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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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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徐东那里回来,池嘉木自觉地提了徐东送的咖啡豆走在前面。
叶昔归打量着他的背影。
发型没变、穿搭没变,明明哪都没有改变。
但她就是觉得今天的池嘉木,不一样。
除开最初的挑衅与对峙,池嘉木是断然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任何除了“温柔”“理解”“宽容”之外的情绪的。
从他口中,绝对说不出刚刚不同她计较那种话。
但他不仅说了,还故意在别人面前表现他们非同寻常的亲密。
她那瞬间恍惚觉得池嘉木不是去总部“负荆请罪”的,而是去进修什么钓鱼技术了。
实在是勾得自然。
刚才在徐东那里,池嘉木的插曲揭过后,叶昔归向徐东说明了来意。
因为新品咖啡会有一定时间的研发期,即使尚在盛夏,叶昔归也开始提前思考秋季新品了。
她的秋季主题想定为“每个灵魂置身莽原”,告诉人们,当凉夜来袭,一个人也可以做自己的朋友。
其实就是推出一系列和大自然结合得比较紧密的咖啡豆,徐东的这个滇云种植园、和他推出的这个花香豆,完美契合了叶昔归的想法。
所以叶昔归先是在徐东这里下了全系列的咖啡豆订单,目前只供应秋季这个一个季度。
然后她又掏出了另一份合同,上面是委托滇云种植园,代为加工她带来的那款桂花豆。当然,其中用到的一些独特技术,都是余温的,滇云不能将配方泄露出去。
“徐大哥,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点为难,机器一开就是钱,我这一家店,需求量又确实挺少的。”叶昔归面露恳切,“但是这个豆子,可能除了你这种一直在尝试和鲜花一起烘焙的人,其他人都做不出来了。”
但令人惊喜的是,徐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和她签了。
他又露出淳朴的笑容:“妹子,咱们不说什么钱不钱的,烘点豆子而已。而且这么好的咖啡,我能经手,也是一种满足。”
叶昔归连着和徐东说了好几声谢谢,还把那袋桂花豆全部送给了他。
咖啡,人与人,原本就应该这样纯粹。
……
随着周五的天光拉上帷幕,为期一周的咖啡展在月亮一般的草坪探照灯氛围中结束。
货车一辆辆来,装走每一家店。
相比棚拆的店家,叶昔归的小餐车非常方便,露营桌一折,朝车厢里一塞,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请来的司机了。
他们在这个一周限定的餐车前拍了一张大合照,又将摊位周边草坪的垃圾都清理干净,叶昔归拍拍手:“走吧大家,位置我已经订好了,一起聚一下。”
“霜霜,我们人不多,你我,于伟才跟池总的车,然后我俩再分别叫一辆车就够……”
叶昔归还在低头安排,池嘉木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聚餐地址发我。”池嘉木另一只手晃晃手机,“我安排了车。”
这……这么细的吗。
“池总也太神仙了吧!”季霜霜振臂,转头和大家很夸张地渲染池总派了车来接大家。
身后于是又响起一片欢呼。
总裁派的车很好认,他们走出公园来到路边就看见了。
一辆丰田埃尔法,七座的MPV车型,底盘宛如跑车一样低。黑色亮面漆车头镶着冷意盎然的银色大杠,连车牌都是精心选的号,规避了不吉利的数字。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白色手套和金色工牌的司机,笔直地站在车门旁等候。
——比着集团接尊贵客户的规格来的。
于伟才发出惊叹:“我的妈呀,知道的人知道我们是打完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刚做完一笔千万订单呢!”
池嘉木那辆常开的大G,今天也有司机,于伟才没法和他们挤一辆车,他应了声就钻埃尔法去了。
正式工加上临时找的兼职服务员,一共五个,再加一个于伟才,这辆车刚好坐下。
池嘉木手掌轻轻用了点力,将叶昔归拉得贴近自己了点,在路灯明亮的街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样,没给你丢份吧。”
叶昔归心想哪里有份可以丢的。男人这奇怪的出头欲,令人费解。
她轻咳一声,将地址发到他手机:“你别给他们把胃口养刁了,以后我带他们出门,普通车不愿意坐。”
“那请你务必和我助理联系用车。”池嘉木一口白牙,笑得灿烂,“我就乐意养刁。”
最好是连你一起,都离不开我的那种。
要不是心疼七八万的斜挎包,叶昔归这会儿已经一挎包拍上去了。
她和池嘉木一起上了后座,司机确认好地址将车平稳地开出。
他们大多数时间在驾驶位分隔而坐,这会儿陡然陷在黑漆漆的后座中,安静下来,叶昔归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后面不用这么大动干戈的。”叶昔归还是又说了句。
车水马龙的掠影在池嘉木脸上走过,他俯身过来,将叶昔归圈在自己的气息里。
“叶小姐,”他故意这样叫她,“你知道外面叫我们这种人,是什么吗?”
他身上有好闻的松木香,给难耐的夏日平添几分冷冽。
叶昔归感觉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说话都变得艰难:“什么?”
池嘉木宛觉挑逗没够,圈起一截发丝绕在尾指上:“富二代,或者二世祖。”
他肆无忌惮地借着昏暗空间,紧紧盯着她的脸。
“对我的收入自信点。”他勾起唇角,“不过我也可以委屈一下,违背一次我的花钱理念。”
叶昔归脑子都懵了,在黑暗中睁着失效的双眼。
“雄性孔雀求偶,都会迫不及待抖开自己的尾羽。”池嘉木点点她鼻尖,似又凑近了点,“我才刚开那么一点,哪有再收起的道理。”
车内播放着叶昔归常听的歌单,池嘉木说的话只在她耳边。
他的意图,完全展现。
像这怀中的松木香。
……
庆功宴选了一家日式酒场,装修环境清雅,本该是安静吃饭的地方,但人多的地方总不免嘈杂,加上音乐盖过很多纷乱的杂音,大家也有说有笑很欢快。
明天她们店休,众人是抱着直接将这一天睡过去的心态在玩,吃过饭后又续摊去KTV,点了满桌的酒。
结束的时候,叶昔归的脚步已经踩在云上了。
因为胃不好而没喝酒的池嘉木变成了全场唯一能扛事儿的人。
他让司机将其他人送去集团旗下的酒店安顿,自己扶着叶昔归上了车,开车带着她回家。
车开得平稳,叶昔归也没有酒后乱蹦跶的习性,安安静静靠着椅背,睡得毫无意识。
池嘉木存了私心,将车内顶灯打开,亮度调到将将能看清她脸的程度,一路上偏头看了她好多眼。
她脸颊有不正常的醉酒酡红,刚好伏在睫毛拉下的阴影底下。手也乖巧地、紧紧地抓着自己送给她的包。
实在是太可爱了,池总都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定力才忍住,没有上手捏两下。
到了车库,池嘉木轻摇两下:“到家了。”
叶昔归没有反应。
“小普洱?”他又试探着,这样叫了一声。
叶昔归皱了皱眉头,抬手轻挠了下锁骨,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池嘉木嘴角浮起无奈又宠溺的笑,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那一边,掰开她无意识攥包带攥得发白的手,将包斜挎到自己身上。解下安全带,弯腰托着腿弯,将人打横抱出。
他侧身,抬脚关上车门。还将叶昔归抱在怀里颠了颠。
“不是和我说吃了好多季霜霜的甜品,”他嘴角的笑意温柔,“怎么还这么轻…”
叶昔归身上有淡淡茶香,池嘉木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几年前她兴奋地告诉自己用了一款绿茶香的沐浴露,闹着要池嘉木发地址给她,不远万里寄了跨国件。
池嘉木就一直用着这个沐浴露,直到回国才换了木质香的。但浴室里依然放着一瓶,偶尔会用。
到了她门口,池嘉木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叶昔归家的密码。
“昔归~醒醒,密码多少?”他晃了晃怀里的人。
叶昔归嘟囔了两声,池嘉木没有听清,自己低头凑近她,让她再说一遍,叶昔归偏又不吱声了,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失重,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勾得紧紧的,跟挂件似的。
池嘉木在原地站了有半分钟。
而后抬脚,头也不回地坐电梯上了楼。
叶昔归穿着裙子,他将她放上床的时候也小心翼翼,怕撩到裙摆。腿要是多露那么一厘米都像是他不够正人君子了似的。他轻柔地拖下她的小高跟鞋,因为站立一天,后脚踝处有一些泛红,在主人睡着无暇顾及它的深夜,看着还挺小可怜的。
他将叶昔归放平,又立马扯过凉被给她盖好。
池嘉木盯着她安睡的脸看了一会儿,想起他这里还有之前做活动太晚,回家卸妆时顺的几张卸妆巾,不至于带妆睡觉。
叶昔归以前深夜回家,和他在微信里埋怨过,说好累却还要卸妆。
他当时说直接睡吧,第二天早点起来卸。
但叶昔归不肯,说不卸妆的话,彩妆就会进入毛孔里,造成各种各样的皮肤问题……
具体会怎样,池嘉木一个都没记住,但他知道睡觉前必须要卸妆。
拆包装前放热水里温了温,池嘉木才拆出来,替她卸妆。
但水的刺激,还是让叶昔归不耐地皱起眉头,想转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湿巾。
“乖,马上就好了。”他左手轻轻钳住她意欲扰乱的手腕,声音低哑,极有耐心。
等脸上的妆卸干净,池嘉木又转身进盥洗室,拧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最后再清洁一下。
然而当温热触及到她脸颊的时候,叶昔归竟然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池嘉木手上的动作顿住,说了个“你……”字,便不再说话,安静的盯着她。
叶昔归没有对这个字有反应,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在昏暗的夜灯下,看见池嘉木的脸时,手有了些动作。
她双颊依然酡红不减,眼神艰难聚焦到一块,里面有粼粼波光。
她伸手,两只一起,捏住了池嘉木的两边脸颊,朝两边扯了扯。
“嗯?”池嘉木没动,任由她捏着,也不疼,“干什么?”
叶昔归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像餍足的小猫一样笑了。她的声音甜糯:“谢老师,你怎么回来了呀?”
池嘉木身体一僵。
“还醉着呢。”他伸手,覆上她宛如无骨的手背,捉住她的手,塞进被窝里。
要捉另一只手时,叶昔归突然两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用着全身重力将他下拉。
池嘉木慌乱地伸手撑上枕面,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她鼻尖相撞。甜腻的酒香在呼吸间升温释放,熏得人理智失守。
下一秒,叶昔归抬起下颌,咬住了他的下唇。温润又软的唇瓣相接,醉意更甚。
她醉得不知如何动作,就这样咬住不放,也不动,像小猫咬住追逐许久的猎物似的,生怕松了口,又跑了。
又乖又凶。
池嘉木眼眸晦涩幽深,缓慢地闭了眼,眨眼间掩掉越燃越旺的火焰。他捏住叶昔归的下颌,朝后仰了仰,和小猫的唇瓣分开。
他有些微喘,呼吸的频率暴露了他此刻的动情。
“看着我。”他低声下了命令,手下使了一些力气,让叶昔归盯着自己,“再说一次,我是谁?”
叶昔归双手没有从他脖子上收回,她无力地睁了睁眼睛,才看清了来人。
没有丝毫的防备与警惕,她的唇瓣依然泛着盈盈的水泽:“啊,是池嘉木。”
池嘉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勾起唇:“记清楚了。”
他的手从下颌移到后颈,顺着发丝托起叶昔归的后脑勺。
他没有再压抑自己的爱意。
这一次,他吻住了她。
再度气息相接。
深夜脱去所有顾左右而言他的伪装。
手里那团湿热的毛巾,无声地跌在干燥又不安分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