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愿者上钩1》虞窗

33、第三十三章 感觉与圆

　　灵肉一体。
　　库洛洛对这个词的认知，停留在影视文艺作品中的修饰性修辞手法，并不是实指。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灵魂和肉|体是融合在一起的，肉|体即灵魂，灵魂即肉|体？”
　　点头。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
　　“不记得。”
　　“……”
　　库洛洛第不知道几次无语，关键时刻总是这样，那女孩的选择性失忆真让人郁闷。行吧，就又下一个话题。

　　下一个话题，库洛洛暂时还没有。他又想回到那片甘蔗林里去了，因为他又有了其他念头，他想知道那片甘蔗林里到底有多少株甘蔗。他总是在一些地方，有着普通人意想不到的好奇心和执着。
　　想到甘蔗的数量问题，库洛洛又想到一件事。这女孩能从数十万种极其相似的微妙气味中辨别出差异，说不定也能辨别出数量。
　　于是他问：“知道甘蔗的数量吗？”
　　库洛洛说那女孩说话缺乏连贯性，他自己的思维和问题也是跳来跳去的。
　　点头。
　　“怎么知道的？气味？总不能是声音吧。”
　　“感觉。”
　　“哪种感觉？”
　　“感觉。”
　　“是圆？”
　　女孩的回答，让库洛洛把她说的“感觉”界定成与“圆”类似的感官认知。
　　“不知道。”
　　库洛洛稍微解释了一下“圆”这个念能力中的概念，他的解释和主流意义上的“圆”的解释不太一样。

　　【“圆”是“缠”和“炼”的高等应用技巧。一般来说，人的“气”是以几毫米到几厘米的间距缠绕在身体周围，可以根据需要扩大气的范围（94话）。】【以自我为中心，将“气”的范围扩大至半径两米以上，并持续一分钟以上的技能才能算作“圆”。（237话）】
　　“圆”的形态也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要改变。奇美拉蚁三护卫之一的尼飞彼多，【他的“圆”是阿米巴原虫状的（202话），也能根据自己的需要调整“圆”的形态和距离（263话）。】
　　“圆”是用来探察情报的技能。【只要是在“圆”的范围之内，皮肤就能感觉到所有东西的形状和动作，甚至有几片树叶飘落都能感觉到。（94话）】【奇美拉蚁蚁王的“圆”能读取所有接触过的人的感情。只要接触过他的人，他看着对方，就能读出对方所想之事。（312话）】
　　【蚁王的“圆”是将“气”变换成无数的光子，释放到周围。光子是不会消失的，每一粒光子都会释放出极为微弱的气。光子可以记录下一切被附着过的物体的形态、性质以及感情等一系列资料，蚁王可以对这些信息加以读取。光子的附着数越多，被读取的对象信息就越准确。（314话）】

　　库洛洛不这样解释“圆”，他把“圆”解释为各种感觉的总和，因为他认为用“圆”读取到的东西，都在感觉范围内。
　　感觉这个词汇的指代是很丰富的，是既主观又客观的东西，包含看得见摸得着的部分，也包含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部分。
　　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等感官认知归属于感觉。平衡感、体感、灵感、手感、语感等通过长期或短期锻炼带来的，长久持续或偶然闪现的认知也归属于感觉。
　　直觉、心灵感应、预感、心觉（第六感）、时间觉（第七感）、空间感（第八感、阿赖耶识）等玄妙的认知也归属于感觉。存在感、挫败感、快感、使命感、距离感这类更难界定的认知也归属于感觉。爱恨情仇、酸甜苦辣之类的认知，当然也归属于感觉。
　　被称为通感、交感或连觉的认知，自然也是感觉的一部分。推己及人或推人及己式的共情或同理心也归属于感觉。

　　“圆”可以是这些感觉的总和，也可以是其中的一部分。“圆”的包含范围上限和下限都很广，具体因人而异，有人的“圆”能达到读心的程度，有人的“圆”只能感知到静物，有人甚至连“圆”都不会。
　　“圆”的程度，不代表念能力者的综合水平。【奇犽就不会“圆”，要让奇犽将裹在身上的“气”以扩展的状态维持较长的时间，这对他来说很困难。（237话）】这并不耽误他在念能力修习上的精准掌控。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精通“圆”的人，在某些方面的感觉都是很敏锐的。

　　天生认知异常、感官敏锐的人，他们对外界的感官认知，库洛洛也将之归类成“圆”，他称为天生的“圆”。不用放出自身的“气”来形成“圆”，而是通过其他媒介来形成特定的“圆”。比如嗅觉和听觉，闻到和听见的范围，就是其“圆”的范围。与比较容易察觉的视线不同，这种类型的“圆”具有更强的隐蔽性，一般人很难发现自己正被人“闻着”或“听着”。
　　库洛洛既擅长又不擅长“圆”，他对客观存在的物体的感知力很强，缺乏对主观情感上的感知力。换句话来说，用“圆”精准判断敌人的数量、位置、破绽之类的，是他擅长的。用“圆”辨别敌人情绪上的微妙变化，是他不擅长的。
　　旅团内部，擅长情绪感知的人并不多，派克诺妲、玛琪、库哔都比较擅长，信长也不错。在这方面库洛洛的排名是很靠后的，比他更靠后的是小滴、芬克斯和飞坦。

　　库洛洛认为偏向于情绪感知类的“圆”是弊大于利的类型。对他人的情感感知力太强，对自身并没什么好处。感知他人的情感，会增加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负担。他不想要那样的负担，不会刻意去锻炼这种能力。
　　他的推测能力，足够让他用各种知识从多个角度，来推测对方的反应所隐含的感情倾向。因此，他不需要感同身受，用理性推测就足够了。
　　“感觉”这把双刃剑，没必要用时，库洛洛从来不用。排除“感觉”的干扰，靠理智行动，能生存得更好，这就是库洛洛总结出来的结论。尽管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做不到。情感与理智的不一致，是绝大多数人类这种生物的特点，或者说弱点。
　　绝对感性或绝对理性的人类，是不存在的，至少库洛洛还没遇到过。

　　面前这个女孩，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接近“绝对理性”，她似乎没有什么主观情感，情绪波动一直很平稳。她似乎又很“感性”，连动物的情感她也能感觉到。库洛洛一直在观察她，就像研究人员观察自己的研究对象那样。
　　每当偷到一个新的念能力时，库洛洛总是习惯通过对那个念能力的各种测试，来还原念能力原主人的心灵地貌，找到其中最幽邃的部分，库洛洛称之为“品味原主人内心深处的黑暗”。
　　他现在正在做的事与这个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次他观察的对象并不是偷来的、看不见的，而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真真正正存在在他面前的实体。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总是有很多问题问那女孩。提问，也是观察研究的重要方式之一。当然，也和这里除她之外再无别人有关，库洛洛不可能一直自言自语，有个交流对象总比没有好。

　　听完库洛洛的解释后，那女孩点头。
　　“要去那里看看有多少吗？”
　　摇头。
　　“不感兴趣？”
　　摇头。
　　“不是的话，是什么？”
　　“知道。”
　　“现在就知道？”
　　点头。
　　“多少？”
　　“九十七万四千三百零九。”

　　库洛洛立刻去验证女孩那种感觉。
　　计算大数量的物品有许多方法，称重法、面积法、混色法、体积法等等，库洛洛都没采用，他用了最原始的数数标记法。他要的是百分百精准，不是大体的数量估算。
　　库洛洛去超市拿了十种颜色的记号笔和两袋汽水流星糖，一袋汽水流星糖是一百颗。他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在甘蔗上做记号，十株一组，每组做同色标记。每标记满十种颜色一次，就扔一颗白色的汽水流星糖到一个空袋子里。扔满一百颗时，就往另一个袋子里放一颗彩色的汽水流星糖。
　　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途中出错，导致要推倒重来，做好颜色标记后，要检查哪一部分出错，就很容易了。这样的方式，保证了计算的准确性，同时也是非常费时费事的。库洛洛不怕费事，更不怕费时，他要百分百的精确。
　　只要能确保百分百，这样的“费”是他能接受的。

　　库洛洛能接受这样的“费”，其他生物却不能接受。
　　库洛洛为了保证甘蔗数量的可靠，就不准在这附近觅食的生物啃食甘蔗。把这片甘蔗林当做口粮的生物并不少，库洛洛这种行径，就引起了它们的不满。于是就有生物大着胆子来找库洛洛抗议，这些生物完全不知道“幻影旅团”和“旅团团长”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口粮问题胆子都大起来了。
　　被那些生物找上后，库洛洛没什么感受，也没理会它们。旅团的人都是专注目标，目标以外的人或事，都是次要的。库洛洛的目标是什么，他当然很清楚。
　　库洛洛花了好几天，彻底数清了甘蔗的总数，和那女孩报的分毫不差。这下，彻底激起了库洛洛的研究兴趣，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样本。
　　库洛洛又去找那个女孩，他准备再研究一下其他的。那女孩没在树上，库洛洛找了一圈，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海上超市里，看着货架上的一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