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君见月色浓》月色值得

17、欲海

　　千万年来，嫦娥从未见过欲界扩张得如此迅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事，或许只有曾经掌管欲界的王母曾看过几分端倪。

　　可是王母已经下界去了，等她重返天庭，要再过几十年，而且王母很大可能是不知道的原因的。但是现在欲界的扩张却不能再等，她必须尽快找到源头。

　　广寒宫外的玉树正随着月里浮云招摇，玉树与她一起诞生，一同守护，一直看着浩瀚无边的星空和熙攘繁杂的三界。以前也有其他的人，只是渐渐的，那些人老了，死了，只留了她一个。

　　或许，生而无心的好处就在于，不会为任何失去的人忧愁，也不会因痛失所爱而悲切。

　　嫦娥安静的看着玉树，她才刚有灵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与好奇。或许，再过不久，玉树也会消散。

　　恐惧……好奇……七情六欲，从创世之初便存在的缺失和错误，而她是创世神最完美的作品。

　　千千万万年，从鸿蒙到创世，从洪荒到王朝，从混沌无知到精于算计。从出生，到现在，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一个正常的清心寡欲的神仙。

　　只有她可以消除灭世之灾，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灭世之灾。或许，她现在有些明白了，可是……

　　嫦娥眯了眼，可是，要如何破解呢？要阻止欲界扩张，只能从源头抑制，可是三界滚滚欲流汹涌澎湃，她必须要出欲望疯狂增长的原因。

　　欲望，恐惧而诱惑的东西。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无穷无尽，无限增长。她虽从未有过，却也并不陌生。

　　嫦娥站在玉树下，往凡间看了看，此时凡界正值仲夏，江南两畔莺歌燕舞，花艳柳绿。浣衣的姑娘抱着木盆蹲在湖边，借着银色月光仔细的揉搓着衣服，时不时的用手腕撩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不过须臾的功夫，姑娘便洗完了，也不着急回去，反而趁月色正好，半靠在湖边柳树下乘凉小憩。

　　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片照在她脸上，夏夜晚风暖热，姑娘小脸儿被热得发红，额间也冒了细汗。树下虫蝇飞舞，蝉蟋啼鸣，湖畔探出娇艳漂亮的莲苞来，荷叶也飞快的抽长，然后伸在姑娘身侧，温柔的试探接近，又克制的停在几寸之外。微风袭来，叶片左右摇动，静谧而安静的为那姑娘摇晃叶片驱蚊消暑。

　　嫦娥看着哪吒元神出窍，用魂体慢慢接近那姑娘。

　　千年前，哪吒自刎还父生恩，后来太乙真人用孵化宝莲灯的花瓣为他做成了肉身。封神榜后，他以童子之身位列仙班，清心寡欲了几千年，如今竟也动了凡心。

　　连哪吒都动了凡心，更何况是天上其他的神仙，哪个不是偷溜下界，寻觅良缘？

　　天上眨眼一瞬，凡间已然日夜轮转，不过须臾之间，化身为童子的哪吒出现在荷花池畔，唇红齿白。他躲在老柳树的一侧，见姑娘远远抱木盆而来，灵巧的躲避，又在恰当的时机出来，与那姑娘撞个满怀。

　　“哎呀！”

　　“哎呦！”

　　姑娘将怀里的童子扶起来，借着月色观他面容，“你是谁家的小娃娃？竟生得如此精美可爱？”

　　“姐姐，我口渴，能否与你讨杯水喝？”

　　“喝水自是不难，只是你年纪小小，如今夜晚人稀，不甚安全。我不曾见过你，敢问家住何处？怎么到了这儿来？”

　　“我是陈塘关的，因父亲对我不满，故从家中溜出来。”

　　“陈塘关？”姑娘边笑边摸了摸他的两个小辫，“倒真是像那三太子呢。”

　　哪吒被摸了头，竟害羞了，应邀与那姑娘一同去了她家中。

　　短短几日，嫦娥边可以清楚的看见欲望从哪吒身体里溢出，然后被吸走，归入去往欲界的洪流。

　　那欲望，比一个郡的凡人的欲望都要强盛许多。

　　起初，上古的神仙是不能有欲望的，若是动了欲念，便会被吸入欲界。正如天蓬当年，也是有了欲念，才会进入欲界，被当时的欲界女神瑶姬逮个正着。可是自从王母取代瑶姬成为掌管欲界的女神后，尤其是封神之战后。因新封的神皆来自下界，无法完全舍去欲望，故而王母便在欲界设了一道法门。自此，有了欲望的神仙也不会被吸入欲界，只是欲望无法阻隔。

　　虽然天上的神仙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欲望，但像哪吒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上次在天庭见到哪吒的时候他还很正常，新天条出世，虽然众仙都或多或少的期待，但也都秉持着身份，克制自己。如此这般，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天上的神仙到底怎么了？

　　嫦娥看着下界，陆陆续续的有神仙下凡，一道一道的欲流奔入天边的黑色漩涡，那是欲界之门！

　　很少有人能在见到欲界之门后出来，此门乃是饕餮之口所化，欲界有进无出，可以吞没一切。平时一直被封印着，只有在欲界发生异常，或者三界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可能在其他两界映射出欲界之门，但这种情况极少，且出现的时间极短。

　　当见到欲界之门，便意味着再也无法逃离，只能被吸纳其中。除了掌管欲界的神之外，没有谁能将人完整的从欲界带出来。

　　不，也不能说没有。

　　没有欲望的人，可以。

　　其实一千多年前，杨戬也从里面被人救出来过，可是，那时候掌管欲界的王母打开了欲界之门，放小金乌和天兵天将出入，所以哪吒他们才能将杨戬救出。

　　嫦娥向着欲界之门飞去，如今，她刚刚执掌欲界就出了这般离奇之事，心中存疑，更怀疑是欲界生变。

　　可是不及细想，便有一道银色的光在她面前闪过，向着欲界之门而去，是杨戬！

　　他怎么会过去？

　　嫦娥紧追杨戬，不多时便快要到了欲界之门。

　　“二郎神！”嫦娥唤道，“二郎神！”

　　可是杨戬像是没有听到，毫不停顿的向欲界之门飞，眼看就要进去了，嫦娥飞身上前抱住了他，两人一起被卷住，掉入了欲界。

　　“杨戬！”嫦娥唤道，怀中人转过头去，嫦娥却一把将他推开，“好玩吗？”她冷脸问。

　　那人确实是杨戬的模样，穿着二郎真君的银色战袍，手持三尖两刃刀，不过眼睛低垂着，唇间带着羞涩的笑意。

　　嫦娥立定，往四周看了看，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欲流围绕着他们，几欲吞没一切，而“杨戬”却毫不在意。

　　“你是怎么出来的？”嫦娥冷声问。

　　“区区无间地狱就想困住我？”他笑了笑，“未免也太将我小看了去。”

　　“你怎么做到的？”嫦娥见他避而不答，微眯了眼，“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出来，这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

　　“杨戬”哈哈的笑了几声，“你不用激我，我几时骗过你？”他突然近身，靠她极近，低头，贴着她的脸，问：“你很关心我？”

　　嫦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恍惚间与千年前的人重合了。

　　“是……”她皱眉，“是你！”

　　“哈，不过是换了身皮，你便不认识我了？”那人仰天长笑，“我听见了。”他十分得意。

　　“听见什么？”

　　“听见你见他时，唤了我的名字。”他说。

　　嫦娥忆起初见杨戬时候，他正手持神斧要砍小金乌。身影一闪而逝，她却以为见到了故人，那名字脱口而出。

　　他们太像了。有着近乎相同的灵魂。

　　可是，不对！杨戬怎么会是他？

　　嫦娥冷着脸，心中却不停思索，他一直被关在欲界无间地狱里，而杨戬是瑶姬与凡人生的孩子，若说杨戬与他之间最大的交集那便是瑶姬。

　　瑶姬掌管欲界，她是为了追偷了龙珠的三首蛟才下界，可三首蛟是如何逃出来的？又何曾敢偷盗龙珠？三首蛟本就是欲的化身，一直在凌霄宝殿里镇守龙珠，若是他有了异心和欲望，不早就被瑶姬知道了？

　　除非……除非……

　　她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你说呢？”

　　“他和你一样？”

　　那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像几千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