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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饮酒 ...

  •   林显想要再去瞧一瞧李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好,只是不能再像上回一样把她吓哭了。

      现在的李知还小,她还没有长成那个什么苦都自己咽的林夫人。

      程西臣和李家三郎是同窗,他带着林显和一卷孤本上了门,李三郎拉着程西臣去观摩孤本,把林显托付给了李舒。

      李舒带着他在园子里转悠,一边与他交流一边被他影响着走到了竹熙园附近,他借口口渴,李舒果然就叫了小厮往竹熙园讨茶喝,只可惜李知并没有邀请他们进去坐一坐。

      倒是听李舒和下人们说话,道是李知这几日已是好些了,正收拾着去旧都要带的东西。

      好起来便好。

      林显又续了水,一手端着一边就催促李舒,“阿臣他们也该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罢。”

      团圆送走了李舒和他的客人,抱着茶壶回来和李知回话,“那位小公子长得倒是好看,只是额头上有一道才结痂的疤,看着倒是有些唬人。他穿了一身藏青的袍子……”

      额头上有新鲜的疤痕,那九成便是林显了,那是她亲手砸上去的伤。

      只是不知林显又来作甚,他若不是林显,原是不会来招惹她的,他若是林显就更不必了。

      “姑娘,那位公子顺走了咱们一只茶盏。”

      “嗯?”李知光顾着想事,早没听团圆说话了,这会子不经意听见一句,也愣了一下,顺走了一只茶盏?

      “茶盏而已,许是随手就放在哪里了,不必管。”

      “哦。”团圆说,“那这只茶盏可不算奴婢弄丢的,可莫叫我赔钱。”

      “行。”李知揪了揪团圆的两个发髻,问她:“我要同爹爹到旧都去,你跟不跟去,若不去,你便到五婶婶那里去。”

      “我跟姑娘走。”团圆说,“我一辈子都不想回东都来了。”

      “怎么说?”李知问,她不大记得团圆的事了,好像是叫她老娘领回家去了。

      团圆却一下子红了眼眶,“我那后娘要把我卖给地主爷做小妾,姑娘求你救救我罢,带我到旧都去,不要再回这地方来了。”

      原来是这样,当年她一句不问就放了人,反倒是害了团圆,团圆比她还小,如今不过十一岁出头,这么大点的孩子,一辈子可还长着呢。

      “我带你走就是。”

      白露进来劝道:“莫哭了,咱们园子里是供奉了位哭神娘娘不成,一个个的,不过是要到旧都去,倒哭得跟要了她们的命一般。”

      团圆止了哭声,问:“是哪几个不去?”

      李知笑道:“你该问是哪几个愿去。”

      团圆不解,白露说:“姑娘明鉴。”又道:“如今看来也就满月立夏和我,再加上这个小小团圆是诚心要去的。”

      “足够了,咱们也不必带那么些人走,多了反倒费事。”

      白露又问,“那姑娘看着不去的人如何处置?”

      李知想也未想,便道:“挑几个老实安分有家有口的守着园子,其他的送去给大太太,或卖或留听她的便是。”

      白露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恐她们要闹。”

      李知摆摆手,“管那许多作甚?终归如今这府里做主的是大太太,咱们且少费些心思,管好自个便是。”

      到走的那日,李知果然只带了白露满月立夏团圆四个,李如晦并不着急赶路,要带着李知轻车简行的走一段陆路再转水路到东都去。

      大部分的行李着专人送到码头上去等着,李如晦骑马,李知乘车慢悠悠地朝城外走去。

      “爹爹,周师兄不去旧都?”

      李如晦制着马跟在李知车旁,道:“我叫他去给咱们守着行李去了,咱们从安南走一段,那边桃花正盛,爹爹带你去赏桃花去,赏了花便从安南上船便是。”

      他们走得突然,李知的行李是早早就收拾好的,李如晦一说走,她的东西就开始往外搬了,等大老爷几个得了消息过来,李如晦已带着李知走到门口,父女两个一点都不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倒像是只是去踏个春的模样。

      白露不放心箱笼,带着团圆跟船去了,留了立夏和满月给李知,满月年幼正是好玩的时候,立夏又是个烈性子,疯起来谁都拉不住,两人在车上闹腾得很,倒是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安南的桃花开得正是漂亮的时候,路上也不乏前去赏花的人,满月下车疯了一趟就认识了东家的丫鬟西家的小厮,回来就显摆给李知听。

      李如晦听她们笑毕了,敲了敲窗户,道:“不归下来走走,咱们到上山讨杯酒喝去。”

      满月扶了李知下车,李如晦叫下人们都留在山下,他只带李知一人上山去。

      立夏道:“老爷便罢了,姑娘总要有人伺候着才行。”

      李如晦道:“谁离了谁都能活得下去,你家姑娘不是菩萨,不必供着。”又道:“我们明日才下山来,你们找个客栈自去歇息,明日此时在这里等着我们。”

      立夏待要再劝,李如晦已经拉了李知往山上走了,李知朝她摆摆手,叫她安心,便不再回头。

      李如晦带着她一通乱走,直走得她要坐在地上耍赖了,方才瞧见了隐没在桃花树里的房屋。

      “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些,待到了旧都,多跟着爹爹去爬爬山,好生锻炼锻炼。”

      “再说罢。”李知有气无力地道,“爹你先找点水给我喝,不然我就真的要死了。”

      李知没得到她爹的回应,只听得一清雅男声道:“我这里只有酒,没有水,小姑娘若要饮水,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可见一小溪,方有水饮。”

      “哈?”李知看傻子一样看着屋子里的人,道:“没水你拿什么酿的酒,莫要诓我。”

      那人也不恼,“那你便找一找,且看我这里究竟有没有水。”

      李知却不找,只看着她爹,道:“爹,我口渴。”

      那男子放声大笑,“如晦啊如晦,你这姑娘实在有趣。”

      “不归。”李如晦拉着李知走近屋内,说:“来见过你周世叔。”

      周?李知挑了下眉,才去看这位周世叔,瞧着和周延卿倒是不像啊。

      “莫乱猜。”李如晦拍了下李知的脑袋,“延卿是徽之的养子。”

      “哦。”李知揉揉被拍到的地方,朝周徽之俯首行礼,道:“小女李知,见过周世叔。”

      周徽之打了一勺酒给李知,道:“来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醉。”

      李知看了看她爹,见他并不阻止,这才上前跪坐下,端了酒来尝,酒味倒是不重,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叫人闻之欲醉。

      “如何?”

      李知看了他一眼,说:“不解渴。”

      她这话将对方气得一声冷笑,“如牛饮水如何知得好坏。”

      又道:“方才也有一人饮酒如你一般不分好坏,自己打水喝去了,你且等一等,到时叫他分你一些便是。”

      言罢便不再理会李知,只同李如晦喝酒说笑。

      李知眼巴巴地等着,未久,便见赵策拎着水囊走了进来,李知定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人了。

      赵策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由道:“三娘莫再这样看着我了,我实在受不住。”

      李知这才确认了是赵策无疑,才要起身行礼,便听周徽之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君臣上下之分,你若朝他跪拜,我就将你二人一起丢出去。”

      赵策朝李知笑笑,示意她坐下便是,李知也不再客气,挑了个酒碗请赵策分些水给她。

      “欸,你……”

      “没有上下之分。”李知眼神都不给周徽之一个,连喝了五碗水方觉得活过来了。

      “小女无状,周兄勿怪。”

      周徽之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李知却拿手撑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爹爹,我头晕。”

      “嘿,你这女儿的酒量怎的不随你也不随我许家妹妹,竟是个一杯就倒的。”

      李如晦也没想到李知一杯酒都喝不了,朝周徽之道,“借周兄一榻。”

      “抱到东厢去,那边暖和。”

      李知其实还不算醉,实在是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太弱,爬个山就去了她小半条命。

      她一边听着他们喝酒说笑一边想着事情,糊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再睁眼天已经暗了,只是灰蒙蒙的不知是太阳刚落还是月亮刚落。

      李知推开窗,恰起了一阵风吹得桃花漫天飞舞,好不漂亮。

      “三娘醒了?”

      赵策站在院中,正看着她的方向,太阳在这个时候一跃而出,正照在赵策身上,李知这才看清楚了人,紧接着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好在她是和衣而睡,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李知静了静心,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她给自己戴了几十年的枷锁,尤其是后十八年,天下人听了她,谁不赞一句贤惠忠贞,下一句便是同她娘果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李家家教果然非比寻常,以至于人人争娶李家女。

      李家家教?自母亲去后,李家又有谁来管教过她,更无人管得住她。

      李知收拾好心情,推开门出去,赵策还在院里,却不拿着剑了,只提了两只桶似是要出去。

      “殿下要去作甚?”

      赵策也没有怪罪她方才的失礼,同她说:“你唤我阿策哥哥便是,周叔听不得这些称呼。”又道:“我去给周叔和李先生打水来净面。”

      李知拍拍自己的脸,说:“好罢,我与你同去。”

      赵策含笑应了,带着她往周徽之说的小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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