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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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琛！”
原本应该缠绵病榻的柳才人，此刻死死握紧椅子的把手，胸口起伏明显眼眶泛红，狠狠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转眼，冬衣褪去，天气彻底暖了起来。
沈宁琛白天不愿出门，只是偶尔去贞贵妃那儿小坐一会儿，逗逗纯然。
余宝林倒是来的勤快，却也没什么新鲜事，两人坐在一儿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就在沈宁琛快要被这无趣的生活憋疯了的时候，落尘终于带回了她想要的东西。
彼时，天色已晚，落尘悄悄潜入殿内。
“美人。”他轻声叫道，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包裹。
沈宁琛顿时眉飞色舞，急忙走出来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到手了？”她接过落尘手里的东西：“没人发现吧？”
落尘傻笑着发誓：“保证没人看到，奴婢谨慎得狠。”
沈宁琛松了口气，直夸他这事儿办得好，待到包裹打开，一摞传奇角本、志怪书籍出现在她眼前，她一看见便如得了珍宝。
这些书种类杂多，有《西厢记》《牡丹亭》还有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甚至连《绣榻野史》《香闺秘记》这样大胆的书都淘来了。
“行啊你！为了淘这些书下了不少功夫吧？”
落尘边笑边嘱咐她：“美人知道就好，可千万别拿到殿外去，若叫人知道了，奴婢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宁琛只敢把这些禁书藏在锦被底下，没事儿偷偷翻一翻，看得她面红耳赤。
秋绥笑吟吟道：“您这爱好还是没改，刚消停了半年多，这怎么还让人把书弄进来了？”
沈宁琛不以为然：“你都不知道我这大半年有多无趣，成日里勾心斗角的，倒不如看这些有意思。”
秋绥悄悄道：“你知道这宫里多少人盯着咱们沁芳阁吗？万一被人发现您偷看禁书，还不得借机把事情闹大？”
沈宁琛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宫里视我为眼中钉的人还少吗？树大招风，想要抓我的错处，也不止会抓这一件，我小心点就是了！”
千福宫和安楼。
“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冬禧跪在下方，低眉垂眼。
“皇上久不入后宫，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皇上请来，竟半道被她截胡，她这是公然与我作对！”
“主子息怒，沈美人的行为已经传遍后宫，所有人都知道她狐媚猿攀，德行有亏。”
柳靖柔微眯起双眼，恨恨道：“知道她的德行有什么用，我必须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道我柳靖柔是不好惹的。”
“可……”冬禧亦有些为难：“可沈美人行事谨慎，旁人很难抓住她的错处，也没有做出什么有违宫规的事。”
“你是干什么吃的？”柳靖柔斥道。
“你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对她就无半分了解？广阳宫里就没有眼线？”
“眼线？”冬禧一怔，心里惶恐不安。
“当真没有？”柳靖柔气地直咬牙：“那我要你何用？不如趁早回你的掖廷局干苦力去！”
“有，有的！美人，奴婢在广阳宫有一关系不错的好友，奴婢想想办法！”
冬禧吓得连忙磕头，她真的害怕掖廷局那种地方了。
“快些。”柳靖柔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上，摩挲着手上的指甲：“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奴，奴婢明白。”
冬禧战战兢兢从和安楼退出来，她哪里还有什么好友。
柳才人交给她的这件事真的不太好办，她已经被沈宁琛赶出广阳宫，如今也不好舔着脸硬凑上去惹人怀疑。
她想了一整天，却没有什么头绪。
第二天下午去内务厅领东西的时候都心事重重的。
刚领了东西从角门出来，就听到远远的墙根底下有细细的抽泣声，她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乡芸露。
芸露比她还要小几个月，长得倒是清秀可爱。因着家里穷，小时候饭都吃不上更别提生病吃药了，后来一场高烧，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如今反应比常人都要迟钝，只能做些下等苦力。
“芸露？”直觉她又被人欺负了：“怎的哭得这么伤心？”
冬禧与她同一批入宫，见她被太监欺负毒打，气不过帮了她两次，她便一直记得她的恩德。
“冬禧姐姐！”芸露看到她惊喜万分，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就忙不迭是的来拉她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
芸露撇了撇嘴摇头，抽泣了一下，想了想又再次点头。
“我来找印公公，前段时间拿了点东西托他帮我到宫外去卖，今天一问，他说没卖到钱，可东西也没还给我。”
“印……你说小印子？”
芸露呆呆地点头，冬禧扯了扯嘴角。
内务厅的小印子最是个泼皮无赖，也是她们的同乡，从前就看芸露长得好看，脑子不灵光，差点骗她与他对食，现在又开始骗她钱财。
冬禧没好气道：“他哪是没卖到钱，他肯定是拿了你的钱喝酒去了，他就是看你傻、看你好欺负，拿他没辙。”
“那，那怎么办呀？我弟弟还等着钱吃药呢！”
冬禧自身都难保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你去你主子那儿哼哼两声，没准一好心能赏你仨瓜俩枣的。”
说完她就准备走了，结果芸露的嘀咕声贯入耳中。
芸露：“……沈美人会给我钱吗？”
“嗯？”冬禧的停住脚步，一脸不确定的表情：“你说谁？”
“沈美人啊？”
“你说沈美人是你主子？”
芸露一时拿不住她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你进广阳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呀！”芸露的语气慢吞吞的：“就是李宝林殁了之后，内务府将我们收了回去，没过几天我就被派去广阳宫了。”
说完她拉起冬禧的手：“冬禧姐姐，你怎么不在广阳宫了？我还以为能跟你一起伺候沈美人呢！”
冬禧心里一紧，试探道：“她们没跟你说？”
芸露老实说道：“我只是一个粗使宫女，谁会跟我说这些……”
冬禧眼里精光一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底忽然有了主意。
“姐姐？”
“啊？”她回过神来，敷衍道：“我因着做事还算机灵，被指派到别的宫里做一等宫女去了。”
芸露满眼都是佩服和羡慕：“你真厉害。”
“芸露啊。”冬禧抿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散碎银子，塞给她。
“我出来得急，只带了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给你弟弟买药，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借点。”
芸露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这，这这……够，够了。”
“你我是同乡，别不好意思，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我可以去找你？”
“当然可以！”冬禧笑得得意而放肆：“你在广阳宫干活，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毕竟我也再哪儿待了半年，只是……”
芸露眉头微蹙：“只是什么？”
“只是，你别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毕竟我算是……都说一仆不侍二主……”冬禧假装半带为难哄她道。
“我懂，我懂！”芸露憨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聪明！”冬禧松了口气：“以后广阳宫发生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你都要来与我说说。”
这话说得有些绝对，不等芸露疑惑，她连忙补充道：“你在这宫里无亲无故的，就把我当成亲姐姐，姐姐肯定不会害你的。”
芸露本来还有些迟疑，听她这么一说，很干脆地点头：“好！”
冬禧得逞的笑笑，温柔地抚过芸露的肩膀，还装模作样地为她擦干了眼泪。
“别哭了，快回去伺候沈美人吧！”
“那我有空再去找你。”
芸露走之前还与她挥了挥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望着她没有防备的背影，冬禧笑了。
那一笑，让人不寒而栗，下一瞬又完全收敛，仿佛幻觉。
芸露将冬禧的话记在心上，回到广阳宫后，干活更加卖力。
她把银子寄出去，弟弟拿了银子吃了药，又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她心里更加感激冬禧。
芸露想着要不要给冬禧姐姐送点什么表示一下感谢，她虽然反应迟钝了些，但成天在这人精一样的后宫，还是学到了不少。
她自己绣了些荷包香囊，私下去找过几次冬禧，想送给她当做谢礼。
可不知怎的，冬禧却好似变了一个人，全然没有了那天关心她的态度。
不耐烦地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一听她只是来送礼的，便冷冷地扫了一眼荷包和香囊。
“我才不要这些劳什子，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耽误我干活！”
芸露还没与她寒暄几句，就被轰了出来，闷闷不乐地回到广阳宫。
春祺正在院子里扫地，见她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疑惑：“芸露？”
芸露幽怨地看了过来，眼神中还带着委屈。
“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得罪人了。”
“得罪谁了？”春祺觉得稀奇，不过仔细一想，芸露脑子不太灵光，那句话说的不妥当让人不开心也是常有的。
还没等她问清楚，就听到沁芳阁里的冯嬷嬷叫她。
“唉！”春祺答应的清脆，一下子打断了芸露的话。
冯嬷嬷一脸不悦地走过来，拽着她就往外走：“你与我去趟内务府，这些人太可气了……”
芸露话到嘴边却无处诉说，撇了撇嘴，自觉地拿起地上的扫帚干起活来。
不一会儿，落尘急匆匆地跑进了院子，直奔殿内。
随后就听到里头一阵叮铃咣啷一同乱响，沈宁琛一脸喜色的带着人走了出来，脚步轻快，径直出了门。
夏安紧跟着她出来，与正要进门的秋绥险些撞到一起，两人快速交流了两句，夏安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唉！”秋绥在原地张望了两下：“芸露，春祺呢？”
芸露慢吞吞地回复：“春祺姐姐跟冯嬷嬷出去了。”
秋绥失去耐心，朝她招招手：“美人方才打翻了茶盏，你进去收拾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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