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打个照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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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思转了几转，所以当夏维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儿站了太久，应当抓紧离开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行进至她们眼前挡住了路。
于是女子只能扯着女婢的手往墙根退去。身形刚站定，眼前便已停下一片阴影。
夏维安抬起头。
或许她二人太过不起眼，那些人甚至连眼神都未曾送到。她们簇拥着的那个为首的女子，对刚刚还在和夏维安说话的梧砚行了个礼。
“梧砚师父。”
梧砚侧过身，对着她们也双手合十垂头行礼：“赵施主。”
确实是赵闻德没错了。
夏维安倚靠着墙壁，看着眼前莺莺燕燕围簇着那和尚的场景，歪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她站着的这个地方正好处于墙边的阴影下。寺门正好是个风口，小风从山路上吹来，正好撩起一方衣角。
和着暖阳，吹得人愈发懒散。
她看了两眼，没心情听这些女子叽叽喳喳，回头看了眼杏儿。
杏儿一眼便知她的意思。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寺外不远处的石山。
这一次，夏维安掐准了点从石头上蹦了下来。她有意等那帮莺莺燕燕从寺中出来，算好了那伙子人上好香的时间，逆着人流选了大殿旁边的小路过去。不过刚走过前殿，就遇见了即将要到的赵闻德一行人。
两个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
赵闻德目光淡淡，在她的面颊上停留了一瞬。夏维安顿住脚步，并未回避女子视线，微笑往后退了一步，等她们过去。
就像是一个巧合。
良久，等莺莺燕燕都与之擦肩而过，夏维安在原地站了片刻。杏儿倚在她身后。
小女婢看着远处那些袅袅依依的人影，有些不解，半晌憋出来一句话：“三娘，不去搭话吗？”
“搭什么话。赵闻德那种人岂是咱们能够说得上话的？”
夏维安语气有些不太快活。
她叹口气，想着刚才与之对视的那一瞬，终于抬步从此离开。
她从未想过第一眼见赵闻德就跟她打招呼，毕竟若是一来就上，还是低位巴结高位，未免显得目的性太强，招人嫌弃。
事实上二人第一次见面，只要让对方记住自己的脸就可以了。至于说话熟识，需要后面再慢慢来。
唯一一点有所进展的是，这返回的一趟也不算没有大的收获。
“你刚刚可曾见到紧挨着赵闻德的那位贵女？”
杏儿思索片刻：“是穿绿的那位？”
“是她。”
夏维安提起她却也不是因她眼熟。而是一般多人共游，地位最高的会被簇拥在中间。而周围，则按照身份地位之高低贵贱成阶梯状一直排列至外缘。
夏维安如今所处的梁家，是四百石盐市令。只要在赵闻德身边的那些女娘是六百到一千石官员之女，那么就肯定会好接触许多。
“三娘说的那人应当是大司农丞二女郑惜卿。喜欢穿绿，柔柔弱弱，平日无甚主见，以赵闻德马首是瞻。”杏儿的步速跟着夏维安的脚步发生变化。
“在郑家女娘旁边那位穿紫色衣衫的，乃是丞相史的小女李章。她父亲俸禄相对而言低些，大抵是四百石，跟梁家长子差不多。三娘若是想要借势，或许可以从她那里下手。从她接触郑家女娘，最后再接触赵闻德。”
好办法。
夏维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杏儿。
女子正在分析，觉察到她的视线了，疑惑地抬起头对上目光。
夏维安看她良久。
等到风穿透衣裳吹到后背了，她才摸了摸自家女婢的头顶：“孺子可教啊，杏儿。”
杏儿：？？？
三娘你真的不是在骂我吗？
“没在骂你，”夏维安看出她眼中的想法，摇了摇头一副无药可救的样子缓缓离开，“真在夸你。你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她二人相互骂着怼着就顺着山路走到了后面的范围。眼前大殿退到身后，视线也比之前开朗许多。
小路只这最后一段铺着石板，等转过前面那条弯，就成了洒满石头的土路。
需更难走些。
夏维安抬起头看路的时候，也不知怎么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某一瞬蓦地看见了弯道那处站着的和尚。
那和尚身穿蓝色僧袍，背靠红墙，拇指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那是他身上唯一一件近乎黑色的物什，远远似乎能看见光泽，像是已经被盘了许久。
在他通透纯白的指尖，缓慢地，一颗一颗地轮回往复。
夏维安并不觉得这和尚是在等自己。她领着杏儿走到近前，正欲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和尚喊住了她：“施主。”
主仆二人停下脚步。
夏维安不知他喊自己的目的，故而并未随意开口。
那和尚也不觉尴尬。
垂头再抬起，面目已经挂上笑意：“两位施主可是要回住处？正巧我有事要去后山一趟，不若一起吧。”
于是等三人再次移动，便是梧砚在前面领着，夏维安和杏儿在后面跟着。
反正整个寺庙里只有他们住处的那扇后门通往后山，所以不管如何，她们与梧砚都是要走这样的一段路的。
女子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眼刚刚的来路。因这处已经远离了前面，故而在或粗或细的枝干缝隙里，已经看不见了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只剩了一片空荡草地。
“不是说赵家女娘每次来寺中都会小住几日？这次怎么直接回去了？”
女子声音刚落，梧砚立刻开口回复：“上次赵施主过来曾说家中有长辈要过寿辰，想要借册经书抄录送与。这次来，一是好友到婚嫁之龄，想要求一段好的因缘。二来，也是就佛经一事来请教。”
和尚声音温润。
夏维安回头看了眼女婢，二人对视确认想法后，女子回过头去看向和尚的背影：“那，她们一般什么时候上山？”
“每月初一十五左右几日，是固定来住的几天。其余虽也有上山的时候，却并不能得见规律。”
这里已经快到住处，正是尤其陡峭之路段。夏维安的声音已经非常不稳，可梧砚却还是连贯自然，丝毫不见疲累干扰。
脚下的碎石铺了一路，密密麻麻硌在脚底。只容两人通过的小路边，是已然有些泛黄的草与树。
草中已有片片落叶。
夏维安看着眼前如履平地体力超群的和尚，脑海里突然回忆起险些就要再次忘了的谈判。
耳边喜鹊在叫嚷，她的声音盖过了鸟鸣：“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本是有事要同你说的。”
“施主请讲。”
“我知道这寺中有早课，寺中僧人每日都要起很早。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院中除了你们三位僧人，也有不用上早课的我和女婢二人。师父每日清晨都要练武，确实超世绝俗，破风与击打之声也甚有威慑力。只是苦了我和女婢二人，一边赞叹拍掌，一边却精神萎靡。”
女子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低下头思索说辞，却没见到前面的和尚身形在某个瞬间有些许的停顿。
这些天确实对面的窗户偶尔会爬上两个脑袋。原先梧砚只以为是两个人也早早起了，却没想到是被自己的动静给惊醒。
竟是招惹了满腹怨念。
他有些无奈：“是梧砚考虑不周。待明日，梧砚便转去寺中常境台习武。”
夏维安原先还准备好的腹稿一瞬间就被按回到了肚子里。她跟着走到住处小院门前，目光在那和尚的身影与门框之间来回转移。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
良久方说：“哦，那最好不过了。”
本以为还要多说一些的，毕竟她们是两个外来者，提出要求许会显得矫情。
再加上她总以为习武之人应当脾气会略微暴躁些。
却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院子与之前清晨的时候并无什么两样，只比之前多了一些麻雀的叫声，叽叽喳喳和后山的鸟叫混在一起，黑色身影飞过之时，偶尔会落下些黄黑色的东西。
梧桐的叶子也开始落了。
夏维安是跟着梧砚一起进院子的。她刚准备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歇会儿，却见到那和尚在杂物室里找了个空箩筐背在身后。
低头打理好衣衫，梧砚抬头看向这边的主仆二人，原本淡然的眉眼不知是不是被暖色阳光渲染，渗了些笑意出来：“小僧要去后山采些萝卜。不知道施主有没有这个闲心，同小僧一同到后山转一转？”
夏维安眼睛亮了亮：“好啊。”
她回头看杏儿，发觉杏儿也是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比她还要激动：“我们去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那和尚摇摇头：“二位施主是宾客，自然什么都不用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打个照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