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野锦

5、第五章 萧辞

　　“许久未见，今儿个咱哥两去明月酒楼喝一杯去！”说着，萧辞便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带着离开了那几个青楼女子的包围圈。
　　此人先他一步，帮他挡掉几只不安分的手和不断试图贴上来的青楼女子。
　　走到没有青楼女子的地方，那人抬起揽着他的肩膀的手，顺势伸了个懒腰，打量着眼面前这个青年，眉目俊秀，气质温和，身上穿的衣服是名贵料子，也难怪会被青楼女子缠着不放了。
　　“兄弟，这附近没有青楼了，放心走吧。”程宿说完就摇摇晃晃的要往前走。
　　“等一下。”萧辞叫住要走的那人，“你中毒了。”
　　萧辞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眼前这人方才帮了他，且他中的毒不是寻常的毒，此毒极为难解，不仅解药的药材难寻，而且光有解药还不行，还要配合一套独特的针灸法才可解此毒。
　　程宿闻言回头看向青年，也不说话，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此人被他打量也不慌，淡定地站在原地任他打量，程宿是真的醉了，自从中了毒，他的身体便不比从前了。
　　“怎么？你能治？”程宿醉得头晕，一屁股坐在一块青石板上，所幸这里没什么人，也不算丢脸。
　　“能。”萧辞看他在青石板上坐得很舒服，便也在程宿身边坐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程宿靠着墙问萧辞，他高估自己现在的身体了，那几坛子酒让他头晕得厉害。
　　“不知道”
　　“我是……”
　　“你说什么？”程宿醉的不轻，说话小声且含糊，萧辞只听得清前几个字。
　　程宿看了萧辞一眼，凑到他耳边道：“我叫程宿，是皇上新封的景安候，也是皇上的最想除掉的人。”
　　轻飘飘的声音穿入萧辞耳中，弄得萧辞有些痒，但还不等萧辞动作，程宿便重新靠回墙上。
　　萧辞脸上神情微变，看起来有些吃惊。
　　“兄弟，你治我可是会被皇帝加入暗杀名单。”救自己风险太高，他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程宿靠在墙上笑眯眯看他，等着眼前人知难而退。
　　“你真的是程宿？”萧辞看着程宿问道。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萧辞轻笑一声，凑到程宿面前道：“实不相瞒，我此番进京就是为了程将军。”
　　“为了我？”程宿闻言有些愣，再三打量眼前人，确定不是什么早年被自己遗忘的友人，也不是什么远了十万八千里的表亲。
　　“这位兄弟，我们俩这非亲非故的，你这是？”
　　“实不相瞒，三年前，在北疆蝴蝶谷，程将军救过我的命。”
　　“我救过你？我怎么不记得？”程宿面露疑惑，他对眼前这人一点印像都没有，看着面前笑的温和的人，他长相和气质都如此出众，这种人自己如果有交集的话是一定会记得的。
　　程宿想的有些头痛，不着痕迹地轻晃了晃头，以缓解愈发严重的头晕。
　　自发现程宿中毒后，萧辞就一直关注着程宿的状况，看到程宿身体不适，萧辞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曹成章找我来的。”
　　“曹成章？”今早曹成章确实提到过今天会有人来。
　　“嗯，他是我师弟。”看程宿脸色愈发苍白，萧辞不再多说：“程将军，我们走吧。”
　　看程宿眉头微皱，很难受的样子，萧辞伸手想扶程宿一把，没想到程宿在他的手扶到他之前就站起了身，迈步向巷子外走去。萧辞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奈地摇摇头，迈步跟上。
　　程宿走在前面带路，虽然醉了，但是好像并没有萧辞想的那么严重，走了没几步，萧辞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很细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有人跟着他们，萧辞突然想起自己没见过程宿的侍卫，看着前面还在专心带路似乎对身后毫无防备的程宿，萧辞皱了皱眉，明明中了毒，身体变得虚弱，还不带着人独自在京中晃，未免太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了。萧辞边想边放慢了些脚步，打算看看什么人在跟。
　　“没事，他们是我的侍卫。”走在前面的程宿突然开口道。
　　萧辞闻言，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堂堂程将军，经历了那么多场战争，怎么可能会如此粗心大意？
　　程宿的宅子离他们先前待的小巷子不远，就是小巷子的路错综复杂，萧辞跟在程宿身后绕了好一会儿才到。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素雅的宅子，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张望。待到他们走近了些，那人看到他们似是有些吃惊:“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程宿看到曹成章的反应，就知道萧辞真的是曹成章的师兄。
　　“我们先进去吧。”程宿带着人往会客厅走。
　　“程将军，这里有颗药，可以缓解不适。”看程宿脸色越发苍白，萧辞不想再拖，从包里拿出一个玉瓷瓶递给程宿。
　　“吃两粒。”
　　“嗯，多谢……”程宿接过想道谢，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有些尴尬看向萧辞 ，还没来得及发问，萧辞便先回答了他的疑问。
　　“萧辞。”
　　“多谢萧兄了。”程宿打开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药丸乌黑，散发着淡淡的清甜的香味萦绕鼻尖，程宿直接将药放入口中。然后被药丸的与清甜香味截然不同的苦涩刺激得微微皱起眉。
　　曹成章跟在一旁，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程宿那张苍白小脸，知道程宿不好受，便转头问走在自己身旁的师兄。
　　“师兄，京城这么大，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啊？”
　　“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萧辞看了一眼自己满脸好奇的师弟，简短地回答道。
　　“这样啊，”曹成章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对啊，你们两都没见过面啊，你是怎么在这满大街人里找到程宿的啊？”
　　“我钦佩程将军已久，见过程将军的画像。”萧辞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啊。”曹成章道。
　　走在前面的程宿听到这一番对话，侧目看了一眼身旁带着笑容温和一脸纯良的萧辞，再看看那对自家师兄满脸坚信不疑的曹成章，程宿默默地转回了头，哪怕是头晕得慌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曹成章你真的了解你师兄吗？你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好骗啊……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会客厅，萧辞特地坐在程宿旁边，让程宿伸出手好为他把脉。
　　曹成章和程宿安安静静地坐着，避免影响萧辞。
　　萧辞面色凝重，从脉象来看，程宿身体比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更虚弱，不仅中了毒，甚至还有内伤和外伤。这样的伤势，就是在宅子的小园里走走都可能会牵扯到伤口，更别说像程宿这样满大街晃悠还喝酒的了。
　　看萧辞这幅面色凝重的样子，曹成章的心也提起来，很想问问萧辞是什么情况但又不感打扰，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萧辞，试图从萧辞的表情里看出更多信息，焦急的样子与一旁一只手拿着茶杯喝茶的程宿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还敢喝酒？！”
　　曹成章和程宿没想到萧辞把完脉的第一句话竟是质问程宿，两人都愣了一下，还是曹成章最先反应过来。
　　“你喝酒了？？”曹成章看着眼前的程宿，难怪这小子出趟门回来就小脸煞白。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喝酒吗？！程宿你不要命了吗！”自程宿从北疆活着回来之后，曹成章就没有对程宿说过重话，就是担心影响程宿伤势恢复，此时看着程宿这幅样子，一时忍不住和萧辞一起质问程宿。
　　一直安静喝茶的程宿面对二人的质问，心虚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解释道：“今天这酒不喝不行。”
　　程宿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萧辞，从萧辞言行来看，此人为人正直，且他是曹成章的师兄，可以信任。
　　“皇帝多疑，在京中各处都有他的眼睛和耳朵，只有装作醉汉，我才能闯入青楼二楼那些达官显贵的房间而不引起皇帝的注意。”
　　“不是，这和你醉不醉有什么关系？你都闯入那官员的房间了，皇帝怎么可能会因为你醉酒而不怀疑你？”曹成章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因为我被我闯入房间的那位官员是孙侍郎，如果我清醒的走到他门前敲门，然后进入他房间，皇帝必然会怀疑我们，但是如果我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醉汉，这个醉汉耍酒疯要闯入别人的房间，而孙侍郎因为等级比我低而无法阻拦，最终只能无奈将我这个醉汉放进去。”
　　程宿看了一眼曹成章和萧辞，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这样，我们的见面就不那么惹人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