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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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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绥交代完事情之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芸露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收拾打扫这些事本来就是她这种粗使丫鬟干的事，只不过之前春祺想要在沈宁琛面前搏点好感，一直抢着进殿干活。
现在这事儿轮到她头上，她也只能乖乖地听从吩咐。
这边沈宁琛一出了广阳宫，就有小太监领着她往往凌波池去。
凌波池边垂柳掩映、灌木葱茏，沈宁琛一走近仿佛置身于画中，尤为神奇的是，此地水面宽阔，有窄桥延伸至平湖中间，远远望去，如《洛神赋》中一句“罗袜生尘，凌波微步。”
湖中间的亭中站着一人，一身云缎锦衣，身躯凛凛，容颜如画，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沈宁琛忽然看呆住了，脑海里闪现出刚刚看的话本子上的内容。
云雾飘渺的湖中亭，月色朦胧孤男寡女，那些令人羞涩的画面……
一阵悠扬婉转的古琴声在湖面飘转，瞬间让她回过神来，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冰凉的手背贴上滚烫的脸颊，沈宁琛深吸了两口气走近。
“路上走得急吗？”梁晔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见她不太自然的脸色：“怎得脸这么红？”
沈宁琛僵硬的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想撒个娇糊弄过去，结果看见一旁缓缓起身，端庄行礼的余文茵。
“给姐姐请安。”
沈宁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恭敬地向梁晔行了一礼。
余文茵笑声爽朗：“今日皇上难得有雅兴，加上如此好景，任谁也不会错过。”
沈宁琛挑眉打趣道：“美景、美曲、美人相伴，皇上好惬意啊！”
文茵羞涩一笑：“有妾身什么事，不过是路上与皇上偶遇，沾了姐姐的光，得以来这玉泉台上坐坐。”
“咳咳。”梁晔看不下去这两个女人在自己眼前帮腔搭调的姿态，出声打断。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仿佛无意一般，转身自顾自地喂起了鱼。
沈宁琛不解其意，与文茵交换了眼神，这皇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皇上，您不是说有妾身兄长的消息吗？”她神色从容，直接开门见山。
闻言，梁晔缓缓转身，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沈宁琛一时讷讷，似乎在认真抉择。
文茵却眉心一动，很快嗤笑着弯下腰：“皇上还有心思逗你。”
她撇撇嘴，大方道：“先听坏消息。”
梁晔的好消息都到了嘴边了，谁知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他难得幼稚一回：“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前段时间，朕让余铮去青州协助沈副使处理灾后事宜，现已经接近尾声，不日便要返程了。”
“沈，副使？”
梁晔颔首：“沈岑率兵抵御蛮族，奋勇杀敌，功不可没。去年年末朕已任命他为安抚使司副使，带领青州的百姓重振青州。”
沈宁琛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什么都安排好了，还将余都尉派去协助。”
文茵轻描淡写地笑道：“皇上思虑周全，沈大将军驻守宜州不便离开，妾的父亲常年跟随大将军，经验到底还是比旁人多，派父亲去协助沈副使最合适不过。”
梁晔的目中流露赞叹之色。
“余都尉有心了。”沈宁琛略略沉吟：“那坏消息呢？”
梁晔挑起眉梢：“倒也不算什么坏消息。”
她顶着男人的视线，好奇地眨眨眼睛。
“南方时疫扩散迅猛，沈岑与余都尉双双被传染，正在青州接受治疗。”
“感染时疫？”文茵脸色一变：“可有大碍？”
梁晔想说的话被打断，他干脆抿起嘴，递给王桓一个眼神。
王桓垂首恭敬道：“宝林放心，沈美人也放宽心，两位大人已经得到妥善安置，身体正在逐步恢复中。”
文茵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听说时疫来势汹汹，南方好多灾民因此丧命。”
王桓安慰她：“青州城內出现了一位神医，救无数流民于水火之中。如今他与青州的大夫联手，奴婢想疫情很快能够得到控制。”
“那就好，那就好！”
梁晔在一旁观望，与余文茵的焦虑、无助的反应不同，沈宁琛听到消息至此一言未发，神色从容。
看着她平静似水的眸子，他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心思。
“你二哥得了时疫，你一点都不紧张？”
“我？”沈宁琛眼底含笑，款款走到桌边坐下：“您都说了，青州那边有神医坐镇，况且妾身的兄长是为了大晋深入疫区，皇上不会不管他的。”
梁晔被她的逻辑说服了，自嘲地笑了笑。
不愧是安国公府的女人，她心里多强大、城府之深，可以见得。
沈宁琛端起茶壶，先到了两杯，分别放到男人和余文茵的手边，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捏起杯盏呷了一口。
“皇上，可知道那位神医的名号？等青州事了，可得好好嘉奖一下那位‘老神仙’？”
“老神仙？”梁晔喝了一大口茶：“人家可不是个赤脚大夫，而是商贾出身，不过而立之年。”
沈宁琛握着茶杯沉思片刻，感慨道：“年纪轻轻竟这般医术了得，青州的百姓总算有救了。他叫什么名字？”
梁晔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望向候在一旁的王桓。
“嘶。”王桓此刻脑子转得飞快：“叫，叫柳……柳易……柳易南。”
“柳易南，易南？”沈宁琛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可是脑袋空空，就在嘴边的名字，愣是对不上人脸。
王桓陪笑道：“对，姓柳，与柳守备同姓，奴婢记得柳守备在折子里还特意提到他！”
梁晔蹙起眉头，他不愿听见柳铎这个小人的名字，也不想让沈宁琛听到柳家变得敏感。
王桓的眼力劲却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奴婢错了，不应该是柳守备，而是柳佥事。”
柳铎已经升了官，如今在儋州混得风生水起。
沈宁琛觑了他一眼，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老实的摇摇头，就算在哪里听说过这名，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文茵试探道：“如此神人，皇上准备如何赏他？”
沈宁琛轻浅的看向她，温柔地勾起唇角：“青州的事还没着落，疫症也没有被根治，现在说这些也过于早了。”
梁晔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和她一道悠闲地品着茶。
余文茵顿了一下向她转过头，了然轻笑。
一时间，亭内的气氛冷了下来。
沈宁琛后知后觉自己把天聊死了，脸上有些讪讪然。
她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了片刻，注意到琴坛上放置的一把精巧的古琴。
方才在远处便听到琴声铮铮，倒是与往常所听的江南小调不同，让人新鲜感十足。
“文茵，方才是你在弹琴？”
沈宁琛拨了一下琴弦，抬眸笑着问她。
“你琴技如此优秀，我倒是不曾发觉，深藏不漏啊！”
余文茵捻着帕子掩面，笑声爽朗：“姐姐太抬举我了！”
“你弹得这个曲子不像中原风格，倒像是苍溪的名曲？”
“姐姐好耳力，方才弹的是《凉州大变》，皇上曾经在苍溪做王爷，应该很熟悉这首曲子？”
梁晔回味了一下，颔首道：“曲调恢弘大气，确实是凉州的曲风。”
“苍溪八州的曲子都各具特色，妾也是很久之前听过。”
沈宁琛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方才那一曲没有弹完就被我打断了，不知道可否有这个机会，再欣赏一下你的琴声？”
文茵羞涩一笑：“妾技艺不佳，姐姐不嫌污了自己的清听就好。”
余文茵款款走到琴后坐下，轻轻调了下弦，试准了每一个音。
庭园中，流云缓动直至夕阳西下。
灵巧的手在琴弦上轻抚勾挑，琴声明朗清澈，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轻柔翠绿的水藻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音律婉转如珠，自指尖错落滑坠，令人沉醉不已……
凌波池上余音袅袅，皇上和两位嫔妃谈笑甚欢，悠闲自在，让所有来来往往的耳朵都有所耳闻。
便有好事之人私下谈论：“皇上前段时间翻柳才人的牌子翻得最勤，但真到了的时候，还得是沈美人陪着。”
旁人附和：“是啊，余宝林与沈美人关系好，连带着余宝林都能受到皇上青睐。方才经过凌波池，见三人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都说柳才人受宠，可我看皇上最在意的还是沈美人。”
“沈美人真是好命，家世如此显赫又有才华，不争不抢都能过得体面，背后还有太后这么大的靠山，我看呐，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可不是嘛？沈家不倒，她只会越来越得宠。”
“……”
这样的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彼时几个嘴碎的宫人，一人一句地小声谈论着打听到的传言，从宫门口经过。
待几个人走远后，从宫门里走出一个高贵冷艳、满身戾气的贵人，眼神泛着刺骨的冷意，不是他们谈论的柳才人又是谁。
柳靖柔的身后跟着垂首低头的冬禧，似乎感觉到了面前的人眸光灼灼地瞪着自己。
她偷偷抬头瞟了一眼，正对上她骇人的眼眸，双目似箭。
“才人主子息怒，他们都是乱说的，主子正值盛宠……啊！”
只听“啪”的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就被清脆的耳光声打断。
冬禧的耳朵发出“嗡嗡嗡”的蜂鸣，脸上印出了五道鲜明的指痕。
柳靖柔咬着牙，冷冷地说道：“冬禧啊，在掖廷局刷粪桶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
“主子！主子！”冬禧的嘴唇泛白，瞬间跪地求饶：“您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定会找出沈美人的把柄！”
柳靖柔狭长的眼睛露出不屑，嘴角挑起一抹讥嘲的笑，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冬禧摊坐在地上，双手微微颤抖，手心直冒冷汗。
“冬禧姐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