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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劫道 ...

  •   李知很自然地接了一只桶在手里,赵策却是顿了一下,方才领着她去打水。

      李知走到下游些捧水洗脸,山溪寒凉,冻得李知倒吸两口凉气,赵策一错眼的功夫,已然来不及阻止。

      “你急什么?待将水提回去烧热了再洗不迟。”

      李知拍拍僵掉的脸,道:“你不早说。”

      赵策不由大笑,取了她的桶灌满了水,一手一只便要回去,李知赶忙跟上,打算接一桶过来。

      赵策没再让她碰桶,只道:“三娘还小,我来拎水便是。”

      “我……”李知也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明显小一号的手,无奈地放开了手,捏着鼻子道谢:“辛苦阿策哥哥。”

      李知一脸愁苦地跟着赵策,她昨日装了一天的少女李知已是很累了,一想到她还得长长久久地装下去,就止不住地想叹气。

      赵策把水倒进锅里,又点了火加了柴,一套动作做下来十分自然,李知好奇地看着他,想他可是今上最宠爱的皇子,怎的做起这些杂事来如此熟练。

      “做得多了便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说完又提了桶,同李知说:“你看着些火,我再去取水。”

      李知站了一会儿,被院中的斧头吸引了目光,才把斧头拿在了手上,李如晦便从堂中出来,连忙阻止李知,“不归快放下,仔细伤到你自己。”

      李知不以为意,反问道:“爹爹会劈柴吗?”

      李如晦向李知展示了他的双手,道:“明显是不会的。”

      李知又问后头的周徽之,“周世叔会吗?”

      “不会。”周徽之叫了李如晦去洗漱,同李知道:“放在那里莫动,一会叫阿策来劈给你看。”

      李知看了看自己的手,大概想象了一下该怎么劈,便举起了斧子,吓得李如晦厉声阻止:“不归!”

      李知原本好好的,偏她爹喊这一嗓子才是吓到她了,斧子差点就脱了手,幸得赵策此时回来,放下水接住了斧子,方阻止了一桩惨案。

      李如晦又惊又怒,素来平和的脸上愣是忍得青筋暴起,一时把形象丢了一地就要来扭李知的耳朵,“这才出来几日,你就野了不是?”

      “爹爹,爹爹。”李知抓着李如晦的袖子,道:“女儿是想着,若是往后咱们落得周世叔这般境地,总要有人劈柴烧水,眼看爹爹你是学不会了,少不得女儿去学上一学,难不成还能坐等天上掉馅饼,咱们又没有阿策哥哥这样的人使唤。”

      周徽之听第一句本要发火,听了最后一句却又笑出声来,道:“李知丫头,这小子诓你喊他哥哥的?”

      李知也顾不得她爹还揪着她的耳朵,扭着身子去看周徽之,又回头看赵策,李如晦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也将手收了回来。

      笑骂道:“傻丫头。”

      周徽之却还笑着,“这小子家中最末,喊多了哥哥姐姐,也想听人喊他一声哥哥,可他辈分摆在那里,诓到如今,可算是诓到了一个,心里指不定怎么美呢。”又撺掇她,“你快趁着这个机会同他讨些好处,他正开心着,必然不会拒绝你。”

      李知直到下了山都没理人了,赵策在旁边说了不少好话,她都不理会他,想她怀揣着三十岁的心态不得不照着十二岁的外表说话行事已经很羞耻了,偏还叫一个十六岁的小破孩诓骗得喊了哥哥,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

      “不归啊,不过是一声哥哥,何至于这样。”李如晦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你往日不还说自己没有嫡亲的哥哥,故而家里的堂表兄弟便只是大你一天的,你也一定要喊哥哥,如今白捡一个,你怎的反倒不开心了。”

      李知有苦难言,小时候干的蠢事终于砸到了自己的脚。

      赵策便说:“三娘想要个哥哥,我却想要个喊我哥哥的人,咱们这不是正正好。我也是头一遭做哥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三娘说便是,我一定改。”

      李知扭头各瞪他二人一眼,气呼呼地上了马车,谁也不理了,看得赵策直笑。

      李如晦却道:“下了这山,殿下便还是殿下,小女顽劣失礼,殿下看在她博您一笑的份上,宽恕则个。”

      赵策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多了几分苦涩,“先生说的是,下了这山,便没人再喊我哥哥了。”

      又道:“周叔叫我到旧都去读书,往后还要仰仗先生教导。”

      “既是徽之所托,我便会照看好你,你且安心便是。”

      李如晦拜别了赵策,带着李知朝渡口赶去。

      李知独自生着闷气,立夏和满月也安静了,马车行至半途,突然冲出几个蒙面的人来,似是早早等在此处,直直地冲着马车便来。

      马儿受了惊,撂开蹄子便往前冲去,马夫连忙勒马,马儿却越发暴躁起来。

      李如晦驱赶着马来追,身畔几匹快马飞速越过他追着马车去,眼见就要追上了,那马车却被路上的坑一颠,竟折断了车辕,顷刻间车便翻了。

      林显目眦欲裂,奋力一跃,将蒙面人砸出去老远,朝手下的人道:“留活口。”

      而后便急急进了车里去看李知。

      李知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的,还不忘把满月抱在怀里,立夏又将她抱着,三人都被撞晕了头,及至翻了车,才被迫松开了手。

      满月哭了一脸的泪,拼命地喊着她家姑娘,李知缓缓睁开了眼睛,“别叫了,我还活着呢。”一抬眼就看到了林显着急的脸,顿时又觉得心突突地跳着,眼看又要抓心挠肺地疼起来。

      李如晦一把扯开了林显,将他的宝贝女儿抱在了怀里,“不归,不归,爹爹在这里。”

      四个人挤在岌岌可危的车厢里实在太过危险,李如晦便半抱着李知下了车,待落了地,李知才发觉头疼得厉害。

      林显才朝她走了一步,手下便把蒙面人都拿下了,有一个被林显撞死了,有两个自缢得快,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活口。

      林显转头看了一下,朝李如晦行了个礼就把人拎到了林子深处去了。

      李如晦轻声唤她:“不归。”

      李知两手护着心脏的位置,不停地喊着爹爹,立夏从一团乱麻的车厢里翻出了备着的药丸,给李知服用了一粒,她才渐渐回转,眼睛里也恢复了神采。

      林显拎着鞭子走出林子,身边只跟着一个下属,他隔得还远便站住了,把带血的鞭子扔在下属手里,不让他再跟着,这才上前去,朝李如晦俯身行礼,“小可林显,见过李世叔。”

      李如晦将李知挡在身后,他这会才看清楚林显的模样,正是李知所画的‘鬼’,不由皱了皱眉,“阁下攀的什么亲,我们从未见过,这声世叔却是不敢当。”

      林显又道:“家母乃川西林氏之女,咱们两家在旧都原是邻居,不过一墙之隔,小侄幼时也常在李家玩耍,受李家祖母慈爱。”

      李如晦想了想,旧都家邻侧的确是有一户林姓人家,想罢不由又皱起眉头,这人先是硬闯李知闺房,如今又出手救人,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林显尚不知自己行迹已然败露,见他不语便又道:“我方才审了那蒙面人,他一口咬定乃是为钱财驱使,见世叔家车马华贵才起的歹心。小侄却认为……”

      “好了。”李如晦打断林显,道:“多谢林公子仗义出手,既是劫财,待我派人至官府报案便可,我们还要赶路,便不耽误林公子了。”

      李知靠在李如晦背后,听着林显的说话声呼吸便越来越急,腿一软便朝前倒去,李如晦连忙将她抱在怀里,李知却喷出一口血来,脸上也没了颜色。

      “李知。”林显也顾不得掩饰,一步冲到李知身前,才要伸手去抱,就被李如晦拍开了手,他慌乱中看到李如晦看他的眼神,尽是猜疑和警惕。

      李如晦这会子也顾不上林显,将李知打横抱起,便上了马,叫立夏几个在这里等着,他先带李知会山上去。

      林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上马追了去。

      李如晦背着李知冲进周徽之的草屋,大喊周徽之:“姓周的,快来瞧瞧不归,你不是说她无碍,无碍的人哪里会吐血?”

      周徽之从后院出来,本要骂这人做什么打扰他酿酒,待见了李知的模样,愣是把话咽下去了,帮着快要力竭的李如晦把人放去榻上。

      “姓周的……”

      “闭嘴。”周徽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便去探李知的脉息,却是一片乱麻。

      “取我的酒来。”

      “你那酒没……”李如晦的最后一个字被周徽之看得咽了下去,是他失态了,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如今除了相信周徽之也没其他法子了。

      赵策不知什么时候取了酒和碗过来,周徽之喂了一盏给李知,李知的呼吸便渐渐趋于平缓。

      “奇怪。”周徽之再探了她的脉息,仍是没有头绪,便道:“我也没法子了,她这心悸之症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须得找个好大夫好好看看。”

      李如晦叹气,“东都的大夫都瞧了个遍,也说不出什么花来,倒是你。”李如晦十分不满,“你不是自信得很,说一定能治,眼下倒又说治不了,合着你逗我玩呢。”

      “是我托大了。”周徽之俯首作揖,又道:“东都里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倒是旧都里还有些老人,我与你写了信,你带着小李知去瞧瞧。”

      李如晦冷笑,“用得着你的信?”

      周徽之一怔,“是是是,李太学令自然是用不着我的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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