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人》松木雪

4、联手

　　“榆清，你看我带谁来了。”秦丰急匆匆地进了将军府，脸上却是挂不住的喜悦。“秦隽，快来，这边。”
　　大成五皇子——秦隽。听名字就知道，这五皇子长得清秀，才情也是皇子中一等一的好，只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他有当皇帝的潜质，没当皇帝的心思。
　　“小林将军，林清玉，就是我们又是一起玩的，柳榆清。”秦丰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对秦隽说道，林清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戏，看秦隽的反应。果不其然，下一秒——
　　“柳榆清？小林将军？皇兄他真的没有骗我？你还活着？”秦隽诧异。
　　“臣向五皇子请安，三生有幸，臣没死成。”林清玉戏谑地说着，看向秦隽。
　　“我就知道，榆清姐姐是肯定会回来的！”秦隽在林清玉面前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跟在你后面，你去哪我就去哪。后来有一天，我就见不到你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才知道你们被安上了叛贼的名号，可我和皇兄都不信，就一直暗中调查，现在真是，上天垂怜，榆清姐姐回来了！”秦隽高兴地像个孩子。
　　“二位殿下，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将军即可，你们要说漏嘴，我这多年的筹备可就功亏一篑了。还有，五殿下，我想四殿下已经给你说过了我来这儿的目的，咱们就直接说计划吧。二位殿下请坐。紫柠，给二位殿下上茶。”林清玉把话题引到正轨上。“想要将四殿下推上皇位，必须铲除太子和三皇子，据我所知，太子秦全所掌管的中书省，礼部和兵部，其中中书省宰相臻广，是个不好对付的，礼部好说。三皇子秦海生掌握的吏部，大理寺和工部，嗯，可以先从工部入手。四皇子，您所掌管的户部，到时，或可借臣一用？”
　　“没问题。”
　　“好，当务之急，是要先除掉太子，但我们不可急于求成，要耐心等待。四殿下，您只需在宫里宫外如往常般表现，这太子之位，臣会替您拿回来的。五殿下，有些在宫里要动的手脚，就需要您帮忙了。”
　　秦丰和秦隽站起来，向林清玉深深一揖，“必不会忘本心，为将军复仇。”
　　“臣在此，先谢过二位殿下了，臣也必当为二位殿下竭尽全力。”
　　“将军，二位殿下！”秦丰身边的小厮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秦丰问道。“公主，公主她闯进来了，说要见将军。”那小厮听了自己主子的话，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稳稳当当地说出来。话说完，秦隽慌了，“这，这，这怎么办？决不能让公主看见我们在这儿。”
　　“二位这边，这是密道，从密道进去一直沿着走，出口处是下一条街。”密道口缓缓打开，秦丰和秦隽慌慌张张地走了进去，赶紧关上了密道门。说巧不巧，门一关，就在屋子里听见了秦瑶的声音：
　　“清玉，我进去了清玉。”
　　林清玉堪堪把秦丰秦隽的茶杯拿下去，秦瑶就抱着一把古琴进来了。
　　“公主万福，臣不知您今日前来，有失远迎，望公主殿下恕罪。”
　　“哎呀，清玉，快起来，是我不让他们说的。快起来快起来。”说着，秦瑶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她温柔地摸着林清玉的手，并不像看上去地那么柔软无骨，反倒是骨节分明且掌心伤口地的结痂。“清玉，你这手，怎么这么多伤？”
　　“殿下，”林清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行伍之人哪有不受伤的，只是，只是即使他们丧命，也不会说什么。但就如此衷心旦旦的将士，却死于自己人之手，这真是让天下人心寒，给他们带来的心理伤害可比身体上的伤要疼多了。”
　　秦瑶听着一脸心疼，“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我是绝不会让你受此等委屈的！我母后的养子，就是庶长子，哎呀就是当今太子，你知道吧，他可是最喜欢我这个妹妹的，所以啊，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臣在此谢过殿下了。”林清玉低头笑着，“可这怎会让公主您知道呢，即使有一天我死了，您也不会知道，您知道的是，少了一个人，而且这人一直都不回来。”
　　“不，不会，不会这样的！”秦瑶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喜欢你，清玉，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公主说笑了，您不能喜欢臣，不只是因为臣是女子，更是因着君臣有别，曾经家父给臣讲过父子君臣长幼之道，您别害了臣。”
　　“清玉，”秦瑶的声音逐渐变得软糯，“清玉，咱不聊这个了，你评价一下本宫今日的穿着，好看吗？”
　　“兰佩紫，菊簪黄，翠相搀。好看。”林清玉像是暗暗出了口气，她使劲压下想要涌上嗓子的血，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地看着秦瑶。
　　“清玉，我带了古琴来，父皇说，”“咳，咳咳，咳，呕——”“怎么了，你吐血了，快，快叫郎中来。”“不用，不用，公主。”林清玉的那口血终究还是没压下去，“不用的，臣这身子臣清楚，已经病入膏肓了，打仗的时候请过各地的名医，没用的。”林清玉轻轻地拍了拍秦瑶那在胸口前搂着自己的胳膊，秦瑶慢慢把她扶正，用手绢擦了擦林清玉唇边的血，心疼不已，“清玉，我给你弹首曲子吧，你想听什么曲子？”
　　“殿下要不弹一首《广陵散》吧。我给殿下舞剑助兴，如何？”衣服上零零星星的血迹，微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秦瑶都怀疑她还能不能举起剑，林清玉像是探查到她的心思，凌乱一笑，说：“剑是防身用的，无论何时，都是要拿得起来，用好的。”
　　阴霾的天色笼罩下，阵阵袭来的风，堂前，竹丛中，一人，衣着鲜艳，玉手拨弄与琴弦之上；一人，白衣银剑，游龙蛇于竹林之间。就像她们的身份，一个人接受着无上的荣耀和万众的瞩目，另一个人淡泊无名，只为心中的执念在这世间苟活。
　　随着微凉的风和凛冽的剑气，琴声戛然而止，剑入鞘，林清玉微喘着，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公主，此地风凉，而且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快回宫去吧，免得皇后娘娘又该着急了。”
　　秦瑶心里一诧，“又？她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为何要用'又'这个字？”心里疑窦丛生，终是没表露出来，“那我就先回了，将军，你要保护好身体。”
　　林清玉目送着公主的步撵慢慢走远，心中不免一阵刺痛，她来到了后院的假山上，跪在了父母的坟前。其实，那里只有母亲宸华长公主的墓，根本没有她父亲柳山的。她朝着二位双亲的坟磕头，自言自语道：“《广陵散》用意是为父报仇，今日双亲能看到吗，女儿在那边用《广陵散》舞剑，女儿会报仇的，一定会为我们柳家军翻案的，也还请父母亲保佑女儿。”说罢，林清玉抹了抹留下的眼泪，回头就清楚地看见了刚才舞剑的地方，“父母亲肯定看到了，肯定看到了，我绝对会报仇的。请二位放心。”

作者有话说

　　兰佩紫，菊簪黄 ——晏几道《阮郎归·天边金掌露成霜》
翠相搀 ——黄庭坚《诉衷情令·小桃灼灼柳鬖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