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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驴叫 ...

  •   第三十四章驴叫

      那女孩看着的是摆满糖果的货架,货架上摆着的都是用同一种原料制成的不同糖果。库洛洛走过去,看了看那些糖果,他没有从那些糖中看出什么名堂。
      库洛洛问:“这糖有什么特别的吗?”
      摇头。
      “想吃?”
      摇头。
      “那为什么盯着看?”
      “想看。”
      这回答让库洛洛问不下去了,他立刻准备换个问题。库洛洛还没问出口,一阵叫声就打断了他。
      一只小熊猫从满是物品的一个货架后冒出头来,朝那女孩委屈地叫了一声,朝库洛洛愤怒地吼了好几声,红褐色的尾巴大力乱摇,打得被它尾巴碰到的物品噼啪乱响。
      库洛洛认得那只小熊猫,对甘蔗最执着,被库洛洛吓走好几次的那只。那女孩朝小熊猫走过去,小熊猫立刻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叫声又变得委屈了。
      这些动物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库洛洛心想。
      叫了几声后,小熊猫的尾巴也不乱摇了,它用尾巴圈住女孩的衣服,示意她跟自己走。那女孩就跟小熊猫走了。
      库洛洛跟在后面,他想知道那小熊猫要做什么。

      很快,库洛洛就知道那小熊猫要干什么了。它把那女孩带到了甘蔗林里后,就开始啃甘蔗了。原来是要找个撑腰的,好去吃甘蔗。库洛洛觉得有点好笑,这种行为让他想起了“狐假虎威”。
      这时,甘蔗林里聚集着许多生物,霸占甘蔗林的恶霸一离开甘蔗林,一直在周围徘徊的生物们就跑到甘蔗林里觅食了。见到库洛洛又来了,一些胆小的立刻弃食而逃,另外一些一边逃还不忘拽上正啃着的甘蔗,还有些跑到另一边去啃。胆子最大的干脆无视库洛洛,还在原地啃着。有一些甚至把嚼着的甘蔗渣往库洛洛那边扔,其他动物立刻效仿,也朝库洛洛扔甘蔗渣。一时间,甘蔗渣满天飞。
      那些甘蔗渣自然没命中目标。库洛洛也没做什么,他还不至于跟一些动物计较这些。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引起了动物的怒气,那些动物会那么做很正常。动物的记忆力是很好的,谁对它们做了些什么,它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甘蔗,驴叫。”忽然,那女孩说了一句。
      库洛洛没听到驴的声音,他朝四周看,并没发现有驴在甘蔗林里。
      库洛洛问:“什么驴叫?”
      “打架,祭奠。”
      库洛洛思考了一会儿,问:“是驴用甘蔗打架,祭奠什么?”
      摇头。
      “那是什么?”
      “子桓。”

      说那个词的时候,那女孩的发音并不是通用语,也不是库洛洛通晓的任何一种语言。库洛洛之前记下的发音,他曾经让游乐园的机器人识别过。试了好几次,机器人都说听不懂库洛洛在说什么。大概是那种语言超出了机器人语言库的识别范围,又或者库洛洛的发音有误,才识别不出来。
      库洛洛又记下了那女孩的发音,他立刻去找机器人识别。库洛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机器人留守,其他机器人都没影了。这一次,机器人识别出了库洛洛的话,立刻给他介绍了一长串关于“子桓”这个关键词的内容。
      介绍了许多,就是跟驴叫没有关系。
      库洛洛又把“甘蔗”“驴叫”“子桓”三个关键词连在一起,他得到了答案。
      “子桓”指的是一个古代君主,他很喜欢吃甘蔗,曾经用甘蔗跟自己精通武艺的大臣较量过。他的朋友病死了,他说朋友生前很喜欢驴叫,朋友死了无以为祭,就学驴叫来跟朋友告别。其他人也跟着学,葬礼上就一片驴叫声。
      听完机器人的介绍后,库洛洛想起了窝金,他和团员们在友客鑫时演奏的“安魂曲”,何尝不是一种“驴叫”呢?
      库洛洛走出游乐园,他面无表情,情绪也十分平静。他的思绪不知漂在哪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只是维持着走的那个动作。机器人在游乐园门口播放着欢迎光临的音乐,送走了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悲鸣远远传来,打破了库洛洛的无意识状态。那是大象的叫声。
      库洛洛抬头朝远处望去,视线的尽头,一群大象正围着一头母象发出悲鸣。库洛洛认出了那头母象,是那天生小象的那头母象。不知为什么,库洛洛在这方面的记忆力特别好,尽管大象并不容易辨认,尽管他并没有要特意记住那些。
      那头母象死了。
      大象的寿命算是动物中比较长的了,能活七八十年,许多人类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岁数。大象也是动物中少数对“死亡”这个概念有明确认知的一种,每当有同伴死亡的时候,象群都会做出类似给同伴送葬的举动,有些大象还会定时回到同伴死亡的地点鸣叫。
      库洛洛过去的时候,送葬仪式已经到了尾声。已经失去生命的母象安安静静地卧在水面上,缓缓向下沉。刚出生不久的小象一直挨在母亲身旁,发出无比依恋的叫声。母象沉下去后,它就贴着水面,把水当作了母亲。
      那女孩站在象群之中,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象群们带走了小象,水面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库洛洛走到象群站着的地方,看着母象沉下去的那片水面,忽然发出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叫声。像是驴叫,又像是嘲笑。除了站在那里的女孩,没有任何生物听到了那声叫声。
      那女孩走到甘蔗林的边缘,摘下了一片长长的甘蔗叶子,走到母象葬身之处。她把叶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似乎离得很远,似乎就在身边,似乎有点轻盈,似乎又有点沉重,似乎有点急切,似乎又有点迟滞,似乎含着些情绪,似乎又什么都没有,似乎绵延不尽,似乎又戛然而止。
      一切都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
      库洛洛静静听着,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死亡的时候,能听到这样的旋律,也挺不错。

      吹完那段旋律后,那女孩将叶子放到水上。长长的叶子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缓缓移动方向,然后,一点点沉入水中。
      “是什么曲子?”
      “送别。”
      女孩的发音,库洛洛依然听不懂,不过似乎是跟那声“子桓”类似的发音方式。
      这一次,库洛洛不自己去找答案了,他直接问:“用通用语该怎么说?”
      “見送る、みおくる。”
      “是写送别的曲子?”
      点头又摇头。
      “是送别,又不止送别?”
      点头。
      “有歌词吗?”
      点头。
      “看看?”
      点头。

      两人又来到海上超市,女孩取了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送别》的歌词,注上了通用语的翻译。
      库洛洛发现,女孩使用的那种文字,在海上图书馆中大量出现,图书馆有很大一部分书籍都是那种文字的。库洛洛在现实世界的一些地方也见到过那种文字,揍敌客家的那个老头,衣服上挂着的就是那种文字。一些贫民窟的诊所也会使用那种文字做招牌。
      流星街也有使用同样的构字部件组成的文字,两者之间相似度很高。有许多种语言,都是用这种构字部件组成的,在很多个国家流传使用。这类文字都是表意文字,不是表音文字,能够看文字猜内容。靠着对流星街文字的熟练掌握,库洛洛在图书馆中看书的时候,能连猜带蒙读出一部分那种文字。
      他仔细读了几遍,又问:“有演唱的版本吗?”
      点头。
      “听听?”
      “电影。”
      “是电影里的歌曲?”
      点头。
      “那看看那电影?”
      点头。

      海上电影院,一部颇具年代感的电影正在放映。
      库洛洛盯着屏幕看,那女孩在一旁写着什么,写一段就递过来给库洛洛。库洛洛接过来看,是用那种文字和日耳曼语文字写的:
      《城南旧事》
      《The Old Stories in South Side of the City》
      “名字。”
      库洛洛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那女孩递过来的,就是一句句日耳曼语翻译的台词了。那女孩写得很快,一张张写满台词的纸连续不断地递过来,那些台词似乎都印在她脑子里,想也不用想,就能毫无滞碍地写下来。库洛洛暂停电影,快速扫着,记忆这些台词。没花多长时间,他记住了关键的台词。

      女孩写完后,库洛洛继续播放电影。
      电影并不长,很快库洛洛就看完了。整部电影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节,人物关系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女孩不停与周围的人离别,在承受离别的过程中慢慢成长的故事。
      库洛洛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小女孩的眼睛,特别亮,特别亮。她总是用那双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什么都不懂,又似乎什么都懂。
      库洛洛认为那个小女孩是懂的,她就是有“天生圆”的那一类。她的年龄和知识不足以让她理解发生在周围的一切,天生的敏感和直觉却代替理性,让她看到了周围人隐藏在面孔背后的各种情感。
      电影放完后,库洛洛接过那女孩手中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分得清海跟天,好人跟坏人吗?”
      电影里,那个小女孩说:“我分不清海跟天,我也分不清好人跟坏人。”
      那面前这个女孩呢?她会有怎样的回答?库洛洛想知道这个答案。

      ——————————

      剧情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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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中的“通用语”(猎人语)使用的文字是富坚自创的“猎人文字”,可以对照日语的五十音图转换,富坚给过转换的图。文中就直接用日文表示了,晋江的字库显示不了“猎人文字”,以后文中要用到“通用语”(猎人语)的文字,都会用日文表示的,大家就自动带入“猎人文字”吧。有猎人迷做过猎人文字和日文转化的输入法,安装后就可以使用,有兴趣可以搜搜。

      |
      猎人世界的日耳曼语(395话),就是库洛洛少年时期看外国语讲座录像,自学学会的那种“通用语”。不是使用“猎人文字”的那种通用语(猎人语),猎人世界的通用语不止一种,日耳曼语也是猎人世界通用语的一种。我把它暂时和英语匹配起来,因为我们现实世界里,英语就是日耳曼语族的,又是最通用的语言。
      库洛洛学的另外一种语言迦南语,他说和日耳曼语很相似,就像是它的方言。我暂时把它和德语匹配起来,英语和德语同属日耳曼语族,还同属一个语支,相似度也很高。不过我们现实世界中的迦南语跟日耳曼语族没关系。
      总结一下,通用语之一的猎人语(日语),文中出现的通用语就是指猎人语;通用语之二的日耳曼语(英语),文中会直接用日耳曼语表示;迦南语(德语)。只是便于文中表示,我才这么匹配的,不代表那几种语言就和我们现实社会的语言等同。先这么用着,之后有机会的话,会详细说说猎人世界里出现的各种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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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旧事》名字的英译版有很多,为了避免麻烦,我没有用带具体地名的翻译版本。全书的英译版有《Memories of Peking:South Side Stories》,是齐邦媛等人翻译的,齐邦媛也是很厉害的作家、译者。《城南旧事》很经典,都进课本了,就不介绍了。
      电影版的全部台词量在八千字左右,拣重点翻译也有五六千字,使用速记法差不多要30分钟。论多语字幕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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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的原曲是奥德威1851年写的《梦见家和母亲》。此曲传入日本,犬童球溪为之重新填词,1907年写出《旅愁》。弘一法师李叔同东渡日本求学时期,接触到《旅愁》,再度填词,1915年写出《送别》,广为流传。
      每个版本的歌词侧重点不同,从歌名就能看出来。就歌词而言,我最喜欢《送别》。《送别》的词版本也很多,演唱的版本就更多,有兴趣的可以搜搜。

      摘录一下与之后剧情相关的歌词(电影《城南旧事》里面的版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此段是最早版本的歌词。)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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