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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拜访里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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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娘子前些日子去了趟县城,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小包五十文一斤的香茶。本来是打算留到年节上拿来给里正过过嘴瘾的,却没想到苏妤禾突然领着大包小包的酒肉登门拜访。
她为了待客,踩在矮凳上取下了柜子上的香茶,笑着给苏妤禾泡上了。
里正眼巴巴的望着炉子上翻滚的茶水,吸了一鼻子茶香,苦着一张脸在院子里织渔网。
苏妤禾在另外一个世界其实不大爱喝茶,她觉得用茶泡出来的水味道是苦涩的,她不喜欢苦涩。但现下在这边待的久了,竟莫名能从茶水里尝到回甘的滋味,倒有些喜欢了。
卫娘子做了数十年的里正娘子,自然知道苏妤禾的意图,她率先开口道:“禾姐儿,你带这些东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想托你里正叔帮忙?”
苏妤禾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在枣柳村东南边那处买两座山和十亩地,劳烦里正叔帮我去官府过一过文书。”
里正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织渔网的手立马停了下来,他道:“你这孩子莫不是病了?你知道买山买地要花多少银子吗?而且你买来也没什么用处,那边十年前就已经成了荒山和荒地,没有水长不出来东西的。”
他实在震惊,就在几个时辰前,苏妤禾才刚给了李氏二十两银子,怎么会还有余钱?
苏妤禾笑着道:“里正叔放心,钱我已经备好了。东南那边的荒山荒地虽然离得远,但贵在地方宽敞。到时候我若想收拾出来种东西,只要雇人挖条引水渠就好了。”
卫娘子接话说:“我看禾姐儿说的是可行的。”
往年干旱的时候,里正不是没有让人挖过水渠,奈何村里人没有钱拿都不愿意干。眼下苏妤禾用这么轻松的口气说出雇人挖渠的话,让卫娘子和里正不得不意识到一件事。
苏家三房发达了。
里正几乎没有犹豫,放下手中的渔网就要出门。苏妤禾赶忙叫住他说:“等等里正叔。”
随后她从荷包里摸出了三两银子塞到了里正手里,继续说道:“这些你拿去疏通打点,剩下的就给卫婶子买些喜爱的吃食。”
之前也是有人买地的,疏通打点给个三五百文就够了,苏妤禾这次明显是特意给多了。里正忙道:“哪要得了这么多?快些收回去。我们已经白拿你的肉和酒了,哪还能再厚着脸皮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卫娘子也在一旁附和。
苏妤禾一脸真诚的说道:“里正叔为了我的事情四处奔波,怎么会是占我的便宜?你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想不开再大病一场……”
里正见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踌躇间跟卫娘子对视了一眼便也不推辞了,难得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我收下了。你在这儿等我两三个时辰,我请衙差过来给你划地。等地划好了,我再跟着他们跑一趟府衙过地契文书。”
“辛苦里正叔了,我坐在院子里等你。”苏妤禾笑容娇俏,“顺道陪卫婶子说会儿话。”
里正不由得反思自己,以前怎么没发觉苏家三房的姑娘在为人处世方面这么惹人喜爱?
想着想着,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头大树下,他花钱雇了冯有全的牛车一路直奔向凤和镇。
镇上按理来说是没有衙差的,巧的是这几日府衙不知为何派了五六个衙差过来,有两个正好与他相熟,也省得他多跑一趟县城了。
苏妤禾跟卫娘子在院子里饮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会儿卫娘子的大儿子打柴回来了。个子自比里正要高一些,面皮子偏黑,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瞧见她就憨笑着说:“家里来客了?我采了野果,等洗好了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说完他放下背篓,取出一捧熟透了的滚圆滚圆的小果子去了厨房。
卫娘子忍不住指着自家儿子的背影打趣道:“他是我跟你里正叔生的头一个儿子,不太聪慧但为人老实。平日里最爱在山里头转悠,今儿天还没亮就进山里去了,过了晌午才想起要回来。眼看都快要成家了也不说多陪陪我,活像一头不念家的白眼狼。”
苏妤禾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追问道:“婶子,你说陈阿兄他喜爱待在山里,那他会栽种照料果树吗?”
还没等卫娘子答话,陈迟就从厨房里端着装了果子的碗走了出来,兴致勃勃的接话说:“会的,阿公还在世的时候我跟他学过,而且我也很喜欢栽种照料果树,院子里的柿子树就是我栽的,现在每年都会结好多果子。”
他把洗好的野果放到了苏妤禾和卫娘子手边的石桌上,并笑着催促她们赶紧尝尝。
苏妤禾放了一个到嘴里,咬破皮的同时果浆在嘴里炸开,唇齿间都是酸甜的滋味。比她自己在山里采的野果好吃多了。
“陈阿兄,我买了东南边的那处荒山之后雇你栽种照料果树怎么样?当然,我不止雇你一个,大概七八个人左右,这样你也会相对轻松一些。月钱是三钱银子,当月结清。管事的我会给四钱银子,能力越出众,赚的越多。”
这话一出,陈迟和卫娘子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儿惊掉了下巴。这工钱一年下来都有三两多的银子了,比镇上给的还高。
苏妤禾见他们迟迟不说话,再次出声道:“唯一的不便就是荒上栽上果树后需要人日日守着,每月只有一日可以休沐。当然我会在那里给你们盖几间屋子,让你们有地方可住。”
陈迟没有再多想,连声应下了。这时卫娘子突然一把握住苏妤禾的手说:“我能去吗?”
“婶子不用去山上。”苏妤禾往嘴里又扔了几个野果,咽下肚后才又说:“山脚下那十亩荒地我打算拿来种菜。早前我就听我娘说,婶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种菜的一把好手。到时候我应该会多雇几个人,月钱跟陈阿兄他们是一样的,每月有一日可以休沐。”
卫娘子听她这么一说那叫一个欢喜,硬是跑到屋里把小儿子的几本旧书都翻出来了,说是要赠给绪哥儿启蒙,被苏妤禾婉拒了。
等开了春儿,陈迟就要跟自己喜欢的姑娘成亲了,有了活干等于有了进项,以后的日子也不愁了。他也想跟苏妤禾道谢,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可以去你家帮你劈柴。”
苏妤禾噗嗤一笑,连连摆手道:“多谢陈阿兄的好意,不用了。”
三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叙了一下午的话,里正回来的时候卫娘子都还有些意犹未尽。若不是知道苏妤禾有正事要办,衙差还在外头等着,她指定要把人留在家中吃个便饭。
枣柳村来了衙差,村子里的妇人和男人都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他们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胆大的更是围在一起高声议论。
“村子里好些年没来过差爷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老者杵着一根木拐问道。
“我看里正旁边还站着苏家三房的闺女,莫不是那丫头犯事了?”一个妇人揣测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夜里闷热我出门纳凉,没曾想竟瞧见苏家三房坐着牛车回来,还从车上搬下来不少粮食和布匹。大伙儿也知道,苏家三房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穷的叮当响,她们哪里来的钱去买那么多好东西?定然是做了偷鸡摸狗昧良心的勾当。”另外一个妇人斜着眼睛歪着嘴说道。
“天杀的,要真是这样不会连累我们吧?那丫头瞧着就是个坏心眼,若是她在牢里受不住严刑拷打定然会为了减罪胡乱攀咬我们。到时候被她得罪的苦主只认死理,我们可就说不清楚了。”脸上有道细长的疤,穿衣松松垮垮,站姿歪七扭八的男人大骂道。
听到这话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像是一堆干柴一般被瞬间点燃,他们个个板着一张臭脸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污言秽语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我看里正的脸色挺好的,与来的那两位差爷有说有笑的。苏家三房的闺女也没有被他们抓起来好端端的跟在后面,要我说更像是村子里出了一桩喜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雄厚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村民的吵闹。
里正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对着衙差歉声说:“都是些庄稼人,让你们见笑了。”
两位衙差同时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
到了东南边的荒地后,其中一位衙差用随身携带的配刀劈砍了一条路出来,另一位衙差紧跟其后给苏妤禾划出了不止十亩的整整一大块枯草地,并在地的两边都刻上了记号。
里正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两座荒山立好了石界。因不是什么好山好田地,再加上一直长年累月荒着的缘故,所以衙差对照文书一共只收了苏妤禾四十八两银子。
这边的事情办妥后,里正跟苏妤禾交代了两句便跟着两位衙差一同去了县城。
等在县城过了文书,盖了印,拿到了地契,苏妤禾这桩事就算是彻底办成了。
回到家中王寡妇已经走了,柳氏从柴房的木堆下取出个裹着布的木盒,拿到堂屋里关上门,像是总算逮着机会一般对苏妤禾说:“禾姐儿,你老实跟娘说你在外头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这些头面首饰少说也要值几两银子,给绪哥儿买的书本和笔墨纸砚更是些寻常人用不起的物件儿,先前给李氏的二十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不在家中的这些日子娘是真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怕你上了歹人的当,怕你头脑发昏做了傻事。其实只要你和绪哥儿平平安安,娘就算过一辈子苦日子也是愿意的,你可千万不能为了娘苛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