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病美人再回修罗场》泉上石

3、致命灯会

　　临近元旦，更交年关，长安城里一天赛一天地热闹了起来。各家各户都扎了漂亮的灯花来，又是新帝继位，所以长安城四角处的塔楼，包括长安城的城墙上，处处都已经预备好了焰火，只待吉时。

　　西域的商人也没闲着，白花花的银子赚的个盆满钵满，教坊司和梨园里彻夜不眠，丝竹声和歌声传到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长安城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兴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着元宵之夜的灯会，也不是因为每年都有的西凉艺人杂耍，而是于长安城的中心，那位容貌几乎称的上世上无双的诗双姑娘，要在元宵之夜演出。

　　琵琶一曲，红绡一丈，美人如月，依依入怀。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不到半天，就搭好了演出的台子，不用想，到时候这地方肯定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对谁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唯独对城防营不是，卢青站在塔楼上，看着长安城里密密麻麻的人影，头疼的几乎要爆炸。长安城万国来朝，这么多人，十五个胡人，怎么可能盯得住？

　　卢青看着最近的线报，低着头报告到，“散去追踪的人几乎都被胡人杀了，都跟丢了。”

　　一旁便是铁青着脸的周温修，他望着塔楼下，如同蚁群中的蚂蚁一样渺小但数量众多的人群，他刚从漠北边境归来，那地方寸草不生，人烟稀少，刚一回来，便开始统领这城防营。

　　城防营虽是京城护卫，但是相比起全是高手的禁军和周温修自己在漠北训练出来的军队，这城防营的军队，在他眼中，如同一伙散兵游勇一般自由散漫。

　　周温修冷冷道，“通知府兵，到时候乔装，混入人群中。”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夜幕降临，但满是焰火长安城如同在黑色绸缎上的一颗珍珠闪耀。

　　周温修走到别院里，便看见钟文钰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他推门而入，问到，“去看灯火吗？”

　　钟文钰并不回答，周温修见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今天外面很热闹，有烟火看，还有杂耍，好像有个叫诗双的弹琵琶……你以前喜欢的”

　　钟文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周温修，你觉得，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吗？”

　　周温修被他问住，心里如同一团的乱麻，蹲下解开钟文钰的脚链，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用狐裘裹好，然后拿出一个制造精巧的手铐，一个扣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另一个扣在钟文钰的左手上。

　　周温修自认是个粗人，可是看着这条细细的银链，一端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如同灵蛇，缠在钟文钰的莹白如玉手腕上，好似月老早已安排好的红线，又好似两人到现在解不开的孽缘。

　　他拦腰抱起钟文钰，模模糊糊感觉钟文钰好像又轻了，他脑子里一片发乱，如同有烟花炸开，他突然觉得这不妥，实在是有失礼节，但自己又说服自己，阿钰没法走路，这样做也可以的。

　　下一秒，钟文钰便给了他一肘，道，“我吃了药能走路，别在这占我便宜。”

　　周温修脑子里那点给自己找的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像一个泡泡被钟文钰无情地戳破了，他只能将钟文钰放下来，钟文钰比他矮半头，他闻到空气中有类似皂角的味道，想来应该是阿钰的发香。银簪一只，乌发如瀑。

　　正当他神迷之时，他踉跄了一下，被钟文钰拽走了。

　　两人一同出了府，来到人流客满的长安城大街上，将军府在皇城旁边，不同于往日重兵把守，护卫森严，十分热闹。有的贵女拿着一盏琉璃兔子灯，带着兔子面具，有的孩子围在买糖人的铺子前，拉着父母买个糖人，西域来的杂耍艺人被围的水泄不通，传来阵阵叫号和打赏的声音。

　　周温修一手拉住钟文钰，说实话，这堆组合在长安城里有些奇怪，一个英武高大的男子拽着一个漂亮的白衣男子，两人所着之衣是上好的绸缎，周身气度不凡，但是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总是有些奇怪。

　　周温修莫名有些窘迫，便也去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个狐狸面具，给钟文钰戴上。周温修轻轻地托住钟文钰的后脑，给他系好面具于的带子，他一抬眼，一双清亮亮的桃花眼就盯着他看，眼中里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其他的风景了。

　　周温修的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他想着说明自己的心迹，自钟文钰来到京城为质，他就已经喜欢上钟文钰了。

　　阿钰，阿钰，他在心里念到，眼前少年的眸子一如以往的多情美丽，他忽然回想起钟文钰刚借住在将军府里奶声奶气地叫自己哥哥，阿钰当时，还不到十六岁吧？

　　他终于开了口，“阿钰，我…”

　　“心悦你”那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冲天的烟花打断了，“嘭——”的一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烟火飞至夜空中，照亮了整个长安，随即炸开如同揉碎的星星落在银河里。

　　接着就是一阵的击鼓声，周温修转头看去，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击鼓，周围的人们都像潮水一样涌来，把那红衣女子包了个水泄不通，两条红绡仿佛从九天坠落，如同敦煌神庙里的神女坠落凡间，琵琶声不知从何处而起，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不是什么寻常的曲调，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钟文钰打着节拍，他是懂音律之人，和诗双姑娘曾是旧相识，还帮诗双写过词，谱过曲。

　　但是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这曲子虽然好听，但是毫无琵琶作曲寻常的章法可言，反而是音色长短不同，他曾经以琵琶声长短编过一份密钥，在教坊司里传递消息。

　　长短长，长长短，短短长，高音和低音和相互协奏，不同曲调的相互杂糅，他很快就翻译了这首只是好听但是音律牛头不是马嘴的曲子，“内鬼，家难，敌攻，来救，城墙，速归。”

　　这密钥并非广泛流传之物，以音律穿密，这世上懂这一套密语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谜语是钟文钰自创，一开始只为玩乐，他仔细想想，那就只有赫连黎知道此音律了。

　　他环顾四周，果然周温修在四周安排了许多城防营的人，虽然他们换上了便衣，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恨不得立刻生出双翼逃之夭夭，但是手铐加上这么多人，这根本不现实。

　　钟文钰灵机一动，转头看向周温修道，“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太吵了，找个僻静地方，去城墙处吧，那里安静。”

　　两个人一同去了城墙根下，路上，周温修一声不吭，钟文钰也无心他所说之事，一心在如何逃脱。

　　城墙根下，这里已经远离了长安城里的热闹，皎洁的月光如银辉洒在大地上，周温修低着头，缓缓开口道，“阿钰，我心悦你……”

　　他抬起头，发现钟文钰的眼神丝毫没有在看他，而是抬头往着跨坐在城楼上的赫连黎。

　　皎洁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穿着一袭黑衣，腰上别着弓箭和弯刀，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琥珀色的眸子，都表明了他外族的身份。

　　赫连黎一抬手，十几个狼卫上来把周温修和钟文钰二人围住，他们眼中毫无感情，这批人是大辽最优秀的狼卫，从小就以秘术培养，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只是一台台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周温修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忽然看见长安城里四处的火光，电光雷鸣之间，他忽然明白了城墙上士兵失守的原因，今日是元宵，这赫连黎肯定在长安城内勾结他人纵火，城防营去救火，一时间守卫空虚被他钻了空子。而他身边城防营的士兵和将军府的府兵，穿过这混乱的人群赶过来还需要时间。

　　不等他再思虑片刻，两只弯刀已经悄无声息地近了他的身，他把钟文钰护在怀里，一只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勉力抵挡，钟文钰反摸出他腰上挂着的锦囊，解开了两人之间的手铐。

　　钟文钰骑上一旁已经准备好的汗血宝马，向城门外奔去，赫连黎运着轻功，飞至马上，两人一同骑马向西北而去。

　　周温修则是陷入了和狼卫们的缠斗之中，周温修久经沙场，于万军之中取敌军首级，但狼卫也不是吃素的，非人的训练磨出来他们非人的意志，他们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让赫连黎和钟文钰逃走。

　　兵器铿锵，长剑在周温修手中如银龙舞动，他没有一招一式的花架子，都是战场上搏命的真功夫，飞身踹开两个试图捅他一刀的狼卫，一手摸出腰中的信号发了出去，霎时绿色的焰火在城墙处冉冉升起。

　　城防营的人见到这绿色的烟花，火速前来支援。狼卫与周温修缠斗，有三个狼卫已经被他杀了，剩下的仍然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处处往人的死穴处攻击，招招要命，周温修长剑划过，一个狼卫脖子上边现了血痕，倒在地上。

　　等到城防营赶来的时候，狼卫只余一个活口了。那狼卫看情况不妙，已经咬了后槽牙死了。

　　周温修踏上城墙，拉弓搭箭，瞄准赫连黎，下令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