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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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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当四季抱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钉崎野蔷薇抵达家入硝子所在的据点时,成功看到了坐着正在被治疗的伤员——一、二、三,算上自己手里这个统共四个人。就一个秘密据点的保密性往往与容纳人数呈反比这一点而言,眼下这里不说是人满为患吧,也可以说是毫无保密性可言。放眼望去,搞不好眼下这里才是整个涩谷咒术师密度最高的地方。
东京高专的校长、算上眼下基本有行动能力的术师两到三名,再加上……一边这个哭得不知道怎么就满脸血渍、但目前奇异的不黏七海、改黏着惠的麻烦小孩儿,估计往这儿再来两个特级咒灵都不见得真能造成什么特别大的伤害。
“这里是什么马拉松比赛的选手休息站点吗?”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着实让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再一问病情伏黑四季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第一个是上来就惨遭被降灵的甚尔老师殴打、还差点坠楼和各位来世再见的猪野琢真;腹部差点被穿了个大孔的惠;疑似因为沾染了般若毒血,不仅吓哭了孩子、还把自己成功变成了伤员之一的七海建人;还有不同程度受伤的高专制服的禅院姑娘以及自己的老东家。
今日咒术师战损率怎么感觉有一小半的原因背后都写着甚尔老师的名字,四季突然就觉得今天出门不提自己师父姓甚名谁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哟,你也来了,四季。”看样子应该是被雷击的直毘人,居然还有心思和四季开玩笑:“要不是你确实站在这里,我说不定会觉得你是不是站到了对面去。毕竟在兴风作浪的那个家伙,应该是你们家的熟人吧?”
“嗯,自称是我家里的大长辈,不过我可不记得自己的长辈还会打雷。一定要说落雷的龙型或蛇型神,应该是北海道那边的阿澄雷神吧?而且,我可不知道诹访明神会摇曳着菖蒲型的古制式长剑,这玩意怎么看都是某个八个脑袋和八条尾巴的家伙身体里的大发现吧?”尽管先前被先祖帮助过,四季仍旧对那位掀起风暴的存在抱有怀疑:“以及一个疑点,其他咒灵对他的称呼是‘龙蛇神’,而非‘诹访明神’。”
“龙蛇神啊……这个名字一听就像是各地基于龙形神和蛇形神的传说和信仰衍生而出的假想咒灵,因此它的身上混有不同地方的龙神与蛇神的特征也不奇怪。不过,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有那个传闻吗?”直毘人倒不奇怪
“如果你是问,望月的血统里是不是混进了咒灵的血统的话,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尽管听上去很离谱,但是,重新回归地上的‘三郎’绝对不是人类。”对于这个答案会不会殃及自己的血亲,在被送进禅院家之前每一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四季并不在乎。
“那这样时间就对上了。”直毘人猛地一合掌,一声脆响吓得本在休息的几人都是一个激灵,“加茂在幕末到明治初年之间做了什么实验,你不会不知道吧?”
“九相图,等一下……你是说?”四季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事:“本家在差不多的时间,彻底失去了和先祖大人的联系。”
“之后就是‘高千穗事件’,”直毘人接过了话头,“天逆鉾与特级假想咒灵-诹访明神的出现,还有当时还没开始大展拳脚的坂本龙马。”
“本家因为这件事被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私自藏匿特级咒灵,即便是在现在看来,也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不过考虑到咒灵已经被祓除,当时的本家并没有被追究太多,高层的注意反而停留在了对咒术界而言可以说是籍籍无名的坂本龙马身上。”四季接过老东家抛过来的话柄,“过度的关注天逆鉾以及第一任天逆鉾的使用者,使当时的咒术界忽略了一件事——”
“被忽略掉、实则最重要的事实际上是——加茂宪伦与九相图的制作。”直毘人福至心灵,“与咒灵结合、产下后代,这样的成功案例除去当时研究中的九相图,应该只有你们家做到过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迄今为止,本家从来都矢口否认家族血统中存在着咒灵的血,宣传都是你们最常听到的版本——为蛇神所诅咒,但最终因祸得福获得了蛇操术。不过更重要的应该是他们长时间与人通婚,早就不具备咒灵血统的特异性了。”四季耸耸肩,表示自己本家目前大概已经不存在那样天赋异禀的奇人了,“但就结果而言,诹访明神确实是与人类结合、并使其产下子嗣的特例咒灵。”
“没错,的确如此。因此,要么加茂宪伦早就知道你们家的秘密,并深信不疑到敢于加以实验,”直毘人和四季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了那个自称般若的孩童身上。“要么,他有现成的样本。”
那个现在还缠着惠的小孩,其本质也是介于咒灵和人类之间的存在,感觉上也和九相图差不多。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孩子的术式与加茂的赤血操术格外的相似,但无论是自己的本家、还是同属于御三家的禅院家都对这个存在闻所未闻,应该是早于九相图的产物,但也同属于加茂家系研究出的某种“成果”。因此……眼前的这个毫无疑问就是加茂宪伦所持有的“现成的样本”。
“既然有了‘未知原理但总之结出的成果’和‘理论上得出过结果的父本’,那加茂宪伦的实验就已经具备可行性了。他所缺的可能就是一个‘可以孕育咒灵之子的母体’,而偏偏九相图的始因就是加茂宪伦收留了一个具备上述体质、携带死婴前来求助的年轻女性。正想做这方面研究呢,就有个女子送上门来……真是想睡觉就来枕头,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伏黑四季冷笑一声,他从来不信运气这套,“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开始为这个实验做准备了。”
“……唔,这个推导的话,结果还让人有些惊讶。严格来说,加茂宪伦的最初实验应该已经成功了。”直毘人思考了一会之后,“虽然表面上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有那个死婴,所以才确定了那名女性具备产下混有咒灵血统的子嗣的能力’,但实际上真相或许恰恰相反。正因为直到那名女性或许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需要让她产下了一个婴儿以是否可以被用来制造九相图。第一个婴儿只是试做品,生死都不重要。那,对于这名女性的第一个孩子来说,最适合成为它的父亲的咒灵又是谁呢?”
就像一道惊雷那样,四季突然想起了龙蛇神提及的女性名字并不止有‘春日姬’一位,祂还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千代’的女性。千代是大正、明治甚至更早时期相对常用的女性名,那么这位女性的身份其实是——“……诹访明神,祂、应该和千代女士、我是说九相图的母亲,有一个孩子。他们似乎存在着一些……呃,恋人关系。”
“我想也是这样,诹访明神会与千代相遇,也是加茂宪伦一手策划的也说不定,但这不是重点。想要控制狂暴不羁的诹访明神,有些太强人所难了是不是?”直毘人笑了笑,觉得四季孺子可教,要是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能有眼前的年轻人一半的聪明,他倒是能高枕无忧了。
“所以……需要灭口。”伏黑四季只觉得头皮发麻,“天逆鉾在高千穗、并且天逆鉾的具体能力也已经被加茂宪伦所知晓。因此,只需要将祂引至高千穗峰即可。至于千代女士,在失去了诹访明神的保护后,她就会因为自己特殊的情况而不得不开始逃跑。届时,早已借恰好路过高千穗峰的坂本龙马之手除掉诹访明神的加茂宪伦就可以假装开明善良的去收留前来避难的千代女士,然后……九相图的制作。”
“真实的情况或许应该就是我们推理的这样。不过事已至此,这些事也不重要了。之前引发天候变化、并且称呼你为它的后代的,应该是由于天逆鉾攻击而消散并与其他假象蛇神、龙神类咒灵结合重新归来的新生咒灵。尽管术式上互相融合到了一起,但看样子是诹访明神的记忆和性格占据了主导位置。”
“应该是这样了,不过祂大概……暂时站到我们这边来了,”说出来比较难以启齿,但龙蛇神的确是安全感和可靠程度都一流的友军,“或许涩谷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嚯,那对加茂家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了,既然它对家人那么执着的话,加茂说不定要完蛋了吧。”完全不为同为御三家的加茂家悲伤,赶在血案真的发生前就开始幸灾乐祸的是禅院直毘人,“涩谷的事结束了之后,要和惠一起回禅院吗?”
“我不回去,惠的话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既然是术师的话、而且是,应该待遇会比自己好很多吧?
“那就算这么说定咯,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直毘人有点惊讶,但愉快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四季看不明白的狡猾。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惠他回不回禅院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义姐的孩子,他这样的逸才——”等一下,酷似甚尔老师的面孔、禅院家宝贵的十种影法术……直毘人反复询问自己要不要回禅院去,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居然不知道吗?”就像一副见了好玩的事,直毘人更加乐了,“还以为你第一眼就会认出来,亏你还是甚尔带出了的哩。”
“长得像也不能说就是吧?要不然禅院家一看我的姓,怎么就不先想着我跟老师合兵一处了?”四季当然不肯吃这一套,费劲巴拉的在那儿给自己的失察找补。由于实在找补不出什么,伏黑四季迅速转移话题,“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大概赢定了。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打算再去一趟涩谷腹地,大概还需要再借个术师同行,你们这里……能容我借个具有行动能力的人吗?”
毕竟,都那样了,没道理会输的。
*
回到龙蛇神从真人的魔爪中救四季于水火的那一刻,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一切优势在我之际,先前在于龙蛇神的战斗中落败的漏瑚赶到了这里。龙蛇神先于所有人一步挥退了漏瑚的进攻,也是同时,属于赤血操术的一击刺穿了真人袭向虎杖的手掌。来自九相图的攻击,居然袭击的是属于同一阵营的同伴。本来站到了咒灵势力的九相图……竟然叛变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噗哈哈哈哈哈……区区手下败将,也配站在我的上方吗?!!”龙蛇神显然被漏瑚的行为激怒了,大约也算是怒极反笑,其散发出的气势足以让周围的空气都因祂的笑声震动起来,“就这么想死,是吗?”
“你们竟敢……!!!你们竟敢想让我杀了虎杖!!杀了我的弟弟!!”喘着粗气、精神也不是非常稳定的九相图如是说,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他单方面宣称是他弟弟的虎杖悠仁。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四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再度停转了一下。
前有同样质感的家伙对着七海建人喊妈妈,后有羊角辫九相图对虎杖悠仁喊弟弟。严格来说,自己也算返祖,要是突发恶疾起来、对着直哉喊了什么,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啊!不过,眼下的确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在这里干掉真人,那将解决掉起码一半的后患。
正这么想着,与虎杖、九相图之一纠缠到一起的真人突然向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事情可不过三啊!”不知道为什么,四季突然觉得非常想笑,轻易用释魂刀将真人本想奇袭钉崎的手切作几段。虽然想法不错,但真人的速度对于天与咒缚来说可太慢了。“本来是想就此为止的,现在这可就是你自己找的了。”
“你的身体和其他咒灵比起来,”灵长猎手骤然加速,几乎在瞬间闪现到了真人的身侧,“有什么区别?”
意识到在速度上不占上风、自身又被释魂刀所克制,真人本能的想与急速逼近的四季重新拉开距离,正是这样的动摇让他在躲避斩击时撞上了虎杖的拳头。当他想对虎杖发起反击的时候,挥出的胳膊却被胀相的血铠挡住。越是将注意力放在虎杖悠仁的身上,就越会被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袭击;但如果反过来,集中精力对付天与咒缚,真人又不知道将毫无防备的后背完全留给虎杖。明明,自己已经摸到了一丝灵感,马上、马上就要触及蜕变的境界了。
“很好,就这样保持!”只要这样维持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取得胜利。其实这样和以前在禅院工作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训练后辈、杀死任务目标……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多重魂拔体,特意为了你哦!”真人的指间弹出了数个改造人,并非像往常那样直接放出,而是选择将多个改造人融合在一起,傻子都能想到这是一种特殊的加强办法。然而,硬度在释魂刀面前毫无意义,和天与咒缚比力气则同样没有意义。
“咳哈?”真人大约也没想到,本以为可以用巨大改造人封住对方视野、自己绕后包抄的方式一举杀死对方的办法可以成功,对方选择单手握刀来阻挡袭来的复合改造人,而另一只手……居然通过脱臼的方式延长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用另一把咒具刺穿他的喉管。
“你以为就你会改变肢体吗?”虽然正常人做不到这种事,但对于自己这种特殊人群来说,随便的脱臼和重新复位都非常简单。因此,脱臼不仅不是解除四季攻击能力的一种方法,甚至反而是他延伸攻击范围的一种手段。
眼前的这个人是一头狩猎人类的野兽。
当仔细的去面对眼前这个没有任何咒力的人类,真人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原来根本不是被人类教坏了脑袋,而是懦弱的不愿意去面对自己噬人的本性而已。如果按照龙蛇神先前的说辞的确是真的,那自己也算是摸清其原理了。
尽管被天与咒缚所翻转、成为了失去咒力且困在人类躯壳内的存在,身体本该因天与咒缚和本身体质的互相排斥作用而变得平庸,然而就结果而言,他不仅没有变得平庸,反而身体机能过分优秀。那么,导致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就只可能从他作为咒灵的那一侧通过遗传而获得的术式类型找起了。简单的来说,这个术式的类型应该与生物的“演化”、“进化”有所关联。基于进化的理论,如果生存环境足够恶劣、危险,物种为了生存下来便会不断的去进化以适应环境。完全没有咒力、无法看见咒灵、无法使用术式、咒灵与术师的威胁——这就是无比艰苦的“环境”,被束缚在身体里侧的术式基于外因而不断推动着他的身体进化、适应这样的环境,并成为环境的支配者。同时,由于“环境”——无咒力的身体不可能被改变,因此躯壳选择了另一条进化路线:完全体的天与咒缚。他的身边应该曾经有着那样的一个“榜样”,使眼前这个罕见个案可以拥有一套完美的趋同演化路线。
作为从人类中诞生的咒灵,自己也同人类讨厌适应了极端环境的顽强生物那样,讨厌眼前的这个家伙。
果然,还是杀了他吧。
“唔?”本想趁四季不备、捉住咒具刀柄的,谁能想到在握住刀柄的一瞬间,手腕竟然齐腕被切开了。那把刀除了留下始终流血的伤口,原来还有这个作用吗?!
“不好意思,妙法她就是这样自我感很强烈的刀哦。”伏黑四季,逐渐占据上风。
“……”计划改变,或许必须将这个家伙排除出战场,杀死虎杖悠仁依旧是优先选项,然后再回过头来处理伏黑四季好了。现在——先做个假动作骗骗他们吧。
“保护钉崎!”虎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由于四季离钉崎相对更近,他几乎是在虎杖出声提醒的瞬间立刻抱起还在昏迷的高专女生,试图脱离真人的攻击范围。
“……”人不能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四季是这么理解的。上一次也是这样,由于伤员已经失去意识,一旦被敌人捉住这一点,就会陷入至少死去两人的险境。自己应该趁机先带钉崎远离战场才行,虎杖和九相图的配合相当默契,自己暂时离开一会儿不会给战局带来太大变化,而且……千里眼也发现了几个正在接近的高专咒术师,胜局已定。现在干脆借改造人之力撤离出这片战场,“接下来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