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大年初一 ...
-
除夕山亦风推了所有的通告，在家里的超大床上躺平。
我问他：“除夕哎今天可是，你作为一个演艺人要娱乐大众的责任感呢？”
他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大姐，我都为了别人活了一整年了，除夕你还不让我为了自己活几天。”
“哈哈哈好，你为了自己活就是躺平，饭呢？除夕的伙食呢？我可是饿死了。”
“等下午开车回老家。”
“你不早点回去，不是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
“到了家不只要吃饭还要听唠叨啊。我得先歇歇做好心理准备。”
“过年你带一只鬼回家？你要不给我点外卖我就在这好了。”
“除夕哪里有外卖，都歇业了。不要客气，我妈做饭特好吃。而且今天我回老家，在村里过年，有很多很多人，热闹得很。你不去不可惜。”
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甜甜的。
他载着我一路疾驰，在高速上猛踩油门，一路畅通无阻、摧枯拉朽。
下车的时候，他还贴心地给我拉开门。
我犹豫了一会才下脚，并且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可以穿过去吧。”
他拽着我的手：“快出来吧姐姐。”
他车停在院里，四围都是土。
土气喧天。
他刚一下车，就呼啦一下被一拥而上的村里人给围上了。
“咸仔回来了，大名人咸仔。”
尖叫此起彼伏，看热闹笑话的笑得一脸褶子，小孩子们纷纷抱住山亦风的大腿往他身上爬。
山亦风冒了一脸的汗，抱下去一个又爬上来一个，老家的亲戚给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热情得把他挤得大汗哗哗往下冒。
我就在旁边瞠目结舌地看着老乡们开心的笑脸和热情似火的招呼。
好大一会，人群里就开始喊：“跳一个舞咸仔，跳一个跳一个！”
山亦风远远地望着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外的我冲我眨眼睛。
然后他就开始即兴hiphop……
牛……
社牛……
很快就到了晚上，大家习惯了大明星的存在，基本上他就不受欢迎了。还不如七姑八姨家里会唱歌的小男孩受关注。完完全全被冷落在一边了。
要不是会点才艺，估计一开始都没人围他。
村里所有人都围在大坐堂里，天气虽冷，但是男女老少无一不裹着棉服摆了一桌桌地围坐。
堂外鞭炮扬得尘灰四飞，噼里啪啦焰火灼烈烧得外头是通明暖和。
呲花五颜六色，直飞冲天，像喷泉似的开了花。
吃饺子吃到一半，村民开始才艺展示秀。
一群人都挤到外面，河上结着厚厚的冰，村头喇叭里放着《夜莺恰恰》，一对中年男女在冰上跳恰恰舞，激起村民们嗷嗷喝彩。
“比你厉害哎。”我?了他一下。
“自叹不如。惭愧惭愧。”他在一边和着音乐吹起口哨，村里人一听纷纷拍起手来。
接着男女老少纷纷登高唱歌。
一连串古早情歌把春节衬得像是复古神会。
登时我心里有种昔时繁荣再现之感。
除夕在山亦风家的屋堂里睡的，屋里暖气贼热，窗户上结着厚厚的霜，我抠开一点往外看，山亦风一直脊背坐得倍直陪着家里老人守岁。
我早早就睡了，好困。
大年初一，山亦风被妈妈拉着各屋乱蹿。这走亲戚家里有适龄女孩的，都是一脸娇羞，眉目传情，拉着爸妈让给介绍介绍。
山亦风一脸傻笑，还有点憨。
这傻帽孩子，别走一趟老家亲戚，给我带回来好几个嫂子。
我啪地把门撞开了。
一阵冷风灌进来。
女孩子脸一下子就更红了。
门在那来来回回咣咣地响。他们一把那门关上我就给撞开。
总算山亦风被依依不舍地送走了。
中午老家人打扑克轮圈。
我恨不得替他上去打两圈。
我之前最爱的事就是打扑克，过年最爱的娱乐活动。
山亦风就赢了一把……
因此挨了我好几捶，我是真情实感地气到了……
酸菜炖排骨、锅包肉、跌锅炖鸡、氽猪血、土豆炖玉米金玉满堂、红烧猪手、拌凉菜，每桌七大件，过年跟婚礼吃流水席似的。
天色暗下来，老家的戏班子锣鼓喧天地演上了，脸谱、戏台和五弦，西北的苍凉和阔气。
灯光和戏曲昼夜不歇，那唱词和曲段流传百年，台上人一身一段，一唱一叹，台下人一笑一抚掌，一岁一难忘。
关于春节的这些记忆刻在了灵魂里。
戏唱不尽，可人一生每回逢春才能听的年夜大戏，听不了几回，听一次，少一次。
“大西北为啥吃的都是东北菜？”
“我让家里人做的。今儿晚上吃的。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昨儿吃的都是西北菜，羊肉羊汤羊杂羊血烤全羊。”
“……牛……谢谢。”
“不客气，宾至如归。我们这要热闹七天，客人也得表演。”
“表演啥。”
“唱首歌？我有吉他。”
“我不会弹。”
“我会。”
西北风呜呜地刮，天上开始下雪。
灯笼照得戏台子通亮，暖光晃得人眼泛黄。
“秋有夜，夜有月，
风有月，月有光。
绵思起秋风，夜月照大江，
山河泛波澜，锦瑟渡华年
……
夜月无明，思君上远山
青山如黛，古道更难言
山川下蹊，月草斫露
思君不见，高堂明镜
如夜如梦，岁岁年年
闻国上起，念其承平
爆竹蹿盐，岁岁长安
凤凰锦绣，天地如汤。
笑贡长山风作古，画染桃符闻天光
郎此卖风遥千里，如心事自作逍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