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眼镜同人]毕业礼》笔墨纸砚

3、第二章

　　最初的愿望仅仅只是想让那个家伙尝到和自己同样的挫败滋味而已。

　　可是，渐渐的，不知不觉中，这个原本简单的目的变得歪曲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想不起来了……

　　泽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可以在明明视之为敌人的人面前居然还会溜号，可是，精神的确是一直都无法集中的起来，这不，只是到附近这个西餐厅短短的一小段距离而已，却不知不觉的又走神了。

　　“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泽村先开口，打破了令人难耐的沉默空气，“还是从我和克哉初次见面开始说起好了……”

　　幼年时候的克哉非常的可爱却也同样容易害羞，小心翼翼的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表情非常的不安，所以当初为了接近他，也同样是自己主动的伸出了手。

　　然后呢？

　　然后就理所当然的一直在一起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克哉仅仅只是普通的玩伴而已，真正开始觉得待在他身边开始痛苦的时候，是从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吧。

　　因为两个人的姓名都是用“sa”开头的，所以无论做什么事，几乎都是在一起，无论是座位也好，成绩也好，运动也好……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所以——即使佐伯完全无意识，仍然不断不断的尝到败北的滋味，正是因为太过接近了，所以根本不可能不让人拿来比较。

　　最初的时候，还可以真心的为佐伯的胜利感到高兴，并为有这么一个朋友而感到骄傲，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感到痛苦，当初只是微小的不舒服，一点一点渐渐的累积，最后终于化作了漆黑的猛兽咬破了压制的理智，为什么自己必须这样的忍耐呢？

　　因为嫉妒本身就是不对的，更何况————那是你最好最接近的朋友。

　　不可以对那个人的一切产生嫉妒的情绪，绝对不可以！

　　可是……如果已经嫉妒了，那该怎么办？明明自己是在难过的，却必须在他的面前微笑，为他取得的成绩说出鼓励和庆祝的话语，很痛苦。

　　所以，只是让他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并不算是一种错误不是吗？

　　不可以，克哉是无辜的，他并没有任何错，同样也没有理由承受这种惩罚！

　　只要一下下就好，只要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不甘和痛苦就好，没关系，自己这么做并不是错误的。

　　然后，就是毕业前那段克哉突然被排斥的日子了。

　　最初的时候，仅仅只是让他被无视，可是，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并不能压垮他，再然后，欺负事件一点点的升级，克哉随身的东西开始被藏了起来，笔记本上也开始有人乱涂乱画，可是，为什么即使这么做了，仍然无法打击到他呢？

　　为什么他的腰还可以挺得笔直，眼睛里面也丝毫没有变得灰暗呢？

　　为什么自己反而开始变得越来越心烦意乱了呢？每次看到他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心里仿佛就有什么东西在啃咬，非常的不安，明明没有任何可以感到害怕的东西，可是的的确确的感觉到了害怕。仿佛像是要补偿什么似的，一直一直的陪在克哉的身边，倾听着他的话语。

　　赶快认输吧，只要克哉认输就好了，那么这样的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一切肯定也都可以恢复原状。

　　……只要克哉认输的话，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

　　真是讽刺，原来，克哉之所以可以容忍这一切的原因，被他当做最重要支柱的人，是……自己。

　　自己不是赢了吗？因为自己最终终于成功的打击到克哉了。

　　可是自己也同样输了，因为在打击到克哉的同时，自己那丑陋的自卑和妒忌，也被放在了阳光下暴晒，好疼好疼，疼的不快点把话说完的话，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疼的不微笑的话，会忍不住……眼泪。

　　当泽村把所有的一切都断断续续的讲完的时候，天边最后的一抹阳光也已经消失在了摩天大楼的阴影中，手边的咖啡早已经冷透，半点的热气都不再发出了。

　　御堂却并没有在乎这些，毫不在意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比平常更苦的味道在口中扩散，总算是把心头那不知道是不是该发笑的感觉冲散了点。

　　两个倔强笨拙别扭骄傲又任性的臭小鬼。

　　没错，这就是涌上御堂心头的第一个想法。

　　表面上，他们两个都是大人了，可实际上，心灵的某处根本没有长大，在御堂的眼中看来，他就像是大人在看着小孩子，哪怕对方叫唤的再怎么大声，都像是虚张声势掩盖自身胆怯的方式，或者，说的更难听一点————根本是在撒娇。

　　因为对方不在看着自己了，所以拼命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哪怕是会让对方讨厌自己也没关系，在软语哀求无效后就开始努力捣蛋，简直就像是为了让父母多注意一点自己的孩子不惜变坏也要让父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似的。

　　而发现如果这样也没有效果的话，则一边大喊着“我讨厌你！”一边却只是想把吸引对方的东西驱逐出自己的范围内，或者干脆把东西破坏掉，其实这也是心里面却无法自制的依赖对方的一种表现。

　　这么说来，表面上是佐伯依赖泽村，实际上其实是泽村在依赖佐伯吗？依赖到了将对方视之为立足于世间的基点，直到现在仍把自己的心灵用名叫“佐伯克哉”的笼子完全困在了里面，而自己却一点都不自知。

　　难怪看起来他会变成这个颓丧的样子，是因为自己被视之为立足点的那块板子被佐伯毁掉了，所以现在才会变得无所适从，也是，如果自己所有的努力一下子都被全盘否定的话，任何人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吧。

　　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最近改行当保姆或是心理医生了吗？看看最近所做的事，怎么看都很像是保姆或是心理医生在做的才对。

　　“有的时候，用不着这么要强也没关系的……”斟酌了半响，御堂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除了这么说之外，他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行的，如果不这么要强的话……”泽村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表情却浸满了苦涩，“我会彻底的成为克哉的附属品，那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想要独占那个人”和“想要被那个人所独占”字面上看上去似乎区别不大，但实际上可差得远了，如果说想要让那个人属于自己是强势的掌控欲与独占欲的最终体现的话，那么想要被那个人所独占就是彻底的放弃自我的意志，成为那个人的附属品，相对于泽村的自尊心来说，这个选项是根本不可能考虑的，而骄傲的佐伯也是同样。

　　所以……他们两个，最终变成了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