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常青树》朝雾时雨

10、纽带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大概赢定了。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打算再去一趟涩谷腹地，大概还需要再借个术师同行，你们这里……能容我借个具有行动能力的人吗？”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变幻莫测的涩谷现在最忌浪费时间，毕竟夜长梦多，没人知道下一秒又会有什么咒灵中的英雄豪杰从半道杀出来。

　　“我！”不知名的禅院少女和惠几乎同时举手，前者大概是不堪般若的骚扰，至于后者……既然是来自禅院的女孩的话，大概是想要更进一步的变强吧。

　　“妈妈不要我了……”般若显然不想离开惠的身边，听了这话抱得更加紧了。

　　“……别这样，你这样抱得我有点痛了。”不过，惠并不喜欢这个非人特征过分浓郁的孩子过分亲昵的缠着自己。

　　“不喜欢……”孩子把头埋在伏黑惠的腰部，这样沉寂了一会儿后：“般若不想让妈妈痛，但是，只要妈妈和般若变成一体的、就不会痛了！般若是不是很聪明？”
　　说是迟那时快，本来覆盖在般若身上的猩红铠甲瞬间攀上了惠的手臂，牢牢地固定住了对方的双手，而周围的人碍于伏黑惠与般若过近的距离，不敢攻击。

　　“他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几乎在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一旁还在接受治疗的七海建人先走到了般若的身边，像之前那样平视般若的眼睛：“我和你做约定。”

　　“约定？”般若并不排斥被他认为是‘妈妈’的人的靠近，相反，七海这样的对待让他非常受用。

　　尽管事情并不会真的像约定的那样一帆风顺，如果违背了立下的约束的话……但眼下的局面，这也是必须做出的决定。如果真的会走到这最坏的一步，七海建人也甘愿为同伴付出：“是的，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那般若不要妈妈吞一千根针，般若也相信妈妈。”般若解开了攀附惠的血铠，转而选择抱住七海，只是依依不舍的对惠说：“妈妈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哦？”

　　“啊！好险！！”正在这煽情时刻，还在接受家入硝子治疗的钉崎野蔷薇醒了过来，“差点看到天国入口了！”

　　“钉崎，你感觉怎么样？”眼看钉崎醒了，惠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就问了出来，有一种关心到了极致反而身体优于大脑做出反应的美。
　　伏黑惠与钉崎看上去年龄相仿，四季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个高专生大约是同班同学，早就已经之前的任务中结下了深厚的同学情谊。说不羡慕这样良好、健康的关系都是假的，人家的十五、十六岁是和同学并肩作战；他十五、十六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呢？和家里、东家都闹掰了不说，唯一的朋友也和自己绝交了……离开望月、也离开了禅院的自己人生目标只剩下为了攒下一笔够生活到死的钱了，一天天的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很可笑吧，像自己这样恶贯满盈、前科多得要是上法庭怕不是能把自己的辩护律师累死的杀手居然羡慕这样互相关心的同学关系，被自己杀了的咒术师、诅咒师、普通人和咒灵怕不是能给气得活过来。

　　“一点都不好！走马灯都在眼前，咕噜噜的跑。”简直难以置信，钉崎甚至忍不住摸摸自己，猝不及防的在即将那个该死的缝合脸袭击的时候先行被突然爆开的建筑材料狠狠撞击到失去知觉，现在居然还能手脚俱全的醒过来。真是太离谱了，差点就要让远在乡下的小文难以赴约了。“重型货车，简直就像有一辆大货车直接撞过来一样，完全不好。”

　　而事件的罪魁祸首——重型货车·伏黑四季先生又在做什么呢？正准备重新奔赴战场的他此时此刻正心虚不已、眼神四处游移，完全不敢跟钉崎野蔷薇对视，亏得他还是个再过几个月就要满三十岁的大男人嘞！
　　是啊，家入小姐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是在下刹车不够及时所以差点导致了泥头车把可爱的女高中生创去异世界的惨剧？怎么看都不能这样说话吧！

　　“算了，事情稍后再谈。虎杖那边就交给你了！”眼看家入小姐身边伤患不在少数的状况，钉崎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个事，

　　“嗯。”伏黑惠从钉崎手中接过了援助虎杖的接力棒，走向在更前方等他的四季和真希。

　　*

　　一路上谁都没怎么说话，倒不是气氛太尴尬，主要还是伏黑四季确实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他根本没接受过有关于如何暖场的训练，但这样一言不发确实有些叫他不舒服。战况基本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提的……好吧，再把真人的术式特点和战斗时的注意事项重申一遍还是有必要的。

　　“最后再啰嗦一遍战斗细则，尽量不要近身战斗，尤其是在不具备用咒力保护自身灵魂的情况下。”虽然对术式、咒力这些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并没有那么的执念，但四季考虑到御三家普遍对二者的态度，他还是选择了相对委婉的说法。接着，他就想起了很重要的事：“你们有信号弹吗？音速稍微有点浪费时间了。”

　　“……”大概是话听上去稍微有些离谱了，无论是禅院家的女孩，还是惠，都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

　　“嘛，就当是见面礼和擅自用了一下游云的赔罪吧。”或许每个咒具使相对的比较特立独行，四季非常理所当然的掏了三五个降魔杵的复制品放在两人手上，“嘛，作为制工比较粗糙的赝品来说，其实力能比上真品的一根小拇指就不错了。不过当脱身用的闪光弹或者是提醒同伴的信号弹还是够了。游云和式神作为主要攻击手段，这个就当紧急情况下的脱身道具送给你们了。”

　　“谢谢，不过游云……”想了想被生生削尖的游云，伏黑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话题接下去。

　　“游云还好，对吧？”虽然甚尔老师有时候性格上很乱来，但他应该不至于……不至于对游云做什么的……对吧？

　　“被另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削尖了，而且有一头被扯坏了。”想了想游云的惨状，虽然觉得这样或许对眼前这个咒具使不太友好，但伏黑惠还是如实相告了。当然，他省略了自己被捅了一下的事。

　　“……嘶。”甚尔老师是真的一点好事都不愿做！就算是四季，心中也不免哀嚎。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一向借出咒具跟要了自己性命一样的伏黑四季还是将释魂刀递给了真希：“这样吧，我和你轮着用释魂刀，你先用着，到时候换我就行了。”

　　“行。”禅院的小姑娘干净利落的答应了，不过也忍不住问出了大概困扰了她一阵的疑问：“我也会变成像你这样吗？”

　　“唔？多练习的话，应该就能变成我这样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同程度的天与咒缚之间也是存在差异的，“说起来，怎么称呼？”

　　“真希，你呢？”说不好奇，那确实太假了，同样作为咒具使，又怎么会不好奇眼前这个似乎和‘禅院’非常熟悉的人呢。

　　“四季，曾经在你们家工作过。”不过，真希的年龄看上去最多高二，按照自己对禅院家家庭成员的印象，在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诞生的孩子应该是……“扇先生的千金？”

　　“是了。”真希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怎么，很失望吗？”

　　“确实比较惊异于那种人和你是父女，有种歹竹出好笋的惊异感。”伏黑四季讨厌禅院扇，相当的讨厌。在那家伙身上，他完全能感觉到自己生父母的那种令他作呕的感情与执念，如果继续待在禅院生活的话，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宰了那个死人脸。

　　“看来‘该死的望月’就是你咯？”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奇妙的共同话题，真希的心情在轻松起来的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只在自己小时候常会听见的外号。

　　“噗，这是什么好笑到我要排进人生笑话前三的称呼！”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四季也想捧腹大笑，“可惜我和本家也断绝关系了，要不然能以一己之力拉低他们的风评，我可能会天天笑醒。”

　　在伏黑四季和禅院真希畅谈的时候，惠始终都很安静。虽然并没有参与会话，不过四季倒有在偷偷观察他。即便是继承了禅院家最强的术式的孩子，其父母也可能是没有咒力、甚至被认为是碌碌无为的平凡人么？这件事本身算不算一种对命运、成见的反抗？纵使再怎么天才，他们也是被那些平庸之人生下的。没有谁是天生高贵的一族，谁家都有风光无限和落魄的时候。
　　啊啊，自己真是个笨蛋。明明是别人的小孩，为什么激动的却是自己呢？

　　“你是不是刚刚咕噜了一声？”

　　“没有。”开什么玩笑，要是三十岁还被小屁孩发现自己自说自话的在那里因为不明原因感怀伤秋，那真的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话说又回来，作为一个由三人的支援小队，禅院浓度是不是有些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