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118、终点

　　“这倒是奇了……”
　　那个时空仍然好好地，并未有任何即将陨落的迹象。

　　“发生什么了？”
　　红鸾许久后才跳下来，神色很是诡异。
　　白无心奔上前牵起她的手。
　　红鸾没有直面回答，只是默然摇头，此时她心里乱的很，心里没有确切的答案能回复白无心。

　　红鸾来到青龙身旁。
　　青龙还在慢慢的动，他已经好不容易迈出去第一步。
　　青龙身上的青色战甲光华依旧，只是身上少了些战意，更多了些柔和，他眉眼之间的执着令红鸾十分不舒服。

　　怎么办……
　　红鸾在心里问自己。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挣扎还有用吗？

　　是看着大家毁灭，还是再垂死挣扎一下？
　　她在心里反复纠结，痛苦地挣扎着。
　　最终还是做下决定：“青龙，我放过你了。”

　　她抬手，原本围绕在青龙身边的华光犹如有了生命，都纷纷飞向红鸾手中，像极了一颗颗小流星，最终都流入红鸾手中。
　　她收回青龙身上的时间静止法术。

　　青龙刚一恢复，这次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红鸾，帮帮大家。”

　　红鸾闭了闭眼，很不耐烦听他啰嗦。
　　“我已经把法子给你们了。”
　　“你是说那朵还未盛开的水晶花骨朵？”
　　青龙实在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

　　红鸾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现在已经太迟了。

　　妖王集结众妖，又在人间长时间积累法力，他早已自成气候。
　　“红鸾……只要白无心他！”

　　“够了！”
　　红鸾一句也不想听到这些屁话。
　　“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她厉声打断青龙的提议，把那朵水晶花骨朵强行塞给青龙。青龙不敢不接，心里不情不愿又不得不特别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花。
　　红鸾丢给他一个让他自己领取的冰冷眼神，她牵好白无心的手，召唤出时空门，把三人一齐带进时空隧道。
　　他们一起回到长安。

　　长安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凡人们还是过着平静普通的生活，或者争吵辛劳，或者孤独终老，或者郁郁而终。
　　他们的一生，终是苦楚多于甜蜜。

　　红鸾看着这些人无忧无虑的样子。
　　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天界失败，这里就会变成人间炼狱。就算天界没有失败……这里也不会有结果的。
　　两个平行时空已经陨落，那这个呢？
　　是陨落还是继续留在树上？

　　他们三人走在街上闲逛，青龙一路上都乖乖闭嘴，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红鸾和白无心一路买些零嘴，一边吃着一边到处玩。
　　其实红鸾都没有怎么说话，从出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中途时，红鸾回头朝青龙看去一眼，见他继续跟着自己。
　　心里明白他在算计着什么。
　　她语气淡淡地，好似一下子就不在乎他要做什么了：“你还跟着我们干嘛？不是急着拯救苍生吗？还不快去？”

　　青龙淡淡道：“有他们三人，人间不会有事。”
　　“你要是还想打白无心的主意，那还是省点心吧。”

　　青龙性格一向固执，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红鸾知道他还没有放弃白无心。
　　牺牲白无心，确实是当下最快最有效能解决妖王的办法。
　　只要妖王失去他的法力，那他也就不足为惧。

　　青龙见自己被她看破，干脆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盯着旁边的白无心道：
　　“你明知道他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哦。”
　　红鸾应了声，没了下文。
　　白无心也学着她的语气，还挑了挑眉笑得分外放肆，故意高声挑衅道：“哦！”
　　青龙：“……”

　　青龙不依不饶，并不会就此放弃。
　　白无心看着他这股执拗劲，还是决定最后帮他一下。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玉净瓶怎么用。
　　他停下脚步，重重拍了拍青龙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苦口婆心劝说：“青龙仙君，要开启玉净瓶需要一个自愿牺牲的魂灵身躯，融合成玉净瓶的一部分。只要我不愿意，你们就算抓我也没用，更没必要在这里为难红鸾。”

　　“……”
　　青龙沉默。

　　红鸾也不想和他继续扯皮。
　　她的手穿过白无心臂膀，将人紧紧挽在身旁，还故意加快脚步把青龙甩在身后。
　　“别理他，他脑子有疾。”
　　白无心宠溺地笑着点头：“好。”

　　青龙也加快脚步跟上，仍然继续跟着他们。
　　红鸾见这样他也仍然不肯放过白无心，只好停下脚步。
　　现在她最后的耐性也被磨没了，她连头都不回，只是轻飘飘地，微微转了转黑曜石般乌黑的眼睛，语气却格外冰凉和不耐烦：
　　“我说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青龙停下脚步，不说话。
　　红鸾不会把人乖乖交给他。
　　他今天注定带不走白无心。

　　红鸾只觉得头疼，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家伙。
　　真是麻烦！

　　“那行！那我再告诉你几个办法！女娲娘娘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在昆仑山留了东西，或许对你们有用，你们可以去找找看。实在没办法也可以用我给你们的花骨朵，把它养大，等它开花，可能会有破局之法。实在不行不还有天帝吗？他乃天道之主，是本时空真正能做主的人，只要他想，就一定能保住三界。”
　　红鸾一口气说了一堆。
　　青龙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下。
　　青龙好奇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见过女娲娘娘？”
　　“见过。”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青龙对女娲娘娘的事倒是非常在意。
　　红鸾：“没有，我猜的。”

　　“如何见得？”
　　青龙加快脚步跟上二人，正好能和二人肩并肩时。
　　红鸾又停下步伐。

　　“以我对她的看法，女娲娘娘智慧超凡，又曾亲自封印那个东西，必定能算出三界将来会有此大难，以她的个性，她不会什么都不做，必定会给后人留下一些线索。”
　　其实这也只是红鸾的猜测。

　　如女娲娘娘那般强大的人，算一算未来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她能算到，就一定不会看着人间覆灭。

　　青龙对红鸾那朵花的态度持怀疑态度。
　　但是对女娲娘娘一事，又非常肯定。
　　“好，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他信了红鸾的话。
　　不再继续和白无心纠缠下去，这就打道回府，回宫去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三人，同时也汇报到天帝那边，立即派人去处理这件事。

　　红鸾耸了耸肩：“总算走了，真讨厌！”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青龙离开，走向皇宫大门的方向，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时，才慢慢回过头来。

　　“他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白无心也好奇。

　　她对青龙和对其他三人的态度格外不一样。
　　红鸾也甚少这般对谁不耐烦过。

　　“哼！”红鸾轻轻哼了声，拉着白无心去了城南的一家大馆子。

　　店里的人还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还有周围很多邻国商人宾客在这里。
　　他们一进去就有店小二过来招待他们。

　　红鸾熟练地要了一处二楼单间。
　　剩下的都交给白无心了。

　　白无心招呼来店小二，直接吩咐道：“来两坛酒。”
　　他又点了些家常菜，等店小二走了之后，他就关上房间门。

　　红鸾坐在窗户边上，俯瞰楼下众生百态。
　　她看着下面的街坊时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眸子里总透着淡淡的忧伤和惋惜。

　　白无心无声无息来到她的身后，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在时间树下看到什么了？”

　　只听见红鸾很轻地，连白无心靠那么近都差点没听出来的一声“嗯”。

　　“是什么？能跟我说说嘛？”
　　经他这么问，红鸾脑子里不仅就想起自己在时间树下看到的未来和过去。

　　那两个平时时空如何毁灭，如何走向终点的过程。
　　一个是小说的结局，一个是剧版的结局。

　　故事结束了，所有人的结局也会停留在大结局的那一刻。
　　这个情况太特殊，他们不是毁于灭亡，而是毁于结局。
　　因为故事走向结局，导致整个时空也走向终点。

　　“那两个平行时空并没有毁灭，但是他们还是掉下来了。”
　　白无心皱眉：“这是为何？”

　　红鸾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时空里的事情很玄妙，有时候连我也搞不明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那棵树，不让任何人破坏时空的平衡。”

　　白无心也摸不太明白。
　　对于时空云海，他们两个了解的都太少了。
　　红鸾可以任意穿梭时间与空间，可以观望过去预知未来，甚至可以倒流时间，可里面还有多少她没弄明白的东西，连她都不知道。

　　她对时空云海的了解，至今都只是九牛一毛。

　　“那两个时空已经毁灭了吗？”
　　红鸾：“嗯。”

　　白无心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的阳光特别温暖，金灿灿的光从白得像牛奶一样的云层后漏出来，照耀在这片大地上。
　　长安上空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清香，那是被雨水洗涤后的新生气息。

　　“那这里，也会毁灭吗？”
　　他指着下方的长安街头。

　　红鸾点头：“嗯，我也不知道。”
　　红鸾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许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她给青龙的法子不管有没有用，在故事走向结局的那一刻，当那颗时空球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瞬间。
　　这里的时间会停止，随之一切都会消失，结束。

　　他们怎么挣扎都没用的。
　　这个时空能活下去的先决条件，是那颗时空果实能存活在时空树上。

　　红鸾说话头一次这么没有底气。
　　白无心看着她的眼睛，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柔软的头发上。
　　他伸手，轻轻抚摸。

　　毛茸茸的发丝牵动着掌心的柔软，他的心上终是生出了那份不舍。
　　“到那时……我是不是也会……”

　　他没有说下去。
　　红鸾也没有看他。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