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木灼灼

5、山茶花败

　　却说江思这边，连月的行进与扁南的气侯，就像织起了一张大网，不仅网住了江思的身体，还把她的心被鼓动的痒痒的。听到可以出船这个消息，江思哼着欢快的小曲，兴奋得脸颊都染上了浅浅的红。

　　许时看不出心情，但是与这种明朗的心情肯定不同，他也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仿佛有一点无形的阴影，投到他的身旁，使他感到莫名的压抑与悲伤。许时收收心绪，叹了一口气，就跟上了囡姐儿的小步子，马叔与云娘在两人身后，之后上了马车，这一次囡姐儿不得不待在马车上，但是尽管如此，她仍旧保持着一种近乎热烈的喜悦。

　　这时的潭门早已与十年前大相径停，这里长期处于和平岁月，人情风物繁华热闹。江思举目看去，视野所及，到处都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各条路上都是车水马龙，华美的车舆竞相在街边停靠，良马纵情在御路上驰骋。四面八方的人们，竞相朝这里涌来，好不热闹！仿佛十年前的那场潭门之战不是发生在这里，夏蛮子的铁蹄不曾染指过这里。

　　马叔看出许时的心情不愉快，不过，试问站立在自己父亲用生命作代价守护的这一方土地，安居乐业的人却不曾记得曾经的守护者的血泪，反而称颂刽子手的仁德，也不记得外患犹在，但是许时却家破人亡，怎么不能让人心寒呢？

　　徐二的巷子在潭门西巷，说来不由得让人奇怪，徐家这位舅爷算得上家财万贯，富极三代，但是却住在了这有名的“穷人区”，说来这位爷也是个人物，想到这位与江成许续的结缘，倒是令马叔不禁忍俊一笑。

　　进入西巷，倒是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还有许久未闻的商贩的叫卖声，来来往往。

　　耀眼的太阳射的许时微眯着眼，一片升平的景象仿佛触动了他隐秘的神经，马叔时视线从许时的脸上移开，抬起头望着天上草白色的云朵流动。而江思倚靠在云娘时身上，把滚烫的脸颊靠在贴在云娘肩头。

　　马车到本徐宅前，白脸宽唇的徐家仆从看见他们的到来，倒来很是热切，但许时却总感觉透露着右怪，但是想了想舅舅为人，只得打消了疑虑，走上高高的阶沿。

　　在园内桥栏处倚着一个男子，面孔白净，眉目也还算是端正，当然这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实际上，徐顺的面容远远比得不他有称”南乡第一美人”的长姐徐乔。

　　徐乔的美貌曾经因为一位词人为她题词而名声大噪，其中“秋水芙蓉”一词据说为她所设，天然而纯美。

　　只可惜生于商贾门户，身份过低，配作那些官户家太太总感觉够不着阶儿，倒是有许多官户相中她美貌，想要纳她做妾。

　　但是说到底做妾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奴婢，连正经半个主子都不算。徐家老父连年走南闯北，与不少人打过交倒，倒是比别户人家为人通达许多。

　　他知晓那官户大宅里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少不得披着人皮的豺狼。也对时事有着自己的见解。

　　他明白莫看现今朝堂无力，只能南迁，但是地方的大户与朝廷耽于享乐的官员却仍然没有什么正形。可笑的是，他在愤慨的同时也知道正是这样的情形倒是保全了徐家多年来的富贵。

　　徐家其实一直都有在朝上的门路，那位可一直接受着徐家的孝敬。

　　徐老和年逾半百的爱妻关起门来一起聊过官户里的秘辛，如斐名朝野的大学士以爱妾换马，结果那小妾不堪受辱，竟一头撞死，还有将有孕的妾待送人，“成人之美”，现在梁成君那个奸官就称是王姓大员的妾生子，令人惊奇的是王姓大员正经的亲生儿子也不否认，还在梁成君的店面里“无偿”购置财物，全当多个门路的意思。

　　对此徐老父只得感叹世风日下，人家都说“无奸不商”，现在倒是“无官不奸”！吓得徐老母现场逼得徐老父发誓“把女儿送去做妾天打五雷轰”！

　　却说徐乔自幼极得宠爱，性子颇有些“离经叛道” ，当时为了嫁许续，便忤逆父母，不惜以死相逼，逼得父母为她毁坏了指的“举人老爷”婚事，为此两家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