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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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哪吒捧着坛子酒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半阖着眼，垂首盯着双手，不敢抬头去看那道温和的目光。
“我之前也有过猜测，二哥他有难言之隐，他是在逢场作戏。”他急急地抬起眼，“我也问过他多次，他......”
哪吒阖上眼，慢慢忆起杨戬初上天庭那些时日，自己每次前往真君神殿，无一不是被拒之门外，后来朝会相见也只有声冷冰冰的“三太子”，再也没有往日熟稔。
再后来......想起那百年间发生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信任这位曾经的结拜兄长了。
杨戬轻叹一声，对另个世界的杨戬他并不了解，纵有哪吒所言相证但也难免有失偏颇，但自己心底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另一个自己会是好兄弟口中这般形象。
他拍了拍哪吒的肩，“你可以先不用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想好了，再说。”
杨戬掀袍起身，抬目凝视天际阴沉的黑，喃喃道，“要变天了。”
黄天祥看着天际的那处黑，仔细地分辨方向，旋即大惊，“怎么可能？那里、那里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杨戬嗤笑了声，“魔界怕是又不安分了。”
“杨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韦护拧眉，魔界安分了千百年，如今怕是要卷土重来了。
“我先回趟昆仑山，哪吒失踪必然与此异变有关。”杨戬沉声吩咐，“天化天祥，你们去那畜生的封印地看看。”
“韦护雷震子，你们回天庭。我想玉帝的旨意马上就会来了。”
14.
玉虚宫
“弟子杨戬拜见师祖、师父、太乙师伯。”杨戬一身白色道袍合掌施礼参拜，“哪吒他......”
杨戬方起了头，元始天尊就抬手阻断他余下的话，“哪吒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话锋一转，继而问道，“来的哪吒呢？”
“在弟子府上。”
元始天尊颔首，“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大千世界，虽不尽相同，但终为天道所控。”
杨戬拧眉，隐隐明白了什么，“师祖的意思是两处世界的哪吒会交换，是天道安排？”
元始天尊淡笑不答，玉鼎真人开口应了，“哪吒此前奉命除妖，他一怒斩杀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此为因。”
杨戬想了想杨府上被黄天祥精心烤炙的某物，笑了声，“穷奇本被封印，但却冲破封印与那魔君合作，危祸人间，吞噬百姓，吸食修仙者的修为，哪吒司职中坛元帅自当斩妖除魔还人世河清海晏。”他顿住，语气陡转，“难道，这也是错吗？”
玉鼎x真人觉出杨戬话中的不满，字字句句皆是再替哪吒抱不平。他平静地看去，“戬儿，你怎知这对哪吒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机缘修行？”
杨戬不答，玉鼎真人所言他又何尝不懂？只是心底难免放心不下，纵然哪吒本领高强，三界内鲜有敌手，但那到底是异世，他独自一人如何应付得了？
“玉鼎师弟，他们师兄弟二人向来关系极佳，你莫为难他了。”太乙真人甩了甩浮沉笑道，“杨戬，待此界魔君的事处理完毕，还要辛苦你走一趟，把贫道那不省心的徒儿带回来。”
杨戬心念电转，垂首应是，而后躬身退去。
15.
哪吒趁着无事溜去了华山，随手招来土地威逼利诱着听他讲完了前因后果，又顺手抹去了土地关于自己的记忆。
他望着高耸入云的华山，心中默默腹诽杨戬话不多说的沉默性子，心底对身为华岳三圣母却恋上凡人的杨戬幺妹起了几分兴趣。
哪吒生来是个叛逆性子，对天规天条也从来是无谓的态度，纵然有时小错不断，但对一二底线始终不曾逾越。对情爱一事他虽一向不大看重，只觉情之一事都是身外之物，但对旁人的情爱还是尊重的。他成神的数千年间，仙凡相恋不再少数，初始还会新奇着旁观一二，但自织女后，七公主、八公主还有数个不知名的小仙，皆因恋上凡人而受到天规惩戒，或幽禁禁地，永不得出；或被剔仙骨，贬入凡尘。不论男女，更不论神职高低，皆因自己违逆天规的行为受到惩处。
但因此而要反上天庭劈山救母的，除了他师兄，还是第一次见。
哪吒忍不住搓了搓手，心中莫名开始期待天庭被沉香闹个鸡飞狗跳。当初杨戬劈山时，他未来得及观看他师兄的英姿，这次他师兄的外甥劈山救母，他可得占据最佳席位好好看上一看！
他舔了舔唇，一脸的欢呼雀跃。
哪吒隐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远远打量了守在洞口的梅山兄弟二人，沉吟半晌凝神化作了杨戬的模样，随手捻了株狗尾巴草又变化作哮天犬，这才沿着山路走近。
“二爷。”
哪吒坦然应声，仪态自若地震了震袖又屈臂横在腹前，他扫过梅山兄弟二人纠结的面色，心中存了分疑惑，却也不多问，淡声命他们继续守好洞口，他则进去看看三圣母。
哪吒一边走一边打量洞窟的环境，他清楚感觉到洞窟内残存的属于杨戬的法力波动。他沿着小路缓行，初时两侧岩壁尚有摇曳的烛火带来微光，但愈往里行灯火愈暗，小路也愈发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复行少时，豁然开朗。哪吒抬眼，洞顶天光倾泻而下，将水池中央圆台上的女子完全笼罩，想来这便是二哥的妹妹、华岳三圣母了。
他叹了声，引得那女子抬头而望，依着杨戬的性子寻摸出个称呼：“三妹，你还好吗？”见着被困方寸之地的三圣母面上神色如常，便知自己赌对了。
“二哥，求你放了沉香好吗？”三圣母不敢细想彦昌送来的消息——沉香被关入天牢。天牢是何等地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二哥，沉香他还是个孩子，你放了他好不好？”
化成杨戬的哪吒：“......”他咬了咬牙仔细斟酌着言语，他看得分明，这三圣母不知为何竟虚弱至此，明明是仙君之身但其身体却连个身强体壮的凡人都不如。如此他也不敢过分刺激，若是因他之故惹得她身体愈发衰弱那就是罪过了。
“三妹，你可知，沉香大闹地府放出十万恶鬼？”[杨戬]语气平淡，谆谆教诲，“而今天上地下有多少神仙再为他的所作所为善后？”
杨婵怔住，不知如何开口。沉香做出这般事是她没有想到的。“二哥，”她轻轻道，“沉香犯错，是我做母亲的失职，恳请二哥转达玉帝王母，杨婵愿永压华山下，望天庭可以放过沉香。”
“三妹，已经晚了。”[杨戬]目露怜悯缓缓摇头，“沉香他已经......”
“沉香他......他......”
杨婵闭上了眼，泪水滑落。
“沉香他已经离开了。”[杨戬]慢悠悠地补充，他迎上杨婵怔愣的视线，“如今他已逃离天牢，不知去向 ”
[杨戬]转身背对着杨婵，面容一瞬间扭曲又很快恢复原样。他缓缓吐出口浊息，低声道，“三妹，你可以安心了。”
言罢，转身离去。他一路快步离了洞窟，强撑着同梅山兄弟吩咐过后就闪身离去，瞬息过后已落在华山山脚。他狼狈地半跪在地，甫一张口便呕出口滩淤血，又呛咳了数声，直扰得他浑身无力这才罢休。
他低眼扫过素白的衣袖上染着的斑斑血痕，这才恍然发现变化术法已不知何时消去，哪吒低骂了声随手揩去嘴角的血，扶着挺拔的翠竹慢慢直身。缓吐了口气，又瞬间厉了眉眼，掌一翻左手握着乾坤圈，右手拿着紫焰尖枪。
哪吒横眉扫过，冷笑一声，抬手甩过乾坤圈，乾坤圈飞旋而出只见金光一闪，乾坤圈又顺势而归。他凝起几分神力，抬手稳稳接住回落的乾坤圈，银白尖枪直指密林，喝道，“何人！”
“哈哈小哪吒，好久不见呀！”
16.
魔君已再度揭竿而起，所率魔族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连连攻占凡间两城，所到之处尽是荒芜。
“哪吒。”玉帝捏着下界土地传来的线报一阵恼火，目光扫过殿下众仙忧心忡忡的样子更是恼怒，当即寻起了天界大将。
“小神在。”
“你即刻率十万天军下界剿灭魔族叛逆。”
哪吒立于殿中，迟迟不能接旨。抬目对上玉帝审视的目光，又自知不行地低下头，视线不敢与之有半分交汇，心中已是暗暗叫苦不已——若叫他上阵杀敌他定是绝无二话，但若叫他挂帅领兵统筹全局，他自认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他偷偷看向一旁的杨戬，仗着孩童身形旁人轻易瞧不见，轻轻拽了拽他的黑色大氅。
杨戬会意，出列请奏，“陛下，此战小神愿代三太子挂帅出兵。”
“你？”玉帝诧异地挑眉，于他而言杨戬哪吒这两人谁挂帅他都没什么意见，只是奇怪此前这种事都是哪吒前往也不见杨戬这般揽活，目光掠过二人如常的面色，沉思少时，点头应了，“既如此，便由杨戬挂帅。”
威严的目光扫过殿内林立众仙，他清了清嗓，金口玉言着下了法旨：
朕特封二郎真君杨戬为惠民大帝，哪吒三太子、炳灵公黄天化为左右先锋，汝等即可兴师十万剿灭魔族叛逆。
17.
哪吒看着眼前一身僧袍的猴子，他所认识的猴子此刻还在五行山下压着，受尽风霜雨雪哪里还有当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那威风凛凛的模样。
是以，他好半晌才敢确认。
“原来是圣佛啊。”哪吒收起紫焰尖枪，露了笑回应，“圣佛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所料不错，方才的事情定当被这猴子全看到了。哪吒心里默叹口气暗道自己大意，轻轻活动了动手腕，他可不想再同这猴子打一架。
“小哪吒，沉香来找我了。”孙悟空看出哪吒有事瞒他也不点破，转而提起沉香，“他说是你抓得他。”
哪吒察出这猴子话中的试探，开门见山地应了，又慢慢补充，“我也放了他。”
孙悟空挑眉：“他说你会捉他是因为杨戬威胁了你。”
哪吒抱臂轻笑：“这个笑话圣佛信吗？”他摆了摆手，“我不过逗逗小孩玩罢了。”
孙悟空亦是嘿嘿一笑，但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哪吒是个什么性子，他不敢说了解的十成十但也有五分了解。哪吒同他一样，皆是桀骜心性。莫说是杨戬的威胁，就是对着玉帝王母，哪吒也不见得会服一下软。
如此，哪吒先前的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哪吒不躲不闪，反而抱着双臂任由孙悟空的打量。见他久不说话，从乾坤袋内从前从杨戬那讨的秋露白，晃了晃拍开酒塞，袅袅酒香溢出立时勾起某只猴子肚里的酒虫。哪吒笑眯眯地饮了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好酒！”他伸出手，歪着头看去，“圣佛尝尝吗？”
孙悟空伸手接过也不嫌弃，就着哪吒饮过的酒壶牛饮一口，“好酒！”他晃了晃，顶着哪吒杀人的目光又将剩下的酒悉数祭了自己的五脏庙，“小哪吒，哪来的好酒？俺老孙也讨来喝喝去。”
哪吒心疼地看着半壶酒都进了孙悟空的肚子，又听他发问，顿时挑起个神秘莫测的笑，“此酒乃世外高人所酿，我也是偶然所得。”
孙悟空觑他眼也不点破，窥他脸上漾着的盈盈笑意，手一扬酒坛应声而裂，他骤然出手疾如闪电般攻向哪吒。
哪吒早有防备，他侧身一避不过一息之间便已避开了孙悟空这迅疾的一击，紧接着又是几招迅猛的攻势袭来，但无一不落了空。孙悟空似是来了兴致，无论如何也要同哪吒打一架，他出手愈发得快，不给哪吒任何反应的时间。哪吒凝神闪避，偶尔会出手反击一二，但更多的还是格挡为主。
“孙猴子，你是专门来找我打架的吗！？”哪吒握着乾坤圈挡下一击，手腕翻转将乾坤圈当做金砖就朝着孙悟空的头顶砸下，见他灵敏着后跃避开，已是砸了个空。他撇了撇嘴，乾坤圈披着金光在腕间打转，“有事说事，小爷今天没心情陪你打架！”
孙悟空挠着头，见着哪吒真有了几分怒意，这才嬉笑着道，“俺老孙不过想拉拉你的手，你干嘛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哪吒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不给！想拉找你宝贝徒弟去。”
“什么徒弟？”孙悟空连连摇头，从耳朵里掏出了金箍棒，“小哪吒，这话可不兴乱说啊！”尾音刚落，便一棒子砸下。
哪吒足下双轮浮现登时跃起悬于半空，堪堪闪过一击，悠悠道：“其他不说，单是沉香驭得那筋斗云，除了圣佛怕也无人有这本事。”
孙悟空哈哈笑了声，提了棒子还欲再攻。哪吒眸光一凛混天绫疾出，刹那天地间尽是铺天盖地的灼目红色，待红绸远去天地间已无哪吒踪影，唯有一二语句留给尚在原地已成佛的猴子。
他说：“除非触我底线，哪吒绝不伤任何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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