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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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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岁上课不爱听讲,基本就是一打铃就睡,谁的课都不例外。
贺今朝有的时候就很奇怪,这小姑娘是晚上做贼去了吗,白天这么能睡,比他都能睡。
休学的那一年,贺老爸怕他去学校上课学习跟不上,特地请私教帮他补习了。
贺今朝不听,贺老爸就停了他的卡,贺今朝没辙,只能听着。
他倒是继承了他爸妈的优秀基因,是一个学习的好料子,基本是一讲就懂,一理就通,听懂了的东西,如今再听一遍,那就真的是特别无聊。
于是上课的常态是,最后一排,温岁趴着睡觉,贺今朝,带了耳机正大光明的打游戏。
两个都是难惹的茬,老师们也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就这么过来了,两位大佬也都没有露出自己凶残的一面,三班提了一个星期的心,也松了下来。
甚至于有时候还会悄悄的看,后面两位大佬在干嘛。
到后面两位大佬的相处模式非常诡异,基本处于一个友好(不怎么讲话)且相安无事的关系
总的来讲,相处非常和谐,两个人存在感也不太高,没闹任何事儿,到点就走,这点很社畜。
三班的小朋友们非常高兴。
晚上十点半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人像潮水一样的向外涌,争先恐后。
七中鼓励学生住校,并不强制,但大部分的人都不会选择住校,住校嘛,就意味着伙食会差很多,很多家长都是不愿意的。
有条件的都会在七中附近买一套房子,或者租个近点的房子,方便照顾孩子。
温岁也不住校,她在学校周边租了一个小房子。一个人住,两室一厅一厨两卫,基本上就只有基础生活用品。她一个人住。
基本装修走的黑白北欧简约风。风格很岁姐。
今天不回那边,她要去奶奶家。
温岁奶奶家,住在七中外不远的巷子里。奶奶下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想她了,她做了好吃的,让温岁回去一趟。
温岁不想辜负老人家好意,晚自习都没上完,就逃课走了。
奶奶从小就特别疼她,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原则。
从她和戚媛吵架以来,温岁就一直受她庇护。
奶奶一直把她当一个小孩子,受了一丁点委屈就心疼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抱住温岁,就像小时候那样,用她那张布满皱纹的手轻抚她的背。动作很轻却又很有力量,一点一点的浇灌着温岁破坏虚无的心。
巷子很绕,路弯过去扭过来的,走了近十分钟才走到奶奶的矮房子门前。
温岁在门前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气味清新剂喷了几下,仔细确认身上没有烟味才敲门。
奶奶打电话前一分钟,温岁才抽完一根,她瘾不算大,比起之前好了不要太多。就是小老太婆年轻的时候是做厨师的,鼻子太尖了。
抽烟她会担心的。
敲门,门没锁,虚掩着。
奶奶就坐在石凳上,正对大门一眼就能看到。
小老太婆好像白头发又多了,她好像快一个月没有来看过她了,真混蛋。
“奶奶。”她叫她一声,温岁敛起了自己一身的锋芒,轻轻地向石桌那边走。
“唉!”坐着的女人应她一声“岁岁回来了,快来让奶奶瞧瞧,奶奶可想我们岁岁了。”
陈蓉拉着温岁的手,和蔼的看着她笑了笑,泪眼婆娑“我们岁岁怎么瘦了?”
“哪有?”温岁狡辩“我还胖了呢。”
“好,没有,没有。”陈蓉不与她争“奶奶做了岁岁最爱吃的龙井虾仁和糖醋小排,我们进去吃?”
陈蓉看着温岁,充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温柔。
温岁起身去扶陈蓉,扶着她坐在饭桌上。温岁胃口不大,也不太饿,但为了不辜负陈蓉的心意,还是硬撑着吃下去了许多。
最后是实在吃不下了,她借口说要做作业,回了自己屋。
陈蓉看着温岁往屋里面走的背影,不由得老泪纵横。
这个傻丫头,真的傻。
她太犟了,不肯服软,一身傲骨,打碎了还可以重新拼起来。
在温景和的事情上是这样,对戚媛是这样,对她这个小老太婆也是。
她总把自己的情绪藏得特别好,怕戚媛找她到的软弱,也怕她心疼。
可即使再在她面前使劲儿藏着,眼里的淡漠和身上的烟草味总是藏不住的。
陈蓉看尽了世间沧桑的眼里是一阵酸涩。
温岁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才堪堪止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终于才从涨得想吐的感觉中缓过了。
翻了个身,在床头摸到手机,她拿着打了把游戏,游戏刚结束,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她的手机上,来点地址显示是海市,但号码她不认识。
她按了绿箭,电话那头响起了泼妇的声音。
“温岁,你个小jian人,你怎么能去读书呢?我儿子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你为什么能好好的活着?!”
“温岁,你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活着呢?你爸爸是你害S的,我儿子也是。”
“你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活着?”
“你个小jian人。jian人。”
那头的人在嘶吼,愤怒的咒骂,用的词也难听至极。
温岁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头的人骂,眸色越来越冷。
“那”
“那我祝你亲爱的儿子在ICU里永远也醒不过来,戚媛。”温岁声音冷淡,但字字诛心。
还不等她再说温岁就切了电话,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不出意外,电话那头应该是被气得直跳脚,她微微扬了唇角,然后熟练的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再想了一遍,温岁的表情缓了几分,她扯着嘴角拉起一丝笑容。
“戚媛,我祝陈旭东再也醒不过来。”
“戚媛
你的儿子陈旭东罪该万死”
次日,早上四点左右。
温岁再一次被惊醒,先前的冷汗还没散完,又沁了新的出来。
她又做梦了,又是个算不得噩梦的梦,在这个矮房子里。
过去的美好与腐败在梦境中缠斗,撕打混作一团,最后令人痛苦的东西占了上风。
整件事情,又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梦里上演了一遍,痛苦和无力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压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她不放?!错的人,是她吗?
温岁的思维在自我疑问中得到清醒。
所以答案是什么,答案是不是的,错的人是陈旭和。该死的人也是他。
可是她突然就好难过,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空荡荡的,心也是。
这样诅咒她,缠着她不放的,要为她儿子讨一个公道的女人,是她与之生活了十五年的亲生母亲。
温岁很清楚她很爱陈旭和,可是她也说过最爱她,可是她也是戚媛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很长一段时间里,温岁都不懂。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一间黑黑的房间里,只思考一个问题。
对于自己的母亲而言,她算什么?亲人的背叛才是最伤人的,更何况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温岁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可还是好冷,身上甚至都没点人的温度,就像沁在冰水里一样,她像一块浮冰,漂泊流浪,找不到归处。
脑袋像个浆糊一样,她整个人都被带着往下坠,坠入深渊,她拼命求救,喉咙里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终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人是越睡越昏,四肢百骸越来越重。
大概六点左右,温岁又醒了,她拖着像石头一样重的身子,穿好衣服,跟陈蓉说再见再往学校走,强装无事。
早上,路上露气重,寒气入体,温岁更是头痛欲裂。贺今朝一来,看到的是温岁奄奄的趴在桌子上。
她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身边拖板凳入座的声音。
身边的人,似乎还叫了她一声,她听得不真切,但还是撑着将昏沉的头抬了起来。
“温岁。”贺今朝像往常一般,来了会叫她一声。她抬头看他,眼睛半眯着脸连着耳廓红了一片,呼吸也很重。
贺今朝伸手附上了她的额头,手里的滚烫烧得他手心一颤。
“温岁,你发烧了。”这绝对三十八℃往上了,是要烧上天的节奏啊。
听了他的话,温岁猛地一睁眼,但又因为眩晕和不适又闭了回去,她像之前那样半眯着眼,眼睛里却满是神采,亮的出奇。
“爸爸,岁岁好想你。”温岁嗫嚅道,因为鼻子堵塞,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干净又舒服。
贺今朝听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关心关心同桌,怎么得了个女儿?
还没等他说话,温岁又道“爸爸,岁岁想吃红豆粥,你带岁岁走好不好?”前文不着后语,声音很小,像蚊子在叫一样。
“带你逃课现在不行,拖这个病号我翻不出去。不过,想吃红豆粥这个愿望,爸爸还是可以满足一下你。”贺今朝轻轻的笑着,他自认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可这是一个刷好感度好机会,
于是,贺大佬在全年级公认最凶的甘霞手头下逃课了,连逃两节她的英语课,据说她气到不行。
又据目击者讲,甘霞在高二班主任办公室批斗了贺今朝半节课,本来是希望刘成福把他拉到办公室骂一顿,记个过。阿福哥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个无奈且温和的笑,也没有说要将贺今朝叫到办公室批斗,说的话惊了办公室所有人。
老福不紧不慢的抿了口杯子里的浓茶,“小朋友们玩儿心重,逃课谁没干过?”
“而且他现在不都回来了吗,我相信他一定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甘老师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喝点清茶,消消火。”
老福是年级出了名的护短,想记他的学生过,不可能,下辈子吧!
甘霞被气的脸青一块白一块,据说还迁怒了13班。
在第二节课下课不久,贺大佬就回来了,一手拎了一袋药,一手拿了碗包了三层袋子的红豆粥。
他把红豆粥拆开,放在温岁桌上,红豆粥,香甜的味道迅速沁漫在温岁的鼻腔里。
“你说你要吃红豆粥,爸爸给你找来了,喝吧。”贺今朝把粥推过去,推到她面前,还很自然而然地站了这个口头便宜。
他不太会照顾人,弄醒温岁的时候大概是弄疼了她,反正醒之后,看他的眼神,寒气逼人。
“我不喝,拿开。”温岁神情冷淡,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啧,嘿。”贺今朝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好心当了驴肝肺,也不舒坦“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喝得喝,就是不喝也得跟老子灌下去。”他向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要不是温岁不领情,他都快忘了他是个校霸。
贺今朝又念“小姑娘脾气别那么大,你点的,给你吃,你还不乐意?”他顿了顿“你当老子愿意给你当个跑腿的?”语气嚣张跋扈,这才是真正的贺今朝。
“岁岁吃饭可不能闹脾气,也不能挑食,不然爸爸可白忙活了,会伤心的。”
那有熟悉的说话方式让温岁一怔,像极了他印象中那个斯文温和的男人在饭桌上跟她讲道理的样子,没什么威严,活生生一纸老虎。
勺子放在塑料餐盒上,温岁慢吞吞的拿着勺子。
“哦。”温岁鬼使神差的服了软,那就勺子慢吞吞的吃起来。红豆粥很温软,豆子也煮得很烂,糖似乎也放了不少,香甜软糯。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微微失落,总和记忆中的那个味道符合不上。
但她大概是真的饿了,也没再拒绝,她慢吞吞地舀着,往嘴里送,但还吃了大半碗。
贺今朝看她这个样子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他敛了凶样,随后心情颇好的叫了另一个称呼“乖女儿”
温岁并没有笑,她凝视着他,那个样子还有点吓人。
被雾气浸润的眸子里,煞气冽然,眉目间一股戾气“别那么叫我。”她的声音里带了一股狠劲,温岁在警告他。
他不是温景和,不能那么叫她。
“我偏叫。”贺今朝这个时候又偏生反骨“乖女儿,乖女儿,乖女儿,乖女儿……”
“贺今朝。”温岁连名带姓的喊他“我不想打你,别逼我。”
冷淡的声音里出现了些怒气,面色阴戾的看着贺今朝,细白的手扯上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