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沧海》北山闲居

5、四、我笑他人看不穿

　　继续吃饭。
　　白小花想起今天广渊去采药了，“小喵，你今天去采药了是么？想重操旧业啦？”
　　“呃……因为陶公子好像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研究一下”，广渊讪讪地笑。
　　“猫，我有几次遇见你在地摊和卖医书的讨价还价，还到药店死皮赖脸地磨人家借你书看，你不是临阵磨枪的吧。”沧海凉凉地讽刺猫，这只猫不但没有名医的外表，连名医的气质也没有，最多是学过些皮毛，应付个头疼脑热吧。
　　“庭草，别这么说”，白小花给沧海使了个眼色，“小喵有这个爱好大家都应该支持她嘛，没准哪天咱们店里就出个名医呢。”
　　“某草你太小瞧人了，银子你也不相信我，我我……我以前收到的锦旗比你店里的酒坛子还多”，一向低调的广渊终于开始为自己的尊严而战了，“我只是担心我原来的医术和你们这里不同，所以一直在对比研究。”
　　广渊并没有说大话，她每天到城里，说书赚钱后就收集各种医书药方，回来的路上也在对比山上的草药，结果发现，她原来所学真的是和医书上区别不大，顶多是她学的再丰富些，但是原理是不会错的。
　　至于她为什么一直推脱说等杏林长好了才开始行医，一方面是研究医书需要时间——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广渊认真尽心的，大概就是医术了吧。这是她最自负也是最负责的一个领域，绝对要谨慎。
　　另一个方面，实在是前段时间加班加多了想给自己放个长假，这家半山小店就是她向往已久的隐居之所啊。

　　“我看小喵今天采药的样子，很像个大夫，哦，肯定是个大夫！”小洛挥舞着筷子很有气势地维护广渊，其实她也不知道大夫采药是什么样，她见到的大夫都隔着帘子给她诊脉，药材也都是熬好了变成黑汤才和她见面，只是她想和沧海唱个反调而已。
　　“小洛！！！还是你好，怪不得我和你一见如故”，广渊一高兴，和小洛干了一杯。
　　“小洛，你今天怎么走到后山去了，我记得你的习惯是认准一条路就一直走，这样才不会迷路氨，白小花奇怪地问。
　　“偶尔我也想换条路走走嘛，别忘了我也是很有发现精神的”，小洛眨眨眼睛。
　　“哦，呵呵，后山地形很复杂，以前打仗的时候都是用来藏伏兵的，你自己还是别去了，小心迷路，西边小路的风景不错，闲了可以去逛逛”，白小花善意地嘱咐。小洛笑眯眯地答应着。
　　“正因为没什么人去，才有很多好药材啊，银子我今天挖到灵芝了”，广渊想起来药笼里的宝贝，马上拿来炫耀，“你说我是晒干了去卖还是泡药酒去卖？”
　　“要不下次我挖到再换钱吧，这次先给陶公子留着，说不定用得上”，广渊又舍不得了，悄悄把手缩回来。
　　“喂，你说他身体不好，我觉得他活蹦乱跳的”，沧海忍不住又打击广渊，那人偷了官府的东西，一路被通缉不知挂彩了没，倒还不忘了喝酒，更拉上不明身份的人作陪。这种生活，简直玩的就是一个心跳，病人有这个力气么？
　　“没准这就是医生的直觉吧”，小默默喝着鱼汤插话说。
　　“这不是直觉”，广渊纠正她，“是经验，反正他就是有病。”
　　“噗——”默默差点喷了对面的广渊一身，小洛及时掏出手帕帮他擦。

　　想起“陶公子”，沧海难得露出一个心烦的表情，他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
　　反正自己开始确实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大盗谢十三刚在涿州犯了案，没想到消息刚传到他人也到了。
　　但第二次则眼睁睁看到了他袖中的青眼。故意的？示威？
　　别这样，兄弟，这兼职捕快不好当，我不打算入公门，立功也不给我升职加薪，抓几个小贼不妨害江湖道义，只当是为民除害，你这种传说中的义盗也来搅和，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么？

　　“啊！”白小花忽然望向门口，拉拉广渊的衣角，“你的病号来了。”
　　广渊抬头一见，眼睛冒心，马上起身相迎。默默也勤快地拿来几样小菜，放在靠窗的位置上。
　　沧海却只想一头撞在桌子上，干嘛，你要在这儿办会员卡么？这荒山小店有什么好留恋的。就算是深巷里偶尔有好酒，上次的烈酒也该让你失望了吧。

　　谢十三被迎进来，看见沧海，又是展眉一笑，拱手道，“柳兄上次推荐的好酒，我品过之后念念不忘，不知卖完了没有？”
　　沧海也起身还礼，听他又提那“烈酒”，忽觉这人倒也有趣，便说：“此等好酒俗人是不懂欣赏的，难得陶兄喜欢，这次换我请。”
　　沧海自去取杯倒酒，看着那不大的酒坛，头不由一跳一跳地疼，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谢十三本来是想打趣江湖翘楚卖劣酒，没想到又要喝“烈酒”，一时也头疼起来，心想拐弯抹角只适合晴某人，我以后还是有话直说。

　　白小花见状趴在小洛身上笑了好一阵，笑够了起身理理头发，“这位是陶公子，小洛你运气真好，刚来就遇上了。”
　　小洛的目光一早盯在来人身上，这时向白小花微微一笑：“果然是美人。”

　　两只酒杯均已倒满，二人却不急饮，大概是都觉少喝为妙，于是先吃菜聊天，沧海心想这次不好再信口胡说，不如一探他的虚实，便说：“陶兄不像本地人士，来青州是经商还是访友？”
　　“经商”，谢十三也不犹豫，开口便答。
　　经过前两次的接触，沧海认为谢十三虽然“盗”名远播，手段诡异，倒意外地是个心思单纯的人。那么可以猜测这是说有“生意”要做，不过……他抬头环顾四周，这店里有什么可偷的，值得你踩这么多次点。
　　“经商之人在外最需慎重安全，此处偏僻，陶兄还是不要贪杯的好。”沧海好心提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你那宝贝黑白两道都盯着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多谢柳兄提醒，不过这遇贼一事，若是命中注定，怎么防着也是没办法，是不是？”谢十三笑着说。
　　是，你想要的东西，谁拦得住。沧海不觉笑了，口上却说，“陶兄有此等心境，真让人佩服。”
　　“哪里，我也是说笑。最近客商们都很放心，听说此地有位少侠行侠仗义，市井小贼都被他抓得差不多了”，谢十三随口补充。
　　其实作为一个崇尚自由的江湖人，他最多觉得沧海受困有点可笑，并无恶意。但对于沧海来说，以前参与解决大案是一码事，受托于官府做这兼职捕快又是另外一码事，从这大盗嘴里说出更是一种讽刺，他哈哈一笑掀了底牌，“小贼虽无，大盗却在，小心驶得万年船。”再笑我，小心我帮忙抓你。
　　你果然知道我的事，谢十三想。
　　“那神秘少侠有一柄名剑——”他仍然面带笑意，却突然出手，似是要夺沧海的剑，沧海闪避之间二人过了几招，最终那剑被谢十三抽出三分，光亮照人，“——此剑一出，恶人项冷，所以大家都说平扬镇是再太平不过了。”
　　沧海向后一撤弹开谢十三的手，收剑入鞘，“我也是初到此地，一直未四处走动，果真有如此侠义之士，当是此地百姓之福。”他毫不脸红，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哈哈”，谢十三从未见过如此自赏之人，不由好笑，“适才冒犯之处还请柳兄见谅，我家世代打铁为生，对兵器总是好奇。柳兄此剑也是神兵，不知可有名字？”
　　沧海抚着自己的剑，抬眼一笑，“巧了，我这剑便名为‘向冷’。”
　　两人相向而视，然后一起哈哈大笑，一起干了面前一杯。

　　这晚姓晴的捕快并未出现，白小花有点失望，洛曦却说这样明天也有期待不是更好么，白小花“扑哧”笑了，点头称是。
　　谢十三和沧海似乎谈得还算投机，酒倒是没怎么喝，夜色初降他就起身告辞，沧海送他到门口，二人拱手告别。

　　送走了谢十三，沧海帮忙收拾打样，想到件事，就小声地问白小花：“表姐，这店里有什么宝贝么？所以你孤身一人也要守着这个半山小店。”
　　“哈？”白小花一愣一下，也附在沧海身边耳语，“陶公子不会真是大盗谢十三吧。”
　　“这个……”沧海挠挠头，还是觉得不说的好。
　　“呵呵，不管他是谁啦，”白小花拍拍表弟，“这个店里我最宝贝的就是表弟你了，只要有你在，丢什么我都不怕。”
　　“对”沧海自豪地握着扫帚摆了个POSE，“有我在，你丢什么我都能给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