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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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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放到玉眠手中便醒了,此时正窝在她怀中舔舐爪子,好不惬意。
这猫……竟如此亲近人。
不过是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猫罢了,她方才那一瞬却在心中抗拒。
“陛下……”
赵怜筠脚下一顿。什么时候她竟敢叫住他了?
玉眠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似乎不像当初那么怕他了,但这惧怕也只少了一点儿,很少很少,说出这两个字就已经失去了大半勇气。
赵怜筠没出声,亦没有再行,是在等玉眠说话。
“陛下为何交由奴婢养?”
“你能养好它。”赵怜筠转身看她,眼里的笑意意味不明,“朕从你身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愚善。
***
过后几日不是雨便是雪,这样的坏天气一直持续到了十二月中旬,方才晴了一日。
玉眠拢紧衣衫穿过几道宫墙,正要从乐华门进时遇上了往外走的吴忠。
吴忠显然也瞧见了她。
“吴公公。”玉眠初次进乐华门是由吴忠一路带过来的,还同她说了好些话,玉眠一直心存感激。
“玉眠姑娘。”吴忠打量她浑身,笑道:“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他把人从景阳宫带出来时,那可真瘦的只见骨头不见肉,风一吹要倒似的。谁知这丫头争气,竟留在了陛下身边伺候,几月下来,不仅仅是胖了些,连气色也好。
当初他看她眉眼像先皇后还叹是福是祸,如今怕已成了这丫头的福。说不准日后还能飞上枝头……
玉眠并不知吴忠的所思所想。
“您这是何意?”
“瞧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快回去伺候主子。”吴忠闭口不谈,只是颇为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出口。
玉眠没看明白,点了点头便往里去了。
傍晚,细碎的雪又飘了下来。
赵怜筠召臣子于养心殿议事,玉眠站在月台下,见四下无人,偷偷将手塞进袖口。
冻僵的手刚揣进去,碰上了里头温热的皮肤,激的玉眠头皮发麻。不过只需忍一会儿,手便也热了。
雪落的缓,玉眠抬头望了几次,天空便暗了下来。
玉眠的肩上、发髻上积了不少雪花,她本想用手去接一朵,却意识到两只手已经伸进袖口里了,于是她仰起头,试着用舌头去接。
雪花碰到舌尖立即消融,只剩下丝丝凉意。
天地间,竟有如一朵雪花般温柔的冷。
温祈在月台上停留了片刻,本是要等另一位大人同行,意外地看见了这一幕。
这宫中,行色匆匆。
那女子却张嘴笑意盈盈的接雪花吃,当真是稀奇。
“温大人,走吧。”
玉眠听见声音,见是大人们出来了,慌忙抽出手退至一旁,不敢细看什么便端正站好。
温祈却看清了她的脸,只一刹那。
玉眠又往后悄悄退了一步,盯着地面只见两双黑色皂靴从她眼前走过。
不一会儿,赵怜筠便出来了。他披着黑金貂毛大氅,大步下了汉白玉台阶。
眼神挪至玉眠,他沉声道:“还低着头作甚。”
“是。”
玉眠伺候赵怜筠沐浴已不会出差错了,她先将金冠取下,替他放下头发,再解带褪袍……
每一件都做的有条不紊。
她做事向来很认真,即便是擦一只杯子。
只是认真不意味着不会错,玉眠总还是会担忧。
待只剩中衣,玉眠便退至屏风后候着,这时她才敢深深吸上一口气,想法子让脸颊的红晕消去。
***
玉眠养了白猫几日,却不知它的名字。
她没胆量当面询问陛下,便想着旁敲侧击打听一番,今日她从外头回来,便是去走了一趟。
只有一位原先在贤妃宫中的老嬷说,这猫一直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唤它什么呢?
吹灭烛火后,玉眠抱着它一同上了榻。前日原本给它做了一个小窝,只是不到半日便被拆的四散。它似乎就喜欢挤在人臂弯里睡。
“喵~喵~”
它仰头去蹭玉眠的脸,闹了一会儿才消停。
玉眠心想,一定要为它取个名字。
小家伙恐怕做了什么梦,忽地叫了一声。而后贴着玉眠更近了些。
玉眠轻轻的用手抚摸着。
若是阿宛在,一定也想同它一起睡吧,暖烘烘毛茸茸的……
翌日,赵怜筠下朝后回了寝宫,待尚食局的宫人传上了午膳,便由玉眠一一试菜。原本试菜是由专门的内侍做,前些日子赵怜筠吩咐给了玉眠。
“陛下,皆试过了。”玉眠将试菜用的木筷放好,执起另一双为皇上夹菜用的玉筷。
赵怜筠余光中,玉眠紧抿着唇,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眸深如潭,看不清其中情绪。
“想说什么?”赵怜筠夹起一块儿虾肉,慢条斯理的放进口中。
“奴婢并无……”玉眠下意识否认。
“既不擅长掩藏心事,最好是实话实说。”赵怜筠的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下桌,他没有太多耐心和时间同一个宫女斡旋。
“回陛下,是……是陛下赐给奴婢的猫,奴婢想请陛下为它取个名字。”玉眠立即回道。
她想着陛下用膳时寻个时机开口,只不过一直在犹豫。她仔细想过,既然这猫原本就没有名字,说不准是陛下的意思。
这话说完,赵怜筠挑眉道:“只是如此?”
“是……”玉眠慌忙跪下。
“给一个畜牲取名,有何必要。”赵怜筠的声音低沉。
玉眠听出几分不对劲来,她悄悄抬头,却不料赵怜筠正俯首看她,他的眼神凌厉,如北域的野狼,位于高山之巅,居高临下。
赵怜筠说过,在他面前不许低头。
玉眠心一紧,只垂下眼睑。
“朕问你,有何必要。”
“奴婢以为……主人为宠物命名,便意味着将世间美好赋予它一份,也是将其当作家人。不忍它无名,如同……待自己的孩子般。”玉眠哑道。
她又慌又怕。
“这话谁教你说的。”
“奴婢自己。”
“朕不喜猫。”
“可是陛下……”玉眠抿唇道:“您那日……”
“闭嘴!”赵怜筠突然扬声道,他一只手掐住玉眠纤细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呃啊……”玉眠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凄历,疼痛所致的眼泪不断地滑落,她被迫仰着头,几乎要窒息时,赵怜筠才将她松开。
“咳咳……咳咳咳……”
“看来是这几日,朕给了你放肆的机会。”赵怜筠看着她,语带讥诮。
倏而,他叫人将她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