾荒，山上的东西也少，采的人还变的多了，小羽太小了，哪里斗得过那些大人，还被打了一顿。

　　打哥哥的是卖猪肉的刘老头的孙子，他喜欢的姑娘喜欢小羽，那孙子气不过，想找人打他，却把他哥给打了。

　　想到这，小羽抹了一把汗。

　　不一会就有了一小筐草药，现在草药不用拿去卖钱，已经足够了。

　　小羽翻墙回了楚栀的院子。

　　快酉时了，姐姐会出来吃饭吧。

　　小羽就去那棵栀子树下坐下等楚栀，整理好了那一小箩筐草药，开始扒拉着落下的栀子花玩。

　　楚栀卸妆后就在看上个月的账本，母亲留下的那一家客栈和一家布庄，不说亏损，但盈利确实微薄。

　　这两家店以前一直都是嬷嬷在照看，直到她去年十四岁才交到她手上。

　　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太少了。她已经十五了，就算一拖再拖，她十八岁也是要嫁人的，她一个庶女，还是一个遭受冷落的庶女，能有什么良配？

　　她楚栀，必须自己为自己谋出路，而钱，将会是她的底气。

　　可笑，哪一个官家小姐会沾满铜臭气，还好，她从来都不是谁家的小姐。

　　莹春唤她:“小姐，是时候用晚膳了。”

　　楚栀点头，莹春便把饭菜都端了进来。

　　楚栀有自己的小厨房，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楚临颖不愿意同她这卑贱的人一同吃饭，楚河就把原本的下人房改成了小厨房，反正楚栀总共也就李嬷嬷和莹春两个下人。就连厨子都是李嬷嬷来充当的。

　　不然也不会让那小乞丐住客房了，简直是浪费。

　　树下的小羽晓得恩人姐姐是在吃饭了，可她不出来，他还是不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去打扰了，徒惹人生烦，他不想恩人姐姐讨厌他。

　　用过晚膳，楚栀本想去看看自己的铺子，却看见了在栀子树蹲着的小乞丐。

　　“他用过晚膳没有？”虽然不喜他这个麻烦的玩意儿，却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苛责，楚栀自认是个伪善的人，自然不会做些明目张胆的恶毒事。

　　莹春低着头答到：“忘了。”她还不习惯院子人多了个人，绝对不是故意不让那小乞丐吃饭的。

　　“给他拿两个馒头吧。”楚栀看着小乞丐的身影，突然有几分怅然，就好像看见了过去自己的缩影，那个渴望得到父爱的傻子。

　　“姐姐！”小羽注意到了楚栀的视线，满心欢喜的抱起自己的小背篓朝楚栀走去。

　　“这是我给你采到药，都是补气血的。”小羽的声音是雀跃的，他对自己对恩人姐姐有用而感到兴奋。

　　小羽一个一个的给楚栀介绍草药的名声，越说越激动。

　　楚栀表示被吵到了，脸上的笑都僵硬了，话好多，还不如当个哑巴呢。

　　“谢谢你，但是你不用做这些的，这些药草都很平常，买的话也是很便宜点，况且你还那么小，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就不好了。”就这些便宜药草还想在她这里邀功，弱鸡一个活着有什么用。

　　小羽听前面的有一些失落，姐姐一点都不需要她。但是听到后面他就羞红了脸，姐姐在关心他！

　　楚栀看他脸都红了，觉得他一定是听懂了自己的冷嘲热讽，知道羞恼了，心满意足。

　　莹春也取馒头回来了，塞到了小羽的手里。

　　“白忙活一天饿了吧，吃点馒头，以后你就和莹春他们一块吃饭。”楚栀继续嘲讽

　　小羽确实是饿急了，一边咬着馒头一边点头，恩人姐姐好关心他。

　　楚栀转身要走，确实被小羽叫住了。

　　“姐姐，我哥哥的尸体在哪里？”小羽的眼神变得莫名的哀伤，却不见底。

　　“……”楚栀怎么会知道，当时她直接把小羽带走了事，算是她大发善心了。

　　不过这在医馆死了每人认领的尸体一般会丢去乱葬岗，毕竟棺材可不算便宜，哪家医馆会做亏门的生意？

　　楚栀斟酌一会后回答：“这得你自己去医馆问问，我也无从知晓。”

　　小羽点头，楚栀也没有将心思分给他一星，继续她往常的生活。

　　楚栀布庄的生意逐渐好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设计了几款罗裙，又给裙子取了写浮华的名字，让那些官家小姐争相购买，把布庄的名声都打响了，春意布庄可谓是京城线下风头强劲的布庄。

　　至于那晚意客栈，楚栀想把它弄成消息中心，只可惜现在财力人力都不够，只能暂且搁置。

　　近八月的天，炎热得紧，难得有片刻闲暇时间，楚栀躺在贵妃椅上，看着窗外栀子树下的小乞丐，突然有了些好奇。

　　楚栀问：“他最近干了些什么？”

　　莹春扇扇子的手有了短暂的停顿，意识没有反应过来，透过窗外，才明白自家小姐说的谁。

　　“小羽还挺乖的。”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莹春真的是把他当成弟弟了，这孩子长得乖还懂事，李嬷嬷如今也喜欢他得很，说他像她儿子赵峰小时候。

　　“他上次去医馆知道了自己哥哥在乱葬岗，去乱葬岗把自己哥哥给背到了一个阴冷的山洞里，一直采药赚钱，给他哥哥买了副薄棺。”

　　莹春和李嬷嬷看着小羽每天起早贪黑的采药，都心疼得很，拿自己的钱补贴了他，小羽还给他们写了借条，字还是他以前偷看学堂学的。

　　莹春把小羽最近的事都说了出来，越说越伤心。

　　楚栀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有些不高兴，楚栀母亲死后也只是进了一口薄棺。

　　片刻的沉默，楚栀转了个话题：“是嘛，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像皇帝？”

　　楚栀的话把莹春吓得一激灵，连忙跪下。

　　“小姐，不可乱说话啊！”

　　楚栀听话的闭了嘴，那小乞丐住在她这里有段时间了，整个人是越来越干净，五官也开了些，今日细看，怎么和当今圣上那么像？

　　去年楚河35岁的生辰，作为垣国最年轻的丞相，皇帝都给了面子来参加他的生辰宴，虽只是一眼，楚栀也能清晰记住他的眉眼，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帝王，五官凌厉自带威严，尤其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和小乞丐的眼睛如出一辙。

　　这小乞丐的身世绝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